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十二國記(十一)
卻說趙上元那邊,他自從拿到令牌以後,便馬不停蹄趕往了城西北的軍隊駐紮處。城西北的這支軍隊,只是州軍的一部分,不過卻是州軍的精英。他們是這寧兆城的佈防軍,負責保護城內百姓,也負責州侯的安全。
州軍有其最高將領,但他們的效命及聽令之人,乃是本州州侯。因此州侯是可以調動自己的軍隊的,軍人的天職乃是服從命令,即便將領會對州侯的命令心有疑慮,但還是會選擇服從。
趙上元製造出了圍困死境,逼迫麥州侯不得不將寶壓在他身上,從而順利地騙到了調兵令。接下來的事情,便是解決掉州軍,令州軍歸順於景王。
城外的麥州佈防州軍其實已經發現了駐紮在郊外不遠的瑛州州軍,心中非常疑惑。這支軍隊還穿着慶國州軍的衣服,看樣子應該是友方,但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支軍隊是從哪來的,而且還在發現他們后,排開了陣勢,利用人數上的優勢,隱隱形成了包圍之狀。
麥州軍最高將領李將軍乃是麥州侯一手提拔,對長山忠心耿耿,看到外面狀況不對,在心中暗自思考了下,決定在沒弄清楚情況前,暫時按兵不動,等待麥州侯傳來命令,再另行考量。如果半天之後麥州侯還沒傳來消息,他們就強行突圍,先回寧兆城看看再說。
同時,他還派出了使者,去那個軍隊詢問情況。因為情況太過詭異,他原本沒有指望使者能回來,不料使者竟然真的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大消息,有關於麥州侯宣稱自己受命於天,是真正景王,打算召集天下人推翻偽王的事情,而那邊駐紮的,則是景王派過來平亂的軍隊。
李將軍驟聽此言,也受到了很大衝擊,但是比起遠在天邊的新登基景王,他更加相信麥州侯一些。他覺得麥州侯如果沒有把握,肯定不會說出這種話,因此假如麥州侯真的是景王,那他定要追隨景王陛下,共同推翻偽朝。
就在他下定決心的那刻,突然有士兵匆匆來報:“將軍,有人身法極佳,手持州侯令牌,正在向軍營中心過來!”
李將軍定了定神,道:“請他過來!”
來者正是趙上元。他沒花多久時間就找到了軍營,開始亮了令牌給小兵看,不料小兵根本不認識這塊令牌,他只好仗着輕功闖進了軍營內部,找到一名等級稍高的將領,才得以通傳。
不多時,趙上元便見到了那位李將軍。李將軍接過令牌,確認無誤后,問道:“州侯大人有何吩咐?”
趙上元肅容道:“慶國景王已現身城中,州侯大人見其真容,忽然察覺對方才是真正景王,自己不過受魔物所惑,悔恨不已。大人特地命我前來,告知將軍此事,並讓大人接受外面景王部隊安排,切勿兩邊動手,傷了同伴。”
聽說麥州侯承認自己並未景王,李將軍不免有些失望,若他真是景王,那自己說不定能混成禁軍統領,甚至成為夏官長。然而既然他不是,李將軍便也收回了這份心思,朝趙上元點了點頭:“好,我已明白州侯安排,辛苦義士前來傳信了。”
趙上元在麥州侯身邊當貼身侍衛,李將軍是見過他的,因此知道他是麥州侯身邊之人,加上又有令牌為證,便並未起疑。趙上元見他已經相信,不由鬆了口氣,朝李將軍略施一禮,道:“那屬下便告退,返回州侯大人身邊了。”
“你回去吧。”李將軍點頭道,轉過身,吩咐小兵,“你且去對面軍營傳信,告知他們這邊狀況。”
“是。”小兵依言離去,而趙上元也隨之離開了麥州州軍的軍營。
趙上元先去了一趟瑛州州軍,通知了一下麥州軍的情況,然後便趕回了州侯府,去找方衡艾。按照之前的計劃,方衡艾應該把這邊搞定了才對。
走進州侯府,趙上元發現,前院中仍然殘留有之前激烈打鬥的痕迹。喬裝的士兵衝進來的時候,州侯府的護衛激烈反抗,因此州侯府中進行了一場激烈的大戰,而前院正是主戰場。戰鬥之中,難免有傷亡,儘管現在大部分傷者已經被送去治療,地上仍然殘留着血跡,甚至還有已經死去的人躺在地上,沒來得及被處理。
被系統強行套上了一個麒麟的身份,趙上元自然也被系統加上了麒麟的限制,暈血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嗅到滿鼻子的血腥味,看到遍地血跡,趙上元一邊痛罵系統不夠厚道,一邊開始不由自主地發暈,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身體發軟,他不由地彎下了腰,雙手撐在膝上,急促地喘氣。
方衡艾把麥州侯抓住后,宣佈自己為景王,勒令眾人住手,然後便讓眾人去收拾戰場,自己則開始研究怎麼把麥州侯綁起來。她研究了許久,最後變着花樣將麥州侯用繩子綁了好幾圈,綁了數個死結,還在死結上很順手的打了個蝴蝶結,起身的時候,就發現趙上元出現在門口,正在急促喘氣,滿臉虛弱的模樣。
她趕緊把渾身蝴蝶結的麥州侯扔在一邊,跑過去扶住趙上元,關心地問道:“你怎麼了?沒事吧?難道出去這一趟,你受傷了?”
“沒受傷……暈血而已……”藉著方衡艾的攙扶,趙上元費力地直起身,一手捂住了鼻子,示意方衡艾離開這裏。
“啥?你暈血?你竟然暈血?”方衡艾不可置信地道,趙上元身為劍修,除了對自己的那次,該心狠手辣的時候,從沒見他手下留情過,他竟然說他暈血,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不是我本身暈血,是系統的問題,強行讓我暈血。”趙上元皺着眉道,十分不爽,“麒麟本身是怕血的,所以系統給了我這個限制。”
“哎?!系統還會給你這種限制啊,那麒麟締結使令、化身獸形的能力,系統給你了沒有?”方衡艾興奮地問道。
“……”趙上元不說話了。
看到他的表情,方衡艾就知道,這些能力他肯定有。當下大感興趣,她扶着趙上元走到沒有血腥氣的僻靜之地,讓他緩緩氣,一邊道:“你變個麒麟給我看看吧?我還沒見過呢!”
“……”趙上元扭過頭,不理她。
“你就變一個看看嘛!”方衡艾實在太好奇了,纏着他不放,兩眼都快冒出綠光了,“你看你看,如果你不變麒麟的話,麥州侯怎麼相信我們就是景王和景麒?早晚要變,你現在變給我看看嘛!”
“……哼,再變一次麒麟向你下跪求婚?”趙上元顯然對之前的事情耿耿於懷,冷哼一聲,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她,“不要。更何況,麥州侯信不信任我們,根本無關緊要。”
聽趙上元提起之前的事情,方衡艾忍不住臉也紅了,心知說服無望,只得退而求其次,“那,你召喚使令出來給我看看?之前蓬山的女仙說了,每個麒麟出生就有一個名叫女怪的使令。”
被方衡艾纏得無法,趙上元只得妥協,淡淡喚道,“練師,出來。”
隨着他的話聲,空氣波動了陣,一個上半身為人形,下半身像馬的妖怪緩緩現出了身形,她有着白色的長發和銀色的眼珠,容貌柔美,表情溫婉。名為練師的女怪朝方衡艾柔柔一笑,鞠了個躬,道:“景王陛下。”
“真的出來了!她平時藏在哪?”方衡艾歡呼一聲,圍着練師轉悠了好幾個圈,把她上看下看,還伸出手摸了好幾下,趙上元開始忍着,隨方衡艾到處摸來摸去,最後見她越來越過分,終於忍無可忍,道,“練師,回去。”
難得見到這樣像半人馬的漂亮妖怪,沒看幾眼就被趙上元收了回去,方衡艾說不失望是假的。還沒待她整理語言,要求趙上元把練師放出來再讓她仔細看時,趙上元先一步開口了:“州侯府內情況如何?”
好吧,果然還是正事重要,以後想看練師,只要趙上元在就有機會。方衡艾遺憾地放棄了想法,正了正容,道:“君洛已經去處理州侯府內的事務了,那些進來的士兵也在幫忙清點東西。對了——”
話說到這裏,方衡艾才想起了另一件重要事物。從空間中拿出剛得到不久的那樣東西,方衡艾用掌心托着,呈到趙上元眼前,“你看,這就是那塊映出幻象的水禺石,我已經拿到手了。”
趙上元接過水禺石,還沒有說話,兩人便同時聽見系統提示音響了起來:
“接受共同任務:慶國重寶。描述:為慶國鑄造傳世重寶。”
果然,這塊水禺石就是下個任務的關鍵線索,不過他們都沒想到的是,這竟然是一個鑄造傳世重寶的任務。
聽聞在十二國中,有幾個國家,其王與麒麟,因為某些機緣巧合得到了寶物,便將這些寶物加以加工,最終鑄成本國的傳世重寶。慶國目前還沒有傳世重寶,沒想到鑄造重寶的任務,竟然落到他們頭上來了。
不過也好,無論是哪個國家,每個鑄成傳世重寶的王,均為一代明君。有這樣的例子在前,他們對完成最重要的長期任務,也多了幾分信心。
接到這個任務后,方衡艾卻在發愁,“鑄造傳世重寶?這個我可不會啊,看這塊石頭,能映出幻象,不如打磨一下把它變成規則圓形,再加個邊框框住,當做一面鏡子算了。”
“呵。”趙上元笑了一聲,眯了眯眼,揚起唇角,“這是個好任務。有這個任務的前提在,我也能放心發揮我的技能了。”
“你的技能?”方衡艾問道,忽然隱隱猜到了,自己除了職業技能,還有個烹飪的生活技能,莫不成趙上元也學到了生活技能,並且他的生活技能跟製造東西有關?
趙上元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笑着道,“上回毀了你的青萍,那麼這回,我鑄一柄劍賠給你罷。”
“呃,我已經有赤霄劍了……”方衡艾獃獃地說道,看着他的臉,重點在這裏,“你……你笑了?”
真的非常難得,趙上元竟然笑了,還不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就讓人心底發寒的笑容,他居然笑得那麼真心……他是很高興終於可以發揮自己的技能,還是高興終於能賠自己那把被損壞的劍?
不得不說,方衡艾嚇了一跳,而這也讓趙上元本人十分不爽。斂去笑容,趙上元板起臉,“笑了又如何?”
“沒、沒什麼,隨便你……”方衡艾趕緊搖了搖頭,哪裏敢繼續跟腹黑糾結這個問題,她生怕哪天又在不知道的情況下,慘遭報復。
見她不繼續計較這個問題,趙上元這才稍稍滿意,又接着道,“赤霄劍確實是把好劍,所以你好好用。既然是慶國重寶,我鑄成的那把劍,自然也要作為景王傳世之寶傳下去,你當景王的時候用用就好,不必帶走。”
“還有,”趙上元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水禺石,“用這塊水禺石為輔料,鑄成的劍可能也會帶有水禺石原本的特性,能見到幻象或者現實。想想還挺有趣,說不定以後你會覺得那把劍很好用,捨不得那把劍呢。”
“好吧,不管怎麼樣,你好好鑄劍就是了。”方衡艾點了點頭,道,“我不貪心,有赤霄就夠了。”
“你不惦記,自然更好。”趙上元斜了她一眼,“不提這個了,現在眼下還是麥州侯的事情更加緊要,我們還沒接到任務完成的提示音,說明至少得把麥州侯帶回堯天,任務才有可能完成。”
“好,等君洛那邊清點完畢,我們即刻帶麥州侯回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