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下卷 第三十二章
細碎又堅硬的石子加上偶爾還是一大塊突起的石頭,就算余好穿着長衣也經不住這樣的□□,在不自主的滾落中,余好緊緊咬着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雙手死死抱住自己的頭,忍着暈眩不讓自己昏過去。終於,她在兩棵樹的阻擋下停了下來。
余好在地上躺了一會,閉了閉眼可又不敢完全的放鬆身體。手肘和膝蓋上傳來劇痛,一動就像骨頭被折了一般。她慢慢的用手一寸一寸的摸去捏去,還好,沒有骨折。
休息了一會後,她慢慢的爬了起來。既然她能夠在這裏停下,那林又嫃應該也會在不遠處。只是當時她沒有看清林又嫃跳下去的具體方位,只能掌握了個大概,她想了想,往右邊走去,邊走邊在心裏吐槽。有哪個穿越人士會想她這樣苦逼?有時候太心軟真的不是什麼好事。
在她逃脫池故那班小人的禁錮被艾子言救了之後,她就決定,從此在這個時空沒有餘好,她要換個方式重新來過。不管最後她能不能穿越回去,她都不願意再和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有什麼牽連。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憑什麼要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承擔一些她本無力承擔的事情?林家軍的慘烈她再也不想看到。作為一個和平年代的人,當時的她沒有暈倒沒有嘔吐甚至沒有逃跑,真的是一件特別光榮的事,儘管之後她天天都是噩夢。
這個地方不是她應該來的地方,這個地方的將來也不是她一個普通人可以參與可以改變的。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個批命上會有她的痕迹,不過也可能那個天外來的是另有其人,她只不過背了黑鍋而已。她改名換姓,她不去尋找林家兄妹,她不承認自己是余好,這一切都是為了……
為了什麼呢?
為了林將軍的遺命?林將軍的話語裏都在說,那個批命是有問題的,他自己被坑了,希望林又嫃不要被坑。既然世人以為她也是那個批命里的一份子,那麼只要她沒有了,這個批命也不存在了吧?
還為了什麼呢?為了保住林又嫃所以不露面也不相認?或許吧……
在營地里,林又嫃那麼明顯的表白,那麼懵懂卻又真摯的情感,她真的無法做出正確的回應。直接拒絕的話,會傷害那純潔的少女心吧?也不知道那個丫頭現在是不是已經……
余好扶着樹榦,速度不快得走着,邊走邊四處觀望,終於在一些交錯的樹榦下看找了一抹墨綠色,那是林又嫃外衣的顏色。只見她姿勢怪異的側躺在那裏,臉上都是細碎交錯的刮痕,身上的衣服也多處破裂,有些淺淺的血跡滲透出來,把墨綠染成了黑。
余好過去輕輕叫了林又嫃幾聲,對方沒有給出一絲反應。
余好抬頭看了看,到這裏這麼久了,她還是沒有學會怎麼用太陽的方位辨認時間,可估摸着從林又嫃跳下來到現在也過去蠻多的時間,那班人應該也快尋過來了吧。余好小心有仔細的替林又嫃大致檢查了下,還好雖說撞到了頭顱但也不嚴重,另外也只有肩周脫臼腳踝處骨折這些不怎麼重的傷。若是能夠回去,不用艾子言出馬,她就可以。
可如今的問題是,她們兩人怎麼離開這裏。余好自己沒有多大的傷,全身都痛外加暈眩感,但走路還是不成問題的,可是要帶上一個昏迷的林又嫃那問題就太大了。
余好嘆了口氣,任命般把林又嫃扶起坐靠着樹榦,自己背對着她蹲下,把林又嫃的手從自己肩膀這邊拉過來讓林又嫃上半身趴在自己身上,然後一鼓作氣……沒有站起來……好幾次都被林又嫃的重量給壓得腿一軟。最後還是讓林又嫃側靠着樹榦,她自己在藉著一隻手扶着樹榦的力才慢慢站起來。
“沒事長得這麼快乾什麼……”余好小聲的不滿着。不過幾年不見,林又嫃比之前又高出了不少。分離的時候林又嫃只余好高出半頭,如今余好怕是只到林又嫃的下巴處了吧,如果沒有穿增高鞋的話。
余好彎下腰,手托在林又嫃的膝蓋處,小心又緩慢的在沒有路的斜坡樹林中行走,一步一步,連余好自己都覺得狼狽又蹣跚。路面上有些地方因着岩石沒有長太多的草,有些地方卻生長得密密麻麻,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蛇藏着這些地方。
余好小心得用腳撥開雜草,再穩穩地踩了下去,不成想一直沒有什麼問題的右腳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軟,另一隻腳也只是剛剛踩下還沒有穩住,於是整個人猛地跪了下去,膝蓋骨傳來鑽心的疼,左腳更是傳來一聲清脆的“咔嚓”聲,林又嫃的重量加上她自己的重量,這腳要是不折也是奇迹了。原本就頭暈,這一次更是讓余好只有吸氣的份,眼一黑,很徹底得倒了下去。
也不知是不是下意識的行為,又或者是手還來不及鬆開,在倒下去的時候她的一雙手還是在身後扶着林又嫃,即使意外的跪下去她也只是條件反射的鬆開了一下又很快回過神來緊緊的抓住林又嫃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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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又嫃是被身上的傷給痛醒的。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間小小的竹屋子裏,佈置相當簡陋,除了她躺的床以外再也沒有多餘的擺設。周圍的牆是竹子圍成的,窗子的擋板是竹片紮成的,她躺着的床,枕着的枕頭無疑都是竹子做成的。現在倒是覺得清醒雅緻又涼爽,若是冬天還不凍死?
林又嫃在探查過自己的房間后,就閉上眼不知道想些什麼了。不是她想繼續躺在這裏陌生的地方,實在是有心無力。她被人點了穴道,除了眼睛可以動之外,想張嘴叫人都做不到。也不知道那些人把自己軟禁在這個荒涼的地方幹什麼,等她傷好了再來解開穴道請她出去?
怎麼不幹脆死了算了!她明明故意沒有護着自己的頭啊,要知道在那個情況下她硬是故意把手給摔斷是有多痛苦,結果……白受了跳山的罪了。如今把她穴道給封了,是怕她又尋短見?林又嫃在心裏冷哼一聲,誰能阻擋一個想死的人呢?
不知道余好到艾家了沒有,她都被他們抓到了,應該沒人去為難余好了吧?看情形這些人還不知道艾子玉就是余好。當時余好下山的地方是沒有現成的路的,她有沒有摔着呢?也不知道二哥現在是什麼反應。
將來,將來余好會不會和二哥完婚?如果……
林又嫃皺了皺眉,讓自己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眼下她應該先想好怎麼應付這些人,至少先讓他們對自己放心才好。林又嫃在心裏想好了諸多的話來應付,設想了很多對方可能會說的話。可終究也只是在心裏自己和自己對話,加上她本就重傷,沒多久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透了。要不是有淡淡月光從窗口照進來,林又嫃差點以為自己眼睛瞎了。她努力適應着屋子裏的黑暗,也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時候有沒有人來過。肚子發出“咕咕咕”的聲音,也不知道餓了多久,總覺得肚皮快要貼到後背上了。
這次醒來倒比上一次要清醒一些,雖說還是不能動,但也感覺到自己其實並沒有被治療。其他地方的傷她不清楚,可手臂肩膀這一帶定是被折了,現下也沒有上藥或者包紮的感覺。林又嫃努力地吸了吸鼻子,小屋裏沒有一絲藥味。
難道這些人是想先餓她疼她幾天等她求饒?然後在伺機讓她對他們言聽計從?
林又嫃兀自在心裏想着,倒是也一點不擔心。
這時,屋子裏想起竹門被推開的“咔咔”聲,隨着那人進來的腳步聲,屋子裏漸漸泛起昏黃的火光,有人拿着油燈進來了。林又嫃也不閉眼,就這麼睜着等着看那人的真面目。
“原來你早醒了?”林又嫃頭不能轉動,還沒看到那人,卻聽見那人對着她說話。
是一個蒼老的聲音,是一個,老婆婆?
林又嫃有些詫異,她原本推測在這個時候過來的要不就是醫生,再不濟也是一個下人,進來確認一下她醒沒醒。如果是下人,應該會走進她,屋子這麼暗就算手裏有油燈也應該走得很近才能看得清她吧?如果是醫生,這下不是應該過來給她診脈在出去彙報給那些人嗎?
可是這個老婆婆是什麼意思。站在離她不近的地方,說一句你醒了,然後就站在那裏不動了?
“我已把你骨頭接好,怕你亂動壞了我的辛勞才點了你穴道,還望姑娘莫怪。”那個老婆婆又說道,“我一個老婆子精力有限,只能先治好另一個姑娘,等她好了再來替你治。老婆子我一輩子沒有伺候過病人吃飯,可你手受傷腿受傷的不能自理,只好先餓着你了。”
老婆婆說完,也不過來給林又嫃診脈,就這樣出去了。
林又嫃躺在床上,手不能動口不能言,只能睜着眼睛看着屋子裏的亮光一點點暗下去,隨着“咔咔”聲,那油燈的亮光徹底消失,只剩下淡淡的月光照進來。
另一個姑娘?難道這裏是醫館?她沒有被那些人抓住只是被山人救了,然後送到這個脾氣古怪的老婆婆這裏?又或者,這個老婆婆是他們的人?
又疼又餓還千頭萬緒想不出什麼來,林又嫃忍了忍,再次閉上眼。
既來之,則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