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三岔路，論道憑心。
咔嚓！
突然，整個戰神空間出現了些許抖動！
一聲沉悶的獸吼從極深的空間內傳出，彷彿來自遠古的咆哮，低沉而又尖銳！
“大人，不知您可還曾記得，東荒盪獸天淵爬出來的那條蛆蠕否。”
段非無突然出現在竹林之中，看着青龍的面孔，依然略帶一絲尊敬。
“東荒盪獸天淵？蛆？”
青龍微怔，暫停了與系統的閑聊。
“您說，它是天道自然衍生處理天地廢氣的生物，是條實實在在的廢物。”
段非無有些自嘲地望向虛空深處。
忽然神情一變:“大人，您曾跨越時空的邊際，說在遙遠的未來，人的族群會變得物慾橫流，羸弱不堪，甚至四分五裂，您說，那時候的人族只有百年壽命，普通人的一生，是盛世之牛馬，亂世之炮灰，安平榨其力，戰時用其死。”
“未來的整個人族，歪歪斜斜地寫滿了仁義道德，始終逃不過權利的愚弄。”
“治不了的病害，被權力稱為絕。”
“拿不到的土地，被權力篡為私。”
“解釋不了的東西，被權力認定為迷失信仰。”
“您說……人族被權力愚弄，控制了慾望之根，權、色、錢、命……從而驅使人族部眾當牛做馬，求生而不得，求死而無門…甚至連安息之地都無法擁有…！”
“您說……權力可以讓一個不懂種地的教書匠去教導一個常年耕作的農民，權利可以讓一個閱歷短淺的孩童左右億萬人族，金口玉言，隨時剝奪他們的生存之路……”
“您說，權力可以讓黑色變為白色，讓健康變成病魔，權力掌管一切七情六慾，它可以讓任何人都被情緒左右，它可以讓男人激發獸性，可以讓婦孺拋棄德行，可以讓人……吃人！”
“這是您所不願，亦是您帶領人族鎮壓獸族的伊始。”
“您的子民認為，這一切都是天道權柄的原因，故而，您的子民要逆天而行，奪取所有的天地權柄！”
“大人！”
段非無深邃的眼眸里，露出深深的回憶。
“您說人族當自強，誓要我族人人如龍，可您食言了。”
“您開創了自強之路，真我之道，你說這條路是道，但您偏離了道，去往時空的最深處找尋那虛無縹緲的大道鐵律。”
“可笑的是，天道自然之下，根本不允許有種族打破秩序循環，修真之路崛起，伴隨而來的，便是天道大開靈智，草木精怪橫行山海，並且天賦異稟，山海人族再次陷入絕境，為了生存，人族聚集起來開山立派，爭奪天道施捨的靈物，為的就是尋得長生，為了奪取天道權柄，去追隨您的腳步……！”
“可是，您卻放棄了你的子民！”
段非無的身上忽然爆發出強橫無比的氣息！
“天道崩塌，靈識沉睡，天地進入末法時代，我等向天祈禱，多麼希望大人再次出現，引領人族繼續前行！”
“可當滅世雷劫降臨的時候，山海哀嚎，蒼淵魔物張開血盆大口，秩序扭曲，強行建立一條條生物鎖鏈，狼吃羊，羊只能吃草，並且覺醒了各種各樣的種族天賦，而人族因為大人開創的道，被天道秩序排斥，必須毀滅！”
段非無掃視了一圈！
“您的臣民想問問，大人這條道，是對還是錯！您的臣民所堅持的信仰，是否經得起時空的磨滅，又是否看得見遙遠的未來，去改變那人吃人的人族社會！”
竹林吹過一縷靈氣之風。
所有修真者都低下頭顱，看着腳下的路，不知將延伸至何方。
萬年的歲月，他們為了躲避天道秩序的制裁，只能躲在陰暗狹小的空間裝死。
時間磨滅了他們體內的靈，無限削弱了他們的修為。
褪去凡軀的仙，被秩序同化，兵解的散仙，被秩序懲罰了萬載之久。
他們想通過人族的氣運，走出陰暗，走出無助。
他們想擁有共主的力量，去摧毀這個訂立規則的天，掌控權力的天！
但是，無論他們如何努力，都看不到那一束光明。
青龍聽着段非無的話，眉頭微憷。
“這傢伙……莫不是認錯人了吧？”
不過……這些遠古修真者，為何會如此了解未來人族歷史的發展？
那個被尊稱為天地共主的傢伙……也是藍星人？
“兄弟…你說的很中肯，也幾乎是事實……”
吼……！
劇烈的震動！
戰神空間的上空忽然裂開一條黑線！
空間撕裂的聲音打斷了青龍。
只見數之不盡的觸手尖牙吃力地扒開裂縫，試圖從黑暗中鑽出來！
醜陋無比的肉瘤冒了出來！
粘着唾液的大嘴裏，佈滿了參差不齊的三角牙齒。
沒有眼睛，沒有五官，沒有四肢，蠕動的肥大的軀體……
“真是蛆蟲成精？！”
“嘔……”
青龍頓時頭皮發麻，看着這條超級大蚯蚓，噁心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
這傢伙……還真的養了一條……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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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管怎麼說，盪獸天淵的廢物，並非您說的這般不堪，它可以吸收任何氣，擁有與混沌異獸的力量亦不相上下，故而，我稱它為墟！”
段非無驕傲地神情，眼睛裏爆發出無與倫比的成就感！
“我……靠！”
“忒！”
青龍吐了一口老痰，看着在天空滾動的大肉蟲子，忍不住爆粗口！
“大人，既然您不再需要您的子民，就把奇迹之力交給我們吧，若是奪得天道權柄，山海部眾，一定會為大人雕塑一尊連通大荒南北的神像！”
“墟，吞了他！”
叭唧！
大肉蟲子尖銳的叫聲，幾乎穿透了眾人的耳膜！
噁心的唾液猶如龐臭的酸雨，腐蝕着草石！
甚至連磐龍擊金竹都抵擋不住它的腐蝕性！
“瞬步！”
青龍瞬間脫離了唾液飛濺的範圍，站在遠方仔細檢查着身上。
【叮！警告，出現遠古山海原獸，攜帶山海秩序，擁有山海骯（ang)氣，屬於原始煞源，可吞六道，可食煞！】
“吃煞？！開什麼玩笑？”
青龍不可置信地看着不斷蠕動的大肉條子，立馬收起了渾身的煞之力。
【原獸，山海天地伴生物種，無根無坪，位屬先天魔神，但是由於吞噬了大量的滅世劫氣，已經衍生出湮滅之煞，以綜武世界的秩序等級，不足以撼動其分毫。】
“你的意思，這是高緯度生物？”
【可以這麼理解。】
“那如何斬它？”
【這裏是上一屆宿主的道場，他的力量與山海天道齊平，運用得當自然可以輕而易舉地摧毀它。】
“可我不會用什麼秩序啊。”
【中華武道之心，可以溝通他的力量。】
“太麻煩了，我斬它一刀看看再說！”
青龍揚起長刀，戰意衝天而起！
黑髮飛揚，氣血如龍！
鏘！
“我這一刀，上斬天、下斬地、橫掠東、西、南、北、縱斷生、死、過去和未來，是為十方……無敵！”
唰！
青龍突然出現在原獸巨口前，以渾身戰意揮出一刀！
哈唧！
原獸那醜陋獰猙巨口中，突然噴出漫天灰黑色的氣體，並且夾雜着腥臭的唾沫。
“哼！”
青龍悶哼一聲。
他這一刀彷彿斬向了虛空，沒有任何着力點！
“這灰黑色氣體，就像摺疊了空間，就算它在眼前，也無法越過空間斬中它，厲害！”
青龍環顧四周黑漆漆的空間，忍不住讚美起來。
這玩意丑是丑了點，但不得不說，確實天賦異稟。
悻！
灰黑色的空間忽然掠過長蟲虛影，好似佈滿了惡臭的地獄，突然冒出無數尖牙！
“老子不會在它肚子裏吧，靠！”
“呵呵，墟的能力，遠非如此，大人，小心了。”
段非無的聲音傳盪在灰黑色的空間裏，但聲源竟然無跡可尋。
青龍抖動長刀，絲絲白色聖戰之力透體而出:“老子一億戰，打不過你千萬？難道武道真的不如修真否，老子偏不信。”
白芒瞬間籠罩青龍！
聖戰英魂的意志化為絲綢環繞。
震耳欲聾的金戈鐵馬聲聲入耳！
“秉立華夏武道意志，列陣兩個文明的冰川，舞動經久不滅的魂火，將出！”
鏗！
意志成武將，頂天立地！
白色威武的甲胄，於黑暗中護佑青龍！
“哼……好強大的力量！”
段非無只覺得元神激蕩，凝重地朝戰神殿看去，隨即朝神元微微點頭。
神元微微頷首。
他知道，在原共主大人的道場，想要殺死青龍，基本是不可能的。
唯有先奪取人族龍脈氣運，方能摧毀戰神空間，隕滅青龍！
“諸位道友，奪取戰神殿，取了此文明的人族氣運，我修真一脈方可再次得到庇護，殺！”
“萬年太久，只爭朝夕，殺！”
“這個時代的文明，是山海文明重建的基石，殺！”
眾人在神元的帶領下，迅速來到黑色的戰神山前。
段非無神情嚴肅地望着半空，黑灰色的骯氣彷彿一片混沌的劫雲，偶爾可以看見墟翻滾的肉身。
“大人，您親手開創的文明，它的火種必須延續，被您拋棄的子民，也想去看看您所說的世界，來評判真我之道是否正確！”
段非無忽然祭出一根骨制短杖，毅然飛向半空，走進墟的世界裏。
他知道，還有許多遺落的修真者，在黑暗中沉睡不醒，或者被永遠冰封在南極冰牆之外，又或者受困於極北的冰川里。
要復辟山海的榮光，單憑極北滾燙的鮮血，並不足以融化萬年不化的冰川。
單憑那幾個靠異族人就想順勢取代文明的傢伙，遙遙無期。
“墟可以摺疊空間，讓大人暫時無法利用戰神空間的法則，這是山海唯一的機會……
段非無，以死志，欲往後世問青天，竟高几何！”
“天淵骨，喚潮！”
一語將落，骨杖微光。
好似山海異獸重新復蘇，黑灰色的空間出現山川，高大如山的荒原巨獸鱗次櫛比。
“大人，非無受命鎮守東荒天淵，共計埋葬獸身八億六千五百三十七萬一千九百一十一骸，以助我人族統治東極，並駕馭荒原巨獸無數。”
“今，子民非無，以命魂歸虛，想搏一搏山海傳承延續之機，想爭一爭那至高的權柄！！”
“不知！”
“可否！”
荒！吼！
蛆蠕之墟，幻化山海，竟然自成空間界域！
滿山異獸成嘯山林，秭歸的它山之石，化成精怪拔地而起！
唯有聖戰的神將，立於荒原的中心。
青龍泛白的身軀，緊握着黑紅色妖異的長刀。
“你喚我大人，而我卻不得你名，若有先驅負於爾等山海部卒，我亦不知……”
長刀畫圓，荒原上清下澄，盡顯陰陽。
“我名青龍，只知中華自有族心眾意，若天華之下皆是黎民所向，即，它山可崩，荒原可覆，山海亦可平清！”
“故，你之願，吾，否了！”
昂～！嗷～！
戰神大殿深處！
純白無瑕的應龍真影忽然昂起頭顱！
根根白毫猶如黑夜光輝，盪散無數天律道則！
風后猛然睜開雙眼，看着近處的帝夭被無數氣運籠罩，加上感受黑暗深處的恐怖波動，武道之心震蕩不已:“一語成鑒，驚活大地氣運，是山海共主……回來了么……”
反觀帝夭的武道境界不斷攀升，似乎因為有着魔神蚩尤的氣息，巨大的祖巫虛影聳立黑暗，猶如擎天巨柱，護佑其姿！
“她欲渡破碎掌控界力？！”
風后慌然起身:“糟了！若是此刻有破碎界力撕開戰神空間的屏障，必會被天道秩序察覺，屆時，這裏的一切都將暴露在天道之下！”
嬰……吼……
慵懶的饕餮驚奇地望向黑暗深處，奇香無比的味道，讓它下意識地奔走而去。
“饕餮！”
風后攔住了饕餮巨大的身軀，厲喝道:“印者三江，縛者神消，不周巍山，鎮凜八荒，守固十方！”
“風后奇門，御！”
轟！
饕餮那龐大的腦袋，一頭撞在了一堵無形的牆壁上。
它疑惑地支棱幾聲，似乎滿是不解為何前方會有力量阻止自己去享用美食。
風后強忍着咽回喉嚨里的鮮血，雙臂畫圓，再次結印，巍峨的武道之心好似羅列在黑暗裏的螢火蟲，熠熠生輝。
“絕不能讓它靠近龍脈，否則氣運將會被它吞食一空，屆時，人族將再無立足之本，變成螻蟻一般，成為生命鏈中最弱小的物種！”
嘭嘭！
饕餮微微搖晃着腦袋，用身體拱了拱前方的結界。
“還好它經過歲月的侵蝕，實力已經不復從前，要不然……”
然而，風后的心思還沒落下！
饕餮突然張開了血盆大口！
“吾……吾靠！”
風后被饕餮口中恐怖的吞噬之力嚇到了！
猶如黑洞一般的旋渦，幾乎把他的靈魂從身體中抽出來！
“怪不得說山海文明是妖獸統治的文明，怪不得只有修真者才能抗衡這些異獸……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阻擋的洪荒巨獸啊！”
風后強行穩住心神，再度透支力量，擺出奇門八卦，諸天易理。
可是，饕餮的吞噬之力，就像是無法逃離的深淵，根本不能讓他完成陣勢。
就在這危急關頭。
青龍識海中的茫茫冰川上，一尊紅色巨人忽然回眸，朝饕餮的方向看去。
嚶……
似乎看到了主人的寵物，饕餮急忙俯下身子，碩大的腦袋耷拉在地上，渴望地看着大殿深處，卻絲毫不敢異動。
驚魂未定的風后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被一聲刀鳴嚇了一個激靈！
“我道修真為何呢，原來是掠奪天地法則，以自我煉成一界空間，故而戰力無雙，又想效仿天道化身虛無，故而想褪去軀體，模擬天道以虛無元神主宰力量和自身秩序！”
青龍的心頭閃過一絲明悟。
這隻大肉蟲子吞噬了大量的天地骯氣，並且融合了滅世雷劫的法則，再加上獨特的空間天賦，現在這裏……應該是這隻蟲子的規則世界！
而武之一道，稱其為領域！
武道與真我的差別是，武道沒有修真者的力量那麼具象化，也沒有如此穩定的五行秩序罷了！
“鬼才啊，以人類之軀，竟然能吸收煉化天地之力化為己用，並且可以成長到與天地齊平的地步，比之武道，似乎更勝一籌啊！”
武道領域，是利用自身的內力元罡溝通驅動天地之力，感悟天地意志，從而掌控一定範圍內的空間。
而修真，則直接是自身掌控秩序，從而自立天地！
難怪這麼厲害！
果然霸道！
青龍的武道之心瞬間明悟了周圍力量的變化。
在墟的世界裏，他的武道幾乎無力可借。
“看來那隻能依靠自身的力量，來斬碎這個私人領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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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認為，無論後世如何改變，確實始終脫離不了帝王心術，也脫離不了權利慾望的籠罩。
但是，相對於修真者而言，若是沒有那位共主的約束，那麼，世界將會更加危險。
他們經歷了原始部落文明的起落，已經開始着迷於權力的慾望，一旦讓他們再次統治世界，那麼，人吃人的現象，將更巨大化。
他所見之自由，是思想的解放，是意志的解放，是層次認知觀念的同等，至少是公道。
而不是限制百姓的生存之道，從而統治着天下的氣運，掌控着百姓的知行，左右着人們的行為，蒙蔽人們明辨是非的能力。
這，是權力的遊戲，不是民主自由的大同。
所以，他想征服這個亂糟糟的世界。
而修真者，卻想要毀滅這個文明，是一柄鋒利無比的雙刃劍。
平心而論，誰都沒有錯，錯就錯在。
道不同！
且不論他們想證明什麼，改變什麼，又或者只是為了生存。
你看那後世，明明踩着前人的腳步前進，卻自吹自擂地批判着連他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
不斷否定着前人超前的理論行為，博取那微不足道的功績，忘記了實事求是的真知。
而修真之能，太過逆天了！
其實古今如此。
初心易得，難為始終。
（附:如今科學家又在地底發現“幽靈”的存在，又開啟追求歷史時空的腳步，試圖去追尋生命的枷鎖，渴望那長生久視的姿態，呵呵，事實上，底層人負責延續炎黃香火不求長生，中層猶如泥鰍花不溜秋逆水而上只想躍龍門，卻把責任流向給底層，上層的大智若愚，處之泰然的面具下，大多都是俯瞰人間愚昧無知的神靈，一世不夠，想要永世。）
（所有研發的科技，所有建立的工廠，所有投入的發展，說初衷都是為了百姓，但為何百姓卻依然認為人間如獄，生活如冰……就如正陽旗下的宣誓，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絕不會讓物慾橫流的人偏離原本的初心，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