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軍隊裏沒有節日，但鎮上是有的。林家軍紮營在橫州的果關鎮，此時鎮上的百姓正歡喜的在大街上遊玩，不少士兵也告了假上街去玩了。
“你生日的這天是紅燈節啊，真幸福……”余好邊練字邊說，“我以前也好想自己的生日正好是什麼節日的，就感覺好多人都給你過生日了一樣。”
“沒有人給好兒過生辰么？”林又嫃放下筆，“你生辰是幾時？”
“有啊，少嘛。”余好回答得漫不經心，“你幹嘛不上街玩去，反正又不遠……”
“一個人去不好玩，等好兒可以去了我們一起去。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十月初五。”
“呀，這不是前兩個月的么，你怎麼不說啊！”林又嫃突然有點難過。
“幹嘛要和你說，難不成我還要巴巴的告訴你說‘小鬼，今天姐姐生日，你快點孝敬我’啊？”余好抬頭斜了她一眼，“我才不要這樣的呢。如果是真心想給我過生日的人，就一定會用他自己的方法知道。”
“你不說，又沒有別的人可以問，我怎麼會知道……”林又嫃一說完，就看到余好剛想說什麼似的，可是又閉上了微張的嘴，緊緊的抿在一起。她突然意識到，在這裏，余好是一個人。她又想道歉，可是從來不知道怎麼道歉的人，那樣的話說不出口。
她們之間沉悶了下來。
就在林又嫃以為今晚的練習會在沉默中結束的時候，余好突然開口了。
“你想給我補過生日么？”
林又嫃一喜：“求之不得。”
“那就，教我騎馬吧，我從來沒有騎過呢。”余好淡淡的說。
“好啊，那以後每天傍晚的時候我們都去馬場，我教你，順便給你騎我的馬，我的哦！”林又嫃說得笑眯眯。
“你的馬很特別嗎？”余好手上不停。她最近的字寫得越來越好看了，而且，原本一張紙上就兩個字，現在已經可以寫上十個字了。
“那當然了，除了爹爹的坐騎，就是我的小黑最好了，萬里尋一的良駒哦。”林又嫃有些得意，這匹馬還是從大哥的手裏搶來的。
“其實，”余好好似有些心不在焉，“我挺想出去看看的……”
林又嫃抬起頭看着余好，她好像聽出了一點奇怪的感覺。
“我去問問爹，他同意的話我就帶你出去吧？”想了一會，林又嫃說。
“我不是被軟禁么。”余好頭也沒抬。
“又不是沒有自由，到時候多叫些人一起去就好了啊。”林又嫃開始收拾起手上的東西，“再說，今天我是壽星哦，爹爹會答應的。”
結果，將軍真的同意了，只是隨行的人除了林又嫃和余好，還多了林家兩兄弟和九個小隊長。
橫州本身也算是一個中等繁華的地段，雖然比不上岸湖和朔麗，但因為和池故國以及智諦國最近，有了商業連接，自然也差不到哪裏去。而他們所在的果關鎮更是邊塞要地，自然也是三國商業第一鎮。
紅燈節並不是越度國才有的節日，而且越度、池故和智諦三國的過節風俗相差無二，無非就是燈籠會和花樓會。燈籠會，顧名思義，在小販手裏買下一個空白的燈籠，然後隨意的作畫填詞，最後拿到會裏面進行評比，前三甲的得主有豐厚的禮品。花樓會相對更得姑娘們的喜愛，只要會插花就可以，最後在某個時刻一起吧大小花籃放上河面讓其順水漂流，遠遠看去就像是用花朵建起的的裙樓。當然，最大的或者最精緻的花籃還是會被人傳頌。
林又嫃生長在軍營裏面，肚子裏墨水幾乎沒有，認識些字也是在余好的鞭策下，所以對燈籠會那是只有羨慕的份，至於花樓會，她是一點都沒有想法。女兒家應該會的她都不會。可是，她轉頭看看身旁的余好，她應該會吧。
“好兒，你想先去花樓還是燈籠？”林又嫃看了看身後的幾個跟班，小聲的說。
“你會畫水墨畫么？”余好也小聲的問。
林又嫃搖搖頭：“不會。”
“這樣啊……”余好有些遺憾的點點頭，“那我們就去花樓集中營那裏看看好了，這路邊的小攤兒也逛的差不多了。”
“其實。”林又嫃不想余好玩的不盡興，她指了指余好身後的人，“我二哥在字畫方面還是可以的。”林又嫃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是有些忐忑，林爾臻是比她和大哥好，可是他的師傅也只是娘親，她不了解娘親的那些墨水拿在外面是不是夠。
“真的？”余好果然還是亮了眼睛，“我早就想看看古色古香的字畫了，還是現場版的。”說完她就轉身對着林爾臻笑說，“要是燈籠會你有三甲，獎賞都給你。”
林爾臻反應過來后大笑：“仙女，那些獎賞難道不是本來就是給我的么？”
“你是男子，我乃女子。”余好慢悠悠的說了一句。
林爾臻一僵，挑了挑眉：“這是什麼道理。”
“自己體會去。”余好一個轉身，帶頭往燈籠會的集合處走去。林家兩兄妹和幾個跟班也只好跟上。
到的時候，時間也掐得正好，小販們剛開始售空白的白燈籠。余好走上前，挑了一會，選中了一個透明度有些低的燈籠。在燈籠上作畫寫字其實還要考慮一些外在的條件的，透明度高了幾乎可以看見裏面跳躍的黃色火焰，除非你可以接着這個特性來作畫，不然大家一般都不能集中精神只看紙上的作品。余好估計也對林爾臻的學問不好估摸。
林爾臻接過燈籠時看了余好一眼，才去了路邊搭好的桌台上，台上事前都放好了筆墨。
趁着余好被那些比賽的人吸引，林又嫃悄悄的拋開，來到首飾攤子上抓了三樣東西，急急的付了錢后又跑了回去。還好，余好沒有發現她的行跡。林又嫃偷偷的鬆了一口氣，緊緊的捏了捏手裏的東西。
林爾臻完成的時候，評比已經開始了有一會了。
評比長是果關鎮的鎮長，禮品由首富提供。評比的方式是第一輪2o個燈籠上獎台，這2o個是評比長選的，然後再由首富選出5個，最後鄉親們選出三甲。
余好對為什麼前2o是鎮長選而不是首富選感到很驚奇，難道商比官還要重嗎？可是身邊的一群小兵片子沒人可以幫她回答，只有人說可能因為首富是出資的大頭，鎮長為了拉攏吧。
林爾臻的燈籠早已經被第二隊的小隊長屁顛顛的拿給鎮長看了。她們一行人出來的時候都有進行過衣着上的掩飾，再說他們本來也不怎麼出來，沒人認得，所以拼的也就是墨水了。林爾臻的才能，在軍隊裏是無需置疑的。鎮長拿着那個作着花鳥樹竹並各題一詩的燈籠，端詳了半天，終於換下了獎台上的四美。
“誒，換下來這個是四美吧？”余好突然湊近林又嫃問道。
“好像吧。”林又嫃仔細看了半天，才不確定的說，“我其實知道的不多。”
“那，你們這有四大美女么？”余好看着林又嫃的臉，“好像聽你二哥說過，你們娘是三美之一？”
“呃，嗯。”林又嫃被余好看的有些不自然。
余好盯着她：“你長得像你娘嗎？”
“這個，這個你要問我爹……”林又嫃有些窘迫。
“嗯……”余好伸手捏着林又嫃的下巴，左右輕微擺動了下，“看得出，你娘確實是個美女啊，你這臉型絕對是她的，看你二哥和你，應該都長得像你娘……原來以前的人也挺好看的……”最後一句倒是喃喃的說出來的，林又嫃沒有聽得很真切。余好的手離開她的下巴后，突然來又突然走的溫暖讓她有些不自然。
她從沒有和人這麼肌膚相親過，唔，除了救余好的那次。
都是余好。
第一輪結束的時候，林爾臻的燈籠還在上面，這讓他有些得意的對余好說：“等下獎品都給你這個小女子。”
余好翻了個白眼：“能拿到的話。”
“二哥不能進三甲嗎？”林又嫃對這個真的沒有什麼研究，她不知道自己的二哥好到哪裏。
“不能。”余好小聲的說，“這倒不是在嫌棄他畫的不好。你看這個鎮這麼小，百姓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就算你二哥能被首富看中進了第三輪，鄉親們也不會選他的。”
“為什麼？”林又嫃皺眉。
“因為不熟啊。誒，你這個小姑娘怎麼又皺眉，嫌自己年輕么？”說著伸出手戳了戳林又嫃的眉間，“每個人都會下意識的選擇或者保護自己相對比較熟悉的人，除非那個另類真的非常的出類拔萃。明顯你二哥的功力還沒有高到讓人驚艷。”
林又嫃的眼神下意識的跟着剛才戳過自己的手走，對余好的結論將信將疑卻也沒有心思再去問。她怎麼這麼喜歡戳自己的頭呢，林又嫃奇怪，突然也很想戳戳余好。可是，授受不親……
余好怎麼就可以這麼光明正大的戳呢。林又嫃糾結。
燈籠會的最後，真的被余好說中了，林爾臻進了前五，卻無緣禮品。他被余好似笑非笑的眼神奚落得有些不自在，最後硬是要去參加花樓會好挽回自己的尊嚴。
“二哥，花樓會不是都是女子參加的么？”林又嫃看不下去，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余好笑開了嘴：“沒事，要是你二哥實在喜歡，我可以幫他裝扮成女的。一定一笑傾城二笑傾國……”
林爾臻的臉紅紅綠綠的，最後一言不發的走在了最後頭。余好看他那副模樣，笑得更開心了，直對林又嫃說：“瞧你二哥那小受樣兒……”
林又嫃不是很明白她到底在笑什麼，可也被余好感染着笑得嘻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