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清醒
雨水敲打着窗戶，冰涼的風擠進窗框的縫隙里，而外面漆黑一片。
一位女孩翹起腿，膝蓋抵在桌面前。
在這整潔的木桌上，擺放着一本黑色筆記本。
冷風吹拂起女孩耳邊凌亂的髮絲，但掀不開她頭上戴着的紅帽子。
女孩的眼眸靜靜地直視窗外這場黑暗雨夜，半晌，她翻開黑色的筆記本。
在其第一面，赫然寫着：柳明汐。
女孩再次隨意掀開紙張，忽然她的指尖停留在筆記本里的其中一頁，帶着回憶的目光以一位陌生人去閱讀這篇文本。
?2011.08.12
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我來到了一個很神奇的世界，萬物把她叫做：shèngmùlán。
傳說中，這裏萬物生生不息，居住在這裏的生命不像人類，出生時是從土裏長出來的芽，長大了才成人，身體會變成光的顏色，臉像精靈一樣美麗。
生命死後天空會點亮燈籠，他們會變成星光消失在空氣里。在他們出生的植物旁邊，會長出一株新芽。
這個世界有一位神仙，生命把她叫做mǔshén？我不明白這個是什麼，但我知道，她是萬物生命的媽媽。
媽媽住在世界最高的樹上，每次都穿着雲朵裙子。她喜歡笑，笑起來時大樹就會揮手，丟給我們很多果子，大家都會在大樹下圍着歡呼飛翔。
我喜歡這裏，不用上學寫作業，不用被爸爸媽媽罵。我想躲在這裏，一直藏起來，藏到長大。
（畫一個小小的人站在樹洞裏面）?
轟隆——！！！
猛不防一聲劈雷徹響在窗外的夜色，一道巨大的閃光撕開天幕，照亮女孩木然的面孔。
成功擠進的微風徐徐吹起紙頁，卻也是一驚愣住，消散在紙張外圍。
在紙面末尾的這副小畫上方，升起縷縷辰光星點，綻放層層漣漪，驀然，星點連成一條條星河，飄浮在空中，乍一看去，是一棵樹。
樹的下端有個黑洞，一位渾身發光的小人正抱着自己躲藏在裏面。
恍然之際，一縷清風搖晃起樹梢，旁邊的星光勾勒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金髮披肩的女人，雲朵般輕柔潔白的古典長裙，額前繫着一條柳枝頭鏈。
她微笑着默默注視躲在樹洞裏的小人。
小人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存在，顫着肩膀從樹洞裏鑽出來，蹬着小腿，朝她跑去。
女人微微伸開雙臂。
天幕再次驚起一聲劈雷，她們在金色的雷光下擁抱。
……
……
“！”
柳明汐猛地睜開雙眼，被海水淹沒的感覺直上胸腔，她呼吸急促地喘着氣。
勉強適應了光線后，她眯着眼觀望四周。
這是……又穿回去了？
溫暖的室內，白色一片的房間，漸漸跟柳明汐記憶里的病房重合。
“嗨？”夏思萌冒出個金髮腦袋，嚇得柳明汐愣住了神。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晃在柳明汐眼前。
“你還好嗎？”
柳明汐眨了眨眼，支起身子，靠在背後的床頭，“我怎麼在這？”
夏思萌見柳明汐也不像有事的樣子，但還是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后，才回答她的問題。
“你昏迷了啊！”
柳明汐不解皺眉，“我怎麼不記得發生了？”
夏思萌的笑意一頓，低頭若有所思。
“你……還記得什麼？”
柳明汐微眯起眼，這種感覺又來了，昏迷、失憶……
“我只記得最後那一刻好像是李醫生催眠了我……祂來了？”她抬起頭問道。
夏思萌狠狠點頭，壓低聲音說：“不止！還殺了幾個人！”
她說完還小心翼翼觀察一下柳明汐的神色，發現她壓根沒有反應。
“怎麼了？”柳明汐察覺到夏思萌的眼神。
“沒什麼，對了，守夜人剛開始進行肅清內部人員的行動。”夏思萌繼續盯着柳明汐的表情，試圖看出一點波瀾，“葉司令發狠話了！昨天那些顫着腿出來的高層別提多好笑！”
柳明汐挑起眉毛，在夏思萌的意料之外說出一句話：“你怎麼不叫他葉扒皮了？”
夏思萌臉色一驚，慌張地捂住柳明汐的嘴巴。
“咳咳，你個姑奶奶，可閉嘴吧！”她瞅向門口方向，確保沒有人站在那裏，才鬆了一口氣。
她湊近柳明汐耳邊，“那是因為你的情況特殊，葉扒皮找我來照顧，這不正好放了個假，雖然才不到一天……還有，我剛打電話跟葉扒皮彙報，你……”
柳明汐忽然輕咳一聲。
夏思萌還疑惑着她怎麼咳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誰料想一轉身想去拿杯水，就看到葉梵笑眯眯地看着她，夏思萌渾身汗毛一豎，面色驚恐。
“嗯？”葉梵眯起危險的眼神，“你剛剛叫我什麼？是放假放夠了，這麼想立刻回去？”
夏思萌連連甩頭，結結巴巴：“沒有沒有！我巴不得多點，葉司令！”
葉梵無奈搖搖頭，擺手讓夏思萌退出去，自己則拉來一個椅子靠近床邊。
“唉……”他嘆氣道。
柳明汐一臉莫名其妙，“你唉幹什麼？”
葉梵從斗篷口袋裏面抽出一張黃紙，“你體內的神明，有情況了，就是有點複雜……”
良久后，柳明汐淡然笑道：“一個創世神時猗，一個魔王德萊厄斯，嗯……我也算是沾上光了。可我還是沒理解，德萊厄斯為什麼要告訴你們，或者說，祂們藏了這麼久，為什麼這時候告訴我？”
葉梵的記憶飛向一個畫面，那時德萊厄斯輕笑地望向窗外，然後奇怪地說出一句話：不覺得這樣更有意思嗎？
他眼角抽了抽，決定還是不要告訴這句話：“祂是魔王，我們哪能猜到祂在想什麼？”
是了，魔王的情緒狂傲不羈、玩世不恭，甚至性情不定，說不定這時還在陪你說說笑笑，下一秒你的人頭落地生死難料。
“先不說這個，你的狀態看上去比昨天的好多了。”他笑道。
柳明汐神色平靜，眼眸沒有一絲波動。
“既然你們都認為是德萊厄斯的力量在影響我，那我現在還不受祂的影響，所以就不會有昨天的情況。而且……”
她凝視着手心，黑眸中劃過一抹暗光。
“我好像知道這種力量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