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六零年代的小血包21
老太太臉色鐵青,也不接司里里的話了,艱難的撐着桌子站起來,拽着金寶回了自己房間,緩緩躺在床上。
她真覺得自己活不成了。
最近天天生氣,剛被孽障一頓罵,心臟這會兒一抽一抽的疼。
可是,她不能現在死。
老頭子還在蹲笆籬子,兒子還躺在醫院,金寶還小,還要她天天在家裏護着,她還不能死。
老太太老淚橫流,還不敢發出聲音,憋的幾乎喘不上氣。
金寶今天被嚇了一通,又被老太太拽着跑了一下午,腿還流了不少血,這會兒人都有點獃滯了。
絲毫沒有以前靈動活泛的勁頭。
看到老太太默默流眼淚,也不說話,坐在床頭,掰着自己的手指頭玩。
溫母今天差點被砍,到了飯點也不敢回家,直到外面家家戶戶都洗漱完準備睡覺了,才偷偷溜了回來。
看到司里里房裏燈已經關了,溫母躡手躡腳的先去看金寶,確認金寶的命根子還好好的,心裏的大石頭才落了地。
只是在看到金寶腿上那道十公分長的傷口時,又咬牙切齒的暗罵了司里里好半天。
好在這道傷口只是淺淺劃破一層皮,並沒有多嚴重,溫母也沒太擔心。
從金寶房間出來,溫母又躡手躡腳的推開老太太的房門閃了進去。
“誰!?是老三嗎?”
老太太晚飯時被司里里氣的心臟疼,本就睡不舒服,這會兒聽到有人摸進來,還以為是司里里半夜想嘎了她,本就不舒服的心臟被嚇得突突直跳。
“媽,是我。”
溫母小聲回話,摸索着到了老太太床邊,小聲道,“媽,你先別睡,我們出去說點事情。”
老太太一聽就知道要說的事情跟司里里有關,按住怦怦直跳的心臟,翻身起來,輕手輕腳的跟着溫母出了門。
婆媳倆出門后誰也不說話,默契的往巷子外面走。
司里里聽着兩人的腳步聲遠去,懶得跟出去看,便推開窗戶,將小藍放了出去,“小藍,跟過去聽聽那兩人都說了啥。”
小藍伸出藤尖勾在房檐下,將自己的根部甩上房頂,悄無聲息的探出一根藤蔓,向兩人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幾分鐘后,溫母和老太太停在巷子口,這裏有幾個石凳,兩人坐了下來,溫母小聲開口了:
“媽,那個孽障不能留了,我記得你說過娘家在下面縣城的山裏,要不你回去一趟,託人問問深山裏有沒有要媳婦的人家,我們把那個孽障弄過去,再留在家裏,我怕哪天金寶就出事了。”
老太太不禁打了個哆嗦,直愣愣的看向溫母。
只是天色太黑,她看不清溫母的臉。
不過,都想將親生女兒賣到山裏了,想來臉上也沒有不舍的表情吧。
老太太沉默了一下,不贊同道,“到底也是我們溫家的種,要不想法子讓她下鄉當知青吧,這樣老大老二也能留在城裏了。”
“沒用的,她下不了鄉。”
溫母將將王主任的話說了一遍,最後壓抑着哭腔道,“她是我親閨女,我能不心疼嗎。要不是她下午差點傷到金寶,我也沒這樣想過。萬一她哪天再發瘋拿金寶開刀咋辦,今天是你在家護住了金寶,要是你沒在家呢?我們溫家就只有金寶這一個兒子,金寶不能有事。”
老太太想到司里里下午剪金寶時癲狂的模樣,心底的那絲不忍徹底消散,點頭答應了下來。
“就這個禮拜天吧,你不上班,正好在家看着金寶,我好回去一趟。”
“行,只是你這麼多年沒回去了,要不我這幾天從廠里弄點瑕疵布,你好帶回去走禮。”
禮多人不怪。
村裡人一年到頭見不到幾張布票,拿點瑕疵布,對村裡人來說就是最好禮物。
接下來婆媳倆又說了下溫久紅和溫久英的婚事安排,這才摸黑回來睡覺。
司里里聽着小藍的轉述,興奮的眼睛都放光了。
媽呀!終於要來大活兒了。
之前每次揍溫家人時,還要絞盡腦汁找各種借口,又不能真把人打壞了,真給她憋屈壞了。
這次她終於有機會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
司里里摩拳擦掌,萬分期待自己被賣的場面。
很快就到了周末,司里里裝作不知道老太太和溫母的計劃,一大早就騎着自行車出了門,給婆媳二人留足了空間。
老太太這一去就是三天,再次回來時,身後跟了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一進來視線隱晦的在司里里身上掃過,沖老太太輕輕點頭,問:
“老姑,這就是三丫頭?”
“對,這是我家老三。”
老太太笑容僵硬的應了聲,也沒給司里里介紹男人的身份,只給男人倒了杯水,讓男人坐下休息,自己則鑽進了廚房。
司里里沖男人點點頭,鎖上房門,在男人的打量貨物般的眼神中,騎着車快速前往醫院。
到了溫父的病房,司里里視線在溫久紅和溫久英身上來回掃視,想了一下,最後用點兵點將的方式抽中了溫久紅。
“老大,先別糊火柴盒了,你跟我回趟家。”
溫久紅趕緊站起身,一臉緊張的問司里里,“三妹,家裏出啥事了嗎?”
“能出啥事?”司里里不耐煩的皺起眉頭,“你奶從老家回來了,在外面折騰了幾天,回來還得給你們燒飯,你個不孝的東西就不能回去幫老太太干會活?”
溫久紅並不知道老太太和溫母的計劃,聽司里里這麼說,趕緊放下手裏的火柴盒,回家幫老太太燒飯去了。
司里里則推着自行車,跟在後面,慢悠悠的往家裏走。
到家時,看到溫久紅正幫着老太太把鹹菜端上飯桌,而老太太則拿出四個碗,每個碗裏打上一個雞蛋,準備給大家沖雞蛋水喝。
“呀,今天挺大方呀,有客人在也給我們衝上雞蛋水了!”
司里里停好車子,打趣了老太太一句,不等老太太說話,徑直回了屋。
老太太心裏暗罵司里里多事,本來沖三碗雞蛋水就行了,結果這孽障跑去把老大喊回來了。
當著“客人”的面,她總得做出一碗水端平的姿態,要不然引起老三懷疑就不好了。
老太太沖好雞蛋水,把藥粉放入司里里專用的碗裏,喊溫久紅過來幫忙端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