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隊正如兄 有刀驚蟄
鹽鐵在中原王朝一直是官營,管控極為嚴格。
但是,財帛動人心,鹽鐵的暴利也會讓很多人鋌而走險,自古走私屢見不鮮。
特別是對外族的貿易,鹽鐵絕對是違禁品,抓住走私只有一個結果…殺。
以往,北疆經常有巡邊的隊伍碰到走私鹽鐵的,抓住后就地處決,鹽鐵沒收充作軍資。
但是這次卻不一樣,軍中走私!
這就麻煩了。
能有資格在軍中走私的至少是校尉以上的將領,豈是他這種管着十人的火長能動的?
嫌小命太長了?
在權貴至上的封建時代,對的事也可能是錯的,代價就是送命,沒有實力嫉惡如仇就是傻子。
所以,那日安陽在李虎的不滿下,果斷的與那三名拉扯了一下關係,放了他們帶着貨物離開。
安陽想活着。
至少在他沒有實力前,他不想管這種事。
……
丁字堡旁,飲馬湖。
四周蔥蔥鬱郁,湖東面是一排排墓碑,那是烽堡這些年戰死的將士安歇之處。
祭拜一番后,安陽開始了每日的練刀。
這兩年,能力壓李虎等兄弟不光是悟性和天賦,還有毅力和堅持。
沒有這份堅持,安陽墳頭草估計都很長了。
汗水順臉頰而下,安陽毫不在意,雙手握長刀,眼睛盯着前方,一遍一遍練習劈,砍,扎,撩等基本功,遍遍認真,氣勢十足!
一遍劈,砍,扎,撩練完是為一次!
軍中流傳一個說法,將刀法基本功全力練到千次的才是軍中好手,就能真正更上一步!
“九百八十八…”
“九百八十九…”
安陽全身抖如篩糠,汗水迷糊雙眼,周身冒出淡淡的水氣。
“九百九十!”
安陽用儘力氣吼出,隨即長刀插地,停止了練習,大口喘息。
“千次太難了!”
看似相差十次很少,實則,越到後面,量越多,在身體處於極限的情況下想突破增加一次確實難上加難。
良久,安陽長長呼出一口氣。
抽出插在土裏的長刀,刀身鐫刻“驚蟄”二字,刀尖不帶一點泥土,寒光閃現!
提着刀走到湖邊的草坡上,順勢坐下,順着遠處的蔥鬱定眼到飲馬湖,盯着湖水有些失神…
飲馬湖原本是個無名水泡子,十幾年前,大將軍顧青衣大敗胡人大軍,飲馬此湖,此名不脛而走,聞名大穆!
安陽很喜歡這個地方。
倒不是這個湖的歷史淵源,也不是有弟兄們的英靈在此,而是這裏對於他有特殊的意義。
兩年前,他就是從這裏蘇醒的。
變成了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身邊還有這把“驚蟄”,懷裏有一本黑皮子。
兩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精神恍惚的他被烽堡的軍卒大哥們撿到,也稀里糊塗的成了一個烽堡戍卒。
從沒殺過雞的他被逼着砍下第一個俘虜的頭顱練膽,嘔吐昏睡了半個月。
安陽不怕死嗎?
怕,他怕死!
莫名其妙成為軍卒進了軍隊后,就沒有退路,全世界,現代古代都一樣。
拋開這個原因,也有別的原因讓他不得不逼自己成為一個老卒。
從一個新卒變成老卒,成長的代價就是…死亡,先後六個老卒在戰鬥中為護他而死!
這對於一個現代意識的人來說,更是一種折磨。
至少,看着平日當他為家中么弟,轉瞬在他面前護他而死,安陽沒瘋已經是算心理強大了。
他不敢拖累這些心思純樸的老卒,拖累他們的後果就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所以,兩年如一日的練刀,身體越發強壯,殺人技也越發精鍊。
“狗日的穿越。”
更糟糕的是,大穆朝不是他所熟知的歷史朝代,毫無優勢感可言。
……
微風拂面,湖中泛起陣陣漣漪。
安陽看着顧常春走了過來,有些意外。
顧常春是丁字烽堡的隊正,整個烽堡百來號弟兄的頭。
在他的印象里,除了送戰死的弟兄這裏安歇,他很少會來此,前幾日戰死的五個弟兄,顧常春帶着全堡弟兄來祭拜過了。
顯然是來找他的。
“顧頭,有事找我?”
“臭小子,沒事不能來找你啊。”
顧常春繞過安陽朝一排排墓碑拜了拜,隨即坐下,朝身邊的草地拍了拍,示意安陽坐過去。
安陽坐下后,翻了翻白眼,顧常春笑了笑。
“是好事!你小子惦記老子的隊正位置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讓你如願了!你升任隊正了……”
隊正?陞官了?
安陽眼睛一亮,這確實是好事。
“駐守丁字烽堡。”
安陽聽到這句話,朝顧常春望了一眼,笑道,“終於把你的位置拿下了…那我是不是也要恭喜了你啊,你總不會給我做下屬吧,顧頭。”
“哈哈哈,就知道你小子猜的到。”
顧常春咧嘴笑道,“老子調到武烽塞,升任曲長,還是管你!”
安陽撇了撇嘴,“你不是來恭喜我的,是來炫耀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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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老子明日就得走,明日人多,有些事情須今日跟你單獨談談。”
顧常春一笑。
看着眼前這個當初親手撿回來的少年,有些感慨。
誰能想到當初這個撿回來的少年是如此的出眾!
撿回來沒過多久就表現不凡。
有天賦有恆心人聰慧。
簡單的軍中刀法硬是讓他練得從一個瘦弱膽小的少年成為烽堡第一人,關鍵的是他還在堅持練下去,這讓顧常春驚嘆不已。
最關鍵的是,這小子講感情,只要沒有戰事幾乎都會來湖邊祭拜這些老兄弟們。
這讓顧常春一度認為安陽是大家子弟的錯覺。
“沒什麼重要的事,聽聽就行。”
顧常春緩緩開口。
安陽摘下腰間的驚蟄,撫摸着刀身,靜靜等待顧常春下文。
“你前幾日的做法,我不贊同,也不反對。”
在安陽驚訝的目光中,顧常春笑罵道:
“沒什麼奇怪的,大小老子在這個烽堡待了八年!怎麼會不知道你們幹了些什麼。”
隨即嘆了一口氣,說道:
“軍中走私一直就有,老子當初可沒你這般學會自保,你知道我是顧帥的親衛出身,當初就是因為看不慣此事,差點被弄死,還是靠顧帥在定北軍殘留的威望才保住命,發配到這裏,這些年我也看開了,不過……”
“以你的出眾,早晚會有出息!但是你太年輕,所以老子得叮囑你一句,自保沒問題,但是不能拿兄弟們的命作為進身的階梯,這點你得謹記,這是底線。”
安陽點點頭。
這也是他的底線,不然怎麼對得起身後這些安歇的弟兄,這裏面可是有一些保護他而死的。
見安陽點頭后,顧常春繼續說道:
“這次借走私的事,空出幾個位置,吳校尉升了我的職,我向吳校尉提請調吳世勛做另外一隊隊正,也是我的下屬。”
安陽知道,這是顧常春走之前對他的照顧。
吳世勛是個世家子,雖然是個旁支,但怎麼說也是吳校尉的侄子,他跟吳世勛不對付,其實也沒不是什麼大事,顧常春這次藉機調走尋吳世勛,也是避免衝突,也賣吳校尉一個人情。
他也就不再說什麼。
當然,前提是吳世勛不會再惹他。
顧常春起身,拍了拍安陽的肩膀,看了一眼安陽手中的長刀,遲疑了下說道,“顧帥來信說,探聽到了一些驚蟄刀的信息,只是不太詳細,需要再搜集多一點,估計你的身世的消息不遠了,有消息我再告訴你。”
終於有消息了嗎?!
安陽提起驚蟄刀,摸着驚蟄二字,有些恍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