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聘禮
那晚之後,沈裴清又恢復了以往沉穩自持的樣子。
那日所表露出的不安和驚慌失措,彷彿從未出現在他身上一樣。
容素還懷疑是不是自己做了夢。
但是,有一件事,容素卻能清楚感覺到這不是夢,是真實的。
低頭看着手上那個金色手鐲,上面篆刻的鳳凰圖紋,栩栩如生。
那夜,她以沈裴清地位不高又是北洲逃犯為由拒了他,但他卻絲毫沒有改變主意,甚至還在她面前立了誓言。
“好。我會以整個天下作為聘禮,到時候來向你求親。”
容素沒想到沈裴清竟然會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原本她還想着要怎麼說才能勸說他去做這件事。
隨後就見他拿出了一個金色的手鐲,遞給她。
“這是信物。”
容素看了看手上的手鐲,微微收攏,嘴角微揚。
想起了容瑩心這次當真是死了,她垂下眼,看來死人傀儡被容瑩心給找到煉化出來的,只是沈楓宇知道嗎?
這件事必須要讓沈裴清做好預防的準備才行。
經此一遭,容素要想離開沈裴清身邊,似乎不太可能了。
她剛打算提出要再回百條門,沈裴清臉上的表情都僵住,眼神變得深沉了許多,一口就拒絕了。
這去東洲的路上,她可是說了好幾回,但是都被用各種借口或者理由給婉拒。
最後,無奈之下,她只能寫書信再次傳給阿庫。
等到他們終於來到了東洲。
沈裴清連夜就進了皇宮去探望軒轅尤。
此次回來,他們是秘密回來的,並沒有肆意宣揚,且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還活着。
容素則在沈裴清的攝政王府里等候消息。
過了兩日,她接收到了消息,那就是沈裴清重回東洲朝堂,且受到越來越多百姓的追捧。
可想而知,東洲如今多麼迫切需要一位可以引領他們走向希望的上位者。
而這個上位者,就只有沈裴清可以做到。
沈裴清回到東洲的消息傳開了,那麼中洲和北洲那邊定然就會收到一樣的消息,看來很快就有動靜。
沈裴清開始忙碌起來,但忙起來的同時,他還能做到每日空出時間和她一起用膳,這倒是令她驚訝和暖心。
在得知她要去晉安王府探望蓮心,他還派了石頭和小黑一起跟着她。
去的路上,容素看見石頭,便想起了古雨兒。
“石頭,雨兒她,你還和她有聯繫嗎?”
自從她去往中洲后,就再也沒有和古雨兒有過聯繫,如今也不知她過得如何。
聽木頭說起過,畢竟木頭和石頭是兄弟。
說古雨兒在得知了古雲的去處之後,就去找古雲了,而石頭到底還是沈裴清的下屬,他無法拋下沈裴清而跟着古雨兒離開。
石頭面上沒有露出什麼情緒,但她可以察覺到他似乎有些傷感。
“古姑娘去了安城。那之後,我和古姑娘就沒怎麼聯絡了。”
容素看見他的表情,也就沒有再追問,怕引起他的傷心事。
退回馬車內,容素思量了下,古雨兒去了安城,那就是說古雲也在安城。
安城如今疫症已經沒有了,倒是一個平和安寧的城洲,倒也時候居住。
三洲戰亂一起,安城究竟會站在哪一邊,的確將會是一個很大的變數,畢竟安城一直以來都給三洲提供兵隊所需的良馬。
若能拉攏安城和東洲合作,那他們和北洲的戰役的勝算就會變大。
思考着的時候,馬車停了。
“容姑娘,到了。”
容素下了馬車,看見晉安王府門前一片安靜,大門緊閉,門上還掛着白布。
小黑先一步去大門敲了敲,然後喊着:“可有人在?”
過了一小會,大門從裏面被打開,一個身穿着白衣,頭戴白布的侍從探出頭來,看了看他們,便問:“有何事?若無事,勿要打擾!”
侍從面上表情不耐,但雙眼通紅,想來也是哭過的。
容素上前,對侍從說:“去稟告一下你們的郡主殿下,就說我容素來看看她了。”
侍從看見容素后,見她衣着端莊秀麗,定然身份不一般,便收起了不耐的表情,恭敬起來,不敢再怠慢,連忙應聲:“好的,那就請這位小姐在這處稍等片刻。”
侍從進去之後,沒有過一會,大門完全敞開,一個清瘦的身影從裏面匆匆趕來。
蓮心頭戴着白布,一雙秀美的眼睛早就佈滿了淚痕,眼角泛紅,她走到了容素麵前,抿着嘴唇,眼淚再次落下,裏面洋溢着委屈,難過,還有很多悲傷的情緒。
容素看見后,心裏也不太好受,伸出手抱了抱她。
“蓮心,辛苦了。”
蓮心抽噎着,淚眼婆娑,抱着她哭了許久,她們才進了王府。
她們來到了一座偏殿,就有侍女端來了糕點熱茶。
待侍女離開之後,蓮心就拿出了紙筆,在上面寫了字,想來有太多事想要和她訴說,拿着筆的手都在顫抖,字也寫得有幾分歪扭。
見她如此,容素伸過去手,輕握住她,見她含着淚水看來,便說:“慢慢來,不着急,我今日都會在。”
蓮心被她的話給安慰到,便咬着唇點頭,深呼吸后,慢慢寫着,字恢復了正常。
待她寫完后,蓮心就將紙推過來給她。
容素接過來一看,才知道這些日子來,蓮心究竟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晉安王帶着蓮心來了東洲,一開始沈裴清還在東洲,她有晉安王護着,晉安王那些旁系並沒有虧待她,也對她恭恭敬敬。
可之後,沈裴清在戰場上失蹤的消息一傳回東洲,晉安王為了幫助軒轅尤穩住朝堂,還有也要穩住東洲士兵的軍心,便親自帶兵上戰場。
晉安王一離開了王府,那些旁系就開始有了小動作,當然晉安王還是派有人看護着蓮心。
這個時候,蓮心只是知道有人看她不順眼,但她覺得只要自己安分守己,一切也就不會太難。
誰也預料不到,晉安王會戰死沙場,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
蓮心還沒有承受住突然失去了養父的悲痛,旁系的宗族長老就來找她,且用王府不能一日無主,要讓她和旁系的子弟成親,順其自然地想要將整個晉安王府收在手中。
這些日子來,蓮心被那些長老明面暗地都罵過,也被那些旁系的小姐給欺辱過。
受的委屈,她又無人可以訴說,只能默默吞在肚子裏。
蓮心的貼身丫鬟,阿夏就站在門外,察言觀色,看出容素是來幫自家主子的,便不忍心看着自己的主子這般被人欺負,也開始打抱不平。
她打着端新糕點進來,然後就看向了容素,彎腰開始說:“姑娘,你是郡主的好友是嗎?求求你幫幫郡主吧,郡主好幾回都被逼得想不開了。”
蓮心伸出手想要阻止阿夏說,可還是遲了一步,抿着嘴唇低下頭,顯然並不想讓容素看見自己過得如此不好,又怕她擔心。
聽了阿夏的話,容素沉思了下,伸出手握住了蓮心的手:“蓮心,我早就把你當做我的朋友,我不會看着你在王府過得如此難,放心,我定會想辦法幫你。”
蓮心感動地看向她,淚水情不自禁又落下,眼中縱有千言萬語,可也說不出,只能對她比劃手,以示感謝。
容素搖了搖頭,看向了阿夏,對她說:“你叫什麼?”
阿夏不卑不亢地回答:“奴婢叫阿夏,曾是王爺身邊服侍過的小丫鬟,後面郡主來到了王府,奴婢就被安排到了郡主身邊。”
“蓮心來王府也不過短短半年多而已,你當真是一心為她?”容素用犀利的眼神看着阿夏。
蓮心見阿夏被質疑,想要為她說話,容素用眼神制止了。
阿夏為了表明對蓮心的忠心,直接掏出了一把匕首,放在了桌面上。
“若是姑娘懷疑,大可以現在就殺了奴婢。奴婢對郡主的忠心日月可鑒。無論怎樣,奴婢決不會背叛郡主!”
容素看了看匕首,蓮心也看見了,嚇得立馬伸出手去拉阿夏,搖着頭,比劃着相信她,讓她不要做傻事。
容素盯着阿夏那堅定不移的眼神,心裏倒是信了幾分,不過,她又開口說:“隨身攜帶匕首?”
阿夏絲毫不慌,說:“這是王爺叮囑奴婢這樣做的,王爺也知曉王府的處境,奴婢不單單是丫鬟,其實奴婢也是王爺培養的影衛之一。只不過跟隨王爺上戰場的影衛都死了,如今也就剩奴婢了。”
若是影衛,帶着匕首保護主子,是說得過去。
容素對阿夏的懷疑漸漸消除,又看向了蓮心。
“蓮心,如今你待在王府,處處小心。還有,那些旁系如此急切地要讓你嫁給他們旁系弟子,一個是為了王府的財產,第二便是王爺的位置。王爺的封號,我記得,東洲不像其他兩洲,世襲封號一定要男子,東洲也有過女子承襲封號的。”
蓮心微愣,似乎已經明白容素的意思,可她有些擔憂,對她比劃手:可我並不想要封號,我只想平靜地活着。
容素自然知道蓮心所求,可有些事不是想就能得到。
“蓮心,如今你已然身不由己。只有得到封號,將王府牢牢拿捏在手裏,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不然,後面只會有無窮盡的麻煩在等着你。”
“還有,你難道捨得看着王爺的封號就這樣被一些亂七八糟的人糟蹋掉嗎?”
也許是這番話,令蓮心受到觸動,她搖着頭,比劃着:我不願意,王爺對我恩重如山,我要守住他的封號!
見蓮心已經下定決心,容素欣慰而笑,隨後便給了蓮心一個謀划。
唯恐蓮心下不了手,容素還將小黑留在那,讓他幫着蓮心,等蓮心的事情都處理完之後,再讓他回來。
回去的路上,石頭似乎有些疑惑:“容姑娘,這樣做的話,晉安王那些旁系族老,說不定會真的狗急跳牆,萬一對郡主做出一些什麼來。”
容素看着前方,淡定地說:“就是要讓他們狗急跳牆,這樣才能引蛇出洞,一擊斃命。拖太久,反而對蓮心不好。有小黑和那個丫鬟在,那些族老傷害不了蓮心的。而蓮心也沒有那麼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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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看出蓮心如今不過死死撐着而已,這段日子裏,她肯定受到了不少折磨,精神已然大不如前。
方才她還給蓮心把了脈象,蓮心已經心力交瘁,這件事必須速戰速決。
接下來,她也有其他事情要做。
一回到攝政王府,就有侍從稟告給容素說有貴客在偏殿等她。
聽到有貴客,容素愣怔了一下,凝思着在東都,如今還能有什麼貴客。
思量的過程中,容素已經前往偏殿。
一到了偏殿,她離遠就看到有一個男子端坐在椅子上,目光一直看着門口,當他們目光交匯那一瞬。
男子原本百無聊賴額的臉上瞬間就覆滿了微笑,他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殿下!”
容素看着男子激動的神情,有些沒想起來是誰,只覺得有些熟悉外,進去之後,便坐在了男子對面。
“這位公子,我已經不是什麼殿下了。”
能喊出這個名號的,大概是知道她之前的慧凝公主封號。
北辛見容素對他有些疏遠,甚至還頗有陌生,他心裏就有點不痛快,但轉念一想,他還是笑着。
“在我心目中,殿下永遠是殿下。不過,既然殿下不喜歡我這麼稱呼,我便不這麼稱呼。那我便稱呼。阿素,可以嗎?”
容素聽到他如此自來熟,皺了一下眉頭,語氣有些冷淡:“公子,你還未告知我,你叫什麼?且我不喜歡別人這麼叫我,還是叫容姑娘吧。”
北辛察覺到容素的不悅,微微握緊了一下茶杯,而後含着歉意的口吻對她說:
“抱歉,是我疏忽了,不過我們之前見過。我是安城的少城主北辛。”
聽到這個名字,容素才想起來,那次軒轅尤登記大典的時候,她記得有遇到過安城少城主。
北辛看到她似乎想起來,略有些委屈,幽怨的看着她:“你不記得我也正常,容姑娘貴人多忘事。但是,我來就是為了讓你記住我的。”
說著,北辛笑着,單手托着臉,對她單眨了一下眼睛,有幾分俏皮又有幾分勾引意味。
容素看着,有點僵住,心情說不出的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