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擰巴一下有助於追妻火葬場唄
亓銳看着向來遇事都是一副波瀾不驚、沉穩剛毅模樣的謝君安。
在聽完他說的話后,竟能在他那堅毅而又深刻的面部輪廓之上,捕捉到因劇烈的情緒波動所導致的細微變化,臉部肌肉在微微地顫抖着。
很顯然,這位平日裏不可一世的公子哥,是真真切切地將自己剛剛所說的話語聽進了心坎兒里,以至於面色都隨之變得柔和了許多。
雖說亓銳只是他和李年昕感情里的一個局外人,對於這兩人之間的感情能否長久,他心中其實並不抱有太大的期望。
但自家長輩的婚姻觀從小所營造出的那種影響,卻令他深深地明白:當遇上那個讓自己心動不已的人時,就應當勇敢地放手去追求。
而不是將心動束縛於利益鏈的精密計算,以及走的會有多遠的顧慮上浪費時間。
眼瞅着這兩個人天天犯了病般的相互擰巴,關係卻糾纏不清,亓銳真是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倘若能夠給他們二人接上數據線,代替他們談這場戀愛的話,恐怕這會兒他早就已經幫助謝君安成功抱得美人歸了。
亓銳忍不住回過頭朝着玻璃里望去,瞥了一眼依舊將頭深埋在被子裏、死活不肯露面的李年昕。
然後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謝君安的肩膀,那眼神之中飽含着關切與憂慮,彷彿是在叮囑一個尚未長大成人的孩子一般。
“老謝啊,我就納了悶兒了,你到底為什麼就是不願意告訴她……那件事情呢?如果你能早一點坦誠相告,說不定你們倆都沒有這一段轟轟烈烈的追妻之旅,早就上演一出精彩絕倫的校園純愛大戲了。
這麼多年來,看着你如此這般地自我折磨,我都不知道究竟該說你爛泥扶不上牆呢,還是該罵你犯賤!”亓銳語氣愈發有些尖銳又沉重。
別人不清楚謝君安,但他是清楚的。
這個人人羨慕的天之驕子,幹嘛這麼任由自己八年裏一邊玩命拼工作,一邊又各種流連花叢卻不肯分享出一點點感情給任何人。
即使是面對自己這個唯一可以走進他內心的摯友,也只是允許進屋坐在客廳的水平。
那間只有他自己可以隨意進出的卧室,永遠不會對外敞開。
但在李年昕重新回歸到他的視線后,那扇門已經打開了一絲門縫靜候着她的走入。
他聽到趙安安乾的蠢事第一時間就是想催他趕緊解釋清楚,但沒想到他卻還破罐子破摔的任由李年昕誤解自己。
感情這種事情,從來都不是旁人能夠插手干預的,也沒有誰能代替當事人做出最終的抉擇。
亓銳只希望謝君安能夠早日如今橫亘在面前的所謂障礙,實際上正是源自於他自身的優柔寡斷以及那副油鹽不進的祖傳鐵嘴。
但沉默良久,終究還是沒有再多言其他,只是語重心長地道出了那句飽含深意的“保重”。
隨後便跟隨着前來相送的小張緩緩離開,徒留依舊佇立在原地、面色陰晴不定的謝君安,如同雕塑般久久未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至耳邊再度傳來護士的提醒聲——告知他李年昕即將開始新一輪的掛水治療。
他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並下意識地活動起早已變得有些僵硬的身軀。
當他踏入病房時,目光首先落在了桌上那碗未曾被動過一筷一勺的粥上。
只見李年昕依然將整個身子緊緊包裹在被子裏,死活不肯露出頭來。
微微起伏的被子表明她正處於平穩的睡眠狀態之中,但護士還是按照流程走進去仔細檢查了一番。
接着,護士熟練地更換成了一些營養液,準備先為李年昕進行注射。
他緩緩俯下身去,輕輕拉下被子,映入眼帘的是那張因長時間被捂着而略顯泛紅的面龐。
儘管此刻她睡得還算安穩,但雙眉之間仍隱隱約約皺着,彷彿即使在睡夢中也無法擺脫心中的煩憂與苦悶。
擔心李年昕注射太多藥液會受不住,畢竟她從昨天開始就沒怎麼斷過掛水。
在諮詢過護士后,還是決定先想辦法讓她吃點東西再掛水。
輕輕撫摸着有些蓬亂的髮絲,他壓低了嗓音,尾聲帶着柔軟的氣音:“年昕,起來吃點東西吧。”
小張也已經把新買來的粥送來了,躡手躡腳的把東西放好就退出病房了。
呼喚了好幾遍床上的人紋絲未動,他只得嘆了口氣決定還是讓護士先注射營養液度過眼下再說。
“不想在這裏待着了,我要出去吃。”
床上的人突然發出了聲音,但語氣卻帶着凌冽的寒氣,絲毫沒有任何情感的溫度。
謝君安一下子有些沒反應過來,和床上那雙幽黑的眼眸就那麼對視許久不動。
端着調配好的藥液走進病房的護士,剛清嗓準備用職業口吻提示準備注射,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
只見那床上原本躺着人的棉被此刻已變得亂糟糟地團成了一團,彷彿一個被隨意丟棄的毛絨玩具。
而這團棉被仍散發著些許餘溫,就像是床上的人剛剛離去不久留下的最後一絲痕迹,默默地證明着這裏的人剛走不久。
如今已臨近深冬時節,寒冷的氣息瀰漫在每一個角落,但今日的天氣卻顯得格外不同尋常。
天空湛藍如洗,明媚的陽光毫不吝嗇地灑向大地,帶來了比前段陰雨連綿天氣更為宜人的溫度和舒適感。
此時正值工作日,街道上本應是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的景象。
然而由於大多數人們都忙碌於工作之中,路上往來的行人寥寥無幾。
四周只剩下一些年歲較大的老人們,他們或是獨自一人,或是三兩成群。慢悠悠地拎着剛剛從菜市場買回來的新鮮蔬菜,緩緩地行走在路上。
謝君安靜靜地注視着前方不遠處那個身影——李年昕正慢慢地向前走着。
她整個人都被一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緊緊地包裹着,彷彿這件衣服成為了她與外界寒冷世界之間唯一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