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沒那個底氣
“咱們叔侄多久沒見了,一見面就這麼大火氣?”
帳篷里,程軒懶洋洋地靠在一把搖椅上,對着朱高煦打趣道。
“嗯?”
朱高煦神色一愣,目光轉向程軒,隨即愣住了。
“侄子,你、你怎麼來了!”
程軒嘻嘻一笑,說:“這不是想二叔了嗎,所以就來了唄。”
朱高煦心裏一緊。
這笑容他太熟悉了。
回想當年在南京,他可沒少被這位侄子捉弄。
在朱高煦看來,程軒機靈得很,從不吃虧。
每次他露出這種笑容,肯定是在琢磨什麼鬼主意。
這笑容都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
多年後再見到這笑容,他本能地感到緊張。
身為堂堂漢王,說出這種示弱的話,他自己都覺得憋屈。
但他真心不想招惹程軒。
論封地的富饒,大明之內誰能比得上他的漢王府?
偏偏這些優勢,莫名其妙就被這侄子給超越了。
再說財富,程軒在大明王爺圈裏簡直就是財神爺,九成的王爺都得看他臉色。
還好程軒不是朱高熾的長子,對皇位似乎也不太熱衷,不然面對這樣的對手,他可真是睡不安穩了。
儘管朱高煦明白,為了皇位,早晚要和程軒正面較量,但絕對不是現在。
他還沒那個底氣和程軒硬碰硬!
程軒聽了朱高煦的話,有點委屈地說:“二叔這話怎麼說的?侄兒怎麼會打你主意?”
朱高煦心裏暗罵:“信你才有鬼!”
嘴上卻豪爽地笑道:“是嗎?二叔也挺想你的,但現在有正事要辦,等二叔忙完了,咱們叔侄好好喝一頓。”
程軒笑着點頭:“好啊,好多年沒和二叔喝酒了,侄兒還真想和二叔聚聚。嗯,既然二叔說正事要緊,那我們就談談正事吧。”
朱高煦的笑容凝固了,就知道這侄子蔫壞,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不由自主地望向父親,見父親面無表情,心下一沉,趕緊抱拳賠笑道:“父親,我知道錯了,就是擔心您的安全,才自作主張撤軍回來的。”
說話間,他眼角餘光掃過大哥,眼神裏帶着點暗示。
大哥畢恭畢敬地上前一步:“父親,二弟說得對,聽說您有危險,我們一着急就擅自退兵了,請父親責罰!”
父親淡淡掃了倆兒子一眼,沒再搭理,轉而看向老四,開口問道:“小子,爽快點,你那新式火槍的製作技術,願不願意貢獻給國家!”
老四攤開雙手,無奈道:“父親,不是我不願意,只是這技術給了您,國家短時間也造不出來啊。”
父親哼了一聲,直接說:“那就把會造這火槍的工匠都交給國家。”
老四噌地一下站起來,難以置信地看着父親:“父親,您這是挖我的牆角啊!這事辦不得,叔伯們也不會同意的,這些工匠都是他們託付給我的,您全要走,他們不跟我急眼才怪!”
父親冷笑一聲:“我想要的人,誰敢說個不字?”
老四大聲叫屈:“父親,您又來硬的?我都給國家湊了十萬精騎,您這也太過分了吧!”
父親根本不接茬,直接下達命令:“回去之後,我要見到工匠到位,圖紙到位,不然你就去家族祠堂養老吧,放心,這次你可以踏踏實實休息了!”
老四臉色一沉。
這年紀就要去祠堂養老,虧父親想得出來!
哪有這樣的長輩,專挑自己孫子欺負!
“父親,這可不行,要拿也得給點甜頭吧!”
老四表面上委屈,心裏其實並不太在意。這火槍技術他早有意向交給國家。
對他而言,舊式火槍已經沒有太大價值,他已經在內部系統中兌換到了更先進的步槍設計圖,新式武器也在緊鑼密鼓的研發中,估計很快就能面世。
雖然要交,但如果一點好處都不撈,那可就虧大發了,他現在不過是和父親討價還價罷了。
父親看着一臉委屈的老四,冷笑道:“你也別裝了,你不是跟你媽說,攻下北方后,你要接管所有俘虜嗎?別說我虧待你,只要你真能拿下北方,那裏的人隨你安排!”
老四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驚喜道:“父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您可不能反悔!”
父親輕哼一聲:“我說話算數,絕不反悔!”
老四起身,直接往外走去。
眾人一愣,父親疑惑地問:“你去哪?”
老四頭也不回,直接扔下一句:“睡覺!”
父親和帳篷里的眾人全愣住了。
老四的身影消失在帳篷深處,父親這才回過神,笑中帶刺地說:“這小子,性子頑皮得……”
二哥聽得雲裏霧裏,插嘴問:“父親,你們說的新式火槍是什麼東西?”
父親瞪了他一眼,教訓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們倆指揮的是什麼仗?三峽口拖到現在,現在乾脆撤兵了。
我的炮兵陣地都被你們暴露了,炮營毀於一旦,說說,這責任你們怎麼擔?
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我暫時不罰,等回了京城,咱們再好好算賬!”
二哥愣住了,炮兵陣地被毀跟他有什麼關係?
二哥不服,梗着脖子正要反駁,卻被身邊的三弟暗暗拉住。
他疑惑地看向三弟,只見三弟輕輕搖頭,示意他別多嘴。
二哥硬生生把滿腹怒火咽了回去,相信三弟攔着他自有道理。
兄弟一條船,榮辱與共,於是他強忍下了不滿。
父親也顯得有些疲憊,一天的波折,歲月不饒人,精力大不如前,打了個哈欠道:“我累了,都散了吧!”
“是!”
出帳篷后,二哥和三弟往自己的營地走去。
路上,二哥支開了侍衛,忍不住問:“三弟,你剛才什麼意思?這黑鍋我們背得多冤枉,明明是老父親自己急功近利,怎麼就成了我們的錯?”
三弟斜眼看了二哥一眼,無奈道:“能怎麼辦?讓老父親承認他貪功冒進?
還是你想讓老父親當眾承認,炮兵陣地因為他的失誤被毀?他的脾氣你還不清楚?”
二哥瞪大了眼,喊道:“老父親不承認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