第9章 直接插雪裏
眾人扭頭一看,只見是才從勞改所出來不久的前任大隊書記,趙多德提着一盞汽燈來了。
宋薪火看見他手中的汽燈,眉頭皺了皺,心裏頭想着,大隊家家戶戶都在用豆油燈,還是省着用,平時夜裏沒什麼事情,都是藉著月光,火光照明的。
這個狗東西倒好,居然用得起汽燈。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手段,從哪裏搞來的。
看見他來了,趙宋家眾人臉色紛紛一變,特殊時期的時候,趙多德帶頭搞批判,不知道搞死了多少人,到現在不少人對他還是心裏頭有陰影。
不等趙多德發話,眾人就着急忙慌地分開道路,讓他走過。
見此,趙多德陰戾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瞥了一眼田歸農,好像在說:“瞧見了吧?老子我就算坐了牢,出來還是有威望!"
“小心了,搞事的人來了。”田歸農眯了眯眼睛,小聲提醒宋薪火。
宋薪火卻笑了一聲,“早等着這狗日的呢。”
“哦?”田歸農一愣,看了看他,旋即笑了起來,“薪火,你還是個粗中有細的。”
“嘿嘿。”宋薪火笑了笑不說話,活動着自己的手。
盯着兩人看了看,趙多德眼珠子轉動了幾下,露出賊光,就要走進去,抓住這個機會,把田歸農和宋薪火都趕下位。
忽然,他眼前一黑。
抬頭一看,只見宋薪火已經擋在他面前,盯着他說道:“我家三代農民,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趙多德,要是你進來是配合我工作,我不攔你。但你要是胡說八道,壞了鄉親們過好日子的機會的話,小心我把你腦袋插雪裏頭去!”
“你,你敢!”趙多德來之前就盤算過了,卻怎麼也沒有算到會有宋薪火這一茬,區區一個年輕小伙,居然敢當眾警告他!
“你再說一個投機倒把要殺頭,你看我敢不敢?”
“你小子就投機倒把,就是撬社會主義的牆腳!”趙多德豈能被一個年輕小輩,當眾給嚇唬住了?
那以後還能在大隊混嗎?
他這次回來,可還惦記着大隊書記的位置呢!
當即他臉孔發紅,衝著宋薪火大聲喊道:“你這樣的行為,就是要殺,啊!"
話還沒有說完,腦袋就已經被宋薪火單手給罩住了。
趙多德來不及反抗,宋薪火另外一隻手抓住他肩膀,也不知道怎麼一弄,居然真就把他腦袋,一頭插進了雪地里!
這雪是真的厚,直接把他半個腦袋都給埋進去了。
足足兩分鐘,算準了這個狗日子快不行了,宋薪火這才一腳踹他屁股上。
趙多德在雪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大口大口地吸氣,痛在心裏頭卻叫不出來。
“還胡說嗎?”宋薪火問道。
趙多德渾身宛如篩糠一樣地亂顫,說不出話來,但是臉孔已經慘白至極,抬眼看宋薪火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只盯着他的棉鞋墊子,生怕他又給自己來一腳。
“問你話,不說我再幫幫你。”宋薪火說道。
早在他聽人說,老書記的腿疾就是這個狗東西害出來的時候,他就想揍這個狗東西一頓了。
一直等到今天這個機會,可以說是殊為不易的。
說著,他就又要動手。
還沒有打他,趙多德就先一步慘叫起來,“啊!別殺我,別殺我!薪火書記,我錯了,我剛才嘴裏噴糞,再也不敢了!”
“那我們是不是投機倒把?”宋薪火問道。
“不是,你們怎麼可能是投機倒把呢?你們這是造福大家,造福社會,是天大的好事情!”
“這還算是人話。”宋薪火笑了笑,轉過身去看向大家說道:“爺爺婆婆,叔叔嬸嬸們,都聽見了吧?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天大的好事情。大家不要怕!"
“而且這個事情是上面讓我們乾的,絕對沒有殺頭的風險。”
見他一兩下就將趙多德收拾了,雖然手段粗暴了些,但大家還是忍不住對他發自內心地多了幾分敬畏,紛紛點頭說:“是,是。薪火書記這話沒錯。"
“薪火哥,這分田分地的事情,具體怎麼做呀?”趙二黃等黃花大夥子不在乎殺頭不殺頭的,反正這麼大個人了,婆娘都娶不到,還有什麼好在乎的?
現在分田分地了,說不定反而能娶個婆娘呢!
這些黃花大夥子們,一個一個地都眼巴巴的看着宋薪火。“是啊薪火,怎麼分嘛?每家每戶多少的?”
“我家五口人,他家三口人,我家是不是該多分一點?”
“咳,大家靜一靜,這個我想過了。是這樣的,我們等會兒先去丈量土地,將整個大隊的地,按照好壞優劣,分為甲乙丙丁四等,到時候我們再分成若干小的,抓鬮平分。”宋薪火揮了揮手,說道:“聽明白了的話,青壯爺兒們,拿了工具和我走。”
“哎,哎!”
見他真要搞分地的事情,趙二黃等人立即應聲,從大隊辦公室拿了捲尺什麼的,就和宋薪火走。
一些上了年紀的,也主動跟了上去。
夜空中開始下雪了,氣候變得更冷,但是趙宋家的老百姓們卻熱火朝天地幹起來了!
而在去年的臘月某夜,大雪紛飛,鳳陽小崗村大隊,也有一群人聚在一起,一個一個面黃肌瘦,用血簽下了搞大包乾的保證書!
正是這些人用自己的性命,開闢了今晚趙宋家,宋薪火等人要走的路。這條路,在未來不久,將在全國上下,無數個大隊開花結果!
但是現在……
見大家有火熱的幹勁,趙多德從雪地上爬起來,臉孔陰測測的,宋薪火,兔崽子!居然真敢搞大包干,看我告不死你們!
同一天晚上。
被弟弟拉着手急急忙忙進入院子裏,寧小蝶嗔怪道:“小凡,人家宋同志送我們大老遠的一程,你怎麼就這麼讓人走了?也不讓人家進來喝杯茶,太不禮貌了。"
“姐,人家宋同志要去干大事的,不能耽誤了時機。”寧凡立即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亮着的屋裏傳來動靜,一個頭髮斑白,臉上皺紋很明顯,穿着“的確良”衣服的老男人,拉開門站在那兒,看到兒子回來了,臉上滿是歡喜的笑容。“小凡,回來了呀?”
“和姐姐說什麼?有什麼話,快點進屋裏來說吧。我和你們媽也都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