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潰敗,大局已定
一股絕望瞬間在眾將心中升起。
王羨之包括眾將,早就聽說過燕軍各軍均有幾千騎兵,還有一支五百虎賁重騎,這支重騎於北蒼對戰中凶名鵲起,聞名天下。
如今居然都被安陽帶來了,用在他們身上了,驚恐的同時,也有羨慕嫉妒的無奈。
他們也想有騎兵,可是沒有馬,也養不起。戰馬多歸於北蒼,想要弄馬就要穿過薊州,那是安陽的地盤,怎麼可能會讓他們得到戰馬!
好不容易湊足五千騎兵,防守渤州一年早已消耗殆盡,此刻戰場面對這冰冷的重甲,鋪天蓋地的騎兵,唯有用人命去填。
想法是這麼個想法。
用人命填能填到何時?
底下拚命的將士必然會崩潰,這點他們戎馬多年,再清楚不過,就看能堅持到什麼程度。
饒是邱毅滿腹治兵之能,他此刻也只能暗自長嘆一聲,束手無策。
這仗太被動了,太窩囊了。
前方兩軍已經將要接陣廝殺。
王羨之的五萬步卒方陣很多已經開始混亂,不過在各級隊曲長長刀斬殺影響士氣的兵卒震懾下暫時恢復了有序。
“放箭!”
“放箭!”
隨即,王羨之五萬方陣中傳出陣陣嘶吼軍令,如蜂群一般的箭雨遮天蔽日蜂擁而至。
與此同時,左右兩翼進攻的燕軍騎兵,亦是發出了拋射箭雨。
人仰馬翻,塵土飛揚,不少騎兵被箭雨覆蓋跌落馬下。
王羨之的步卒方陣中同樣在陣陣箭雨覆蓋下被釘死大片。
箭雨終究是只是殺戮的序曲,真正的廝殺才剛剛開始。
“立盾,舉槍!”
“長刀準備斬馬腿!”
箭雨停止,如洪流般的燕軍騎兵轉瞬即逝,猛烈的撞擊在王羨之的左右軍陣上!
廝殺從來都是慘烈的。
猶如鋒矢鑿穿盔甲,洪流衝破土牆一般,伴隨一路煙塵,騎兵瞬間突入軍陣中,刀槍碰撞,噗噗入肉,人仰馬翻,血霧升騰!
這讓近七成新卒組成的王羨之的五萬大軍將士真正直觀感受到了騎兵的兇悍!
不過,他們已經沒有時間感受,或許臨戰會恐懼,真正刀兵相接廝殺之時,恐懼也就不存在了,不,或許是來不及恐懼。
唯一能做的便是齊聲嘶吼,在隊正曲長的軍令下,沒有任何情感機械的揮舞着手中的冰刃,也許下一刻便被長槍釘飛!
王羨之的步卒大片大片的飛起再落地,當然燕軍騎兵伴隨戰馬的摔倒,也在不斷地落馬倒下。
但衝鋒不會停止。
只要還有人在,衝鋒便不會停止,燕軍的騎兵一路沖陣深入,王羨之的很多方陣已經亂作一團,完全組織不起有餘的抵禦,這就是騎兵的衝鋒威力。
如果說騎兵沖陣是衝散陣型,僅僅只是暫時佔據優勢,那麼真正的殺招,便是正前方呼嘯而至的重騎,以及跟進而來鋪天蓋地的步卒!
人馬俱甲的五百虎賁重騎,飛奔起來猶如一座人形巨獸,張開血色獠牙,撕碎面前的一切敵人。
凡是觸碰其身的刀槍劍戟兵刃劃過,鏗鏗作響,泛起火花,重騎前方的步卒,三五成群觸之即飛,肝膽俱碎,特製大長刀的四周範圍內,血霧繚繞,無一具完整的屍體!
如果說左右的七千騎兵只是讓王羨之的步卒暫時忘記恐懼,尚能勉強組織抵抗,那麼重騎的殺戮,則是讓他們身體不自覺的升起冷顫,這是一種面對死亡的本能。
在重騎徹底撕開陣型,王羨之的步卒完全來不及重新組織反抗之時,而緊接着,燕軍兩萬多悍勇步甲的陣型嚴密的到來,則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燕軍的步卒成為了鐮刀,大批的收割着混亂不堪的敵軍。
鏗鏗撞擊,兵刃入肉,斷肢橫飛,血霧滿天,慘叫聲此起彼伏!
“你他娘的老是攔住老子作甚!滾去殺敵!”
燕軍步卒中,身着甲胄的朱邪丹青手提長刀,一臉憤怒的罵著身邊親衛曲長,一手連續扒開幾個攔在身前的天淵明衛。
“還有你們!別以為是主公的天淵明衛,在戰場上得聽本將的!否則軍法從事!”
說完,就提刀準備上前帶頭廝殺。
“將軍!!您就別為難卑職了!主公嚴令,不到萬不得已不準您帶頭廝殺!你要去違反了軍令,卑職等人頭不保!”
朱邪丹青一臉怒火。
“他娘的,在這戰場上,有沒有命回去都是未知數,你還管這個?不過,你們放心,本將了解主公,只要打贏了仗,本將保准沒事,你們也不會有事!讓開!”
幾個天淵明衛死死不讓開,開玩笑,就算朱邪丹青是一軍主將,但他們也不會聽其話語,能讓他們聽令的只有主公安陽和都督燕平山。
親衛曲長太了解他的主將心思了,小聲嘀咕道:“您是沒事,主公寵溺慣了,大不了挨些軍棍,卑職等人可就要殺頭了。”
嗯?
朱邪丹青頓時一臉便秘的表情,怒道:“你小子嘀咕什麼呢?小心老子現在就以不尊主將軍令砍了你!還反了你,敢這般編排老子!趕緊給老子讓開!”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鎮南軍副將徐直在一旁聽着有些好笑。
他雖然與朱邪丹青現在還不太熟悉,此前一直在趙無忌麾下,如今的主公安陽,包括麾下的各軍主將多多少少也聽過一些傳聞,尤其以朱邪丹青最多。
此刻算是見識到了這位玄甲軍主將的性子,也有些感嘆這位朱邪丹青恐怕真的很受主公安陽器重。
不過軍令他覺得還是要遵守的,所以他也見狀拉了一把朱邪丹青,勸道:
“朱邪將軍,你就不要為難他們了,他們也是奉了主公軍令,總不能讓他們不尊主公軍令,置將軍於險地,如此豈不是陷他們於不忠不義之地,臨死還背上罵名,您說呢。”
這話就顯得徐直的本事了,既勸了朱邪丹青,又不會讓其反感,朱邪丹青聽完看了一眼徐直,訕訕道:
“我朱邪丹青跟隨主公大小血戰也有幾十,負傷不少,兇險之戰更在不少,戰場兇險,哪裏不是險地,這不還活着嘛,沒有那麼誇張…不過…”
“罷了,既然徐將軍都說了,本將也只好看著兒郎們殺敵了,哎,這做了將軍還不能親自殺敵了,這將軍做的,真是!”
親衛曲長和幾名天淵明衛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們都知道朱邪丹青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主,很少有人能勸的動,除了幾人,他們卻不是這幾人中的一人。
徐直看着朱邪丹青的表情,暗自笑了笑,隨即收攏表情隨着朱邪丹青的目光看向前方的廝殺戰場…
重騎的殺戮沒有停止,一路向前!
兩翼騎兵仍舊在不斷地沖陣斬殺,攪的方陣早已大亂,甚至配合著重騎衝殺收割,步甲則是穩穩向前斬殺散落的敵軍。
一瞬間,大批方陣已亂的王羨之步卒抱頭竄鼠,亦有很多兵卒手握兵刃茫然的停在原地,更有甚者,大批喪失膽氣想要求生的兵卒大叫着向後方方陣潰逃!
潰逃是從眾的,少量的潰逃終於引發了大批的潰逃。
敗局已定。
饒是王羨之與眾將都早已有心理準備,但面對眼前戰場上單方面的屠殺,他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
相比於王羨之,邱毅則是顯得蒼老了許多,這是一種精氣神的潰散,他更多的則是嘆息。
邱毅回顧自己戎馬一生,從未打過這般如今日這般仗,完全沒有揮斥方遒,指揮若定的決斷,只有面對深深的無力。
一群由新兵蛋子組成的軍隊,面對悍勇的血戰老卒,精銳的大批騎兵,人形巨獸的重甲,毫無招架之力,或許他自己能力有問題,或許換了故去的齊侯韓興才能力挽狂瀾,可惜沒有或許。
敗了終歸是敗了。
罷了,聽天由命吧。
一時間,出現了詭異畫面。
前面戰場潰敗在繼續,大批兵卒成片死去,洪信帶着一些將軍校尉仍舊在抵抗殺敵,但後面,王羨之,邱毅,洪義等眾人卻異常沉默的沒有話語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