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我想愛你一輩子啊
聽裴意然這麼問,童司韶沉默片刻,輕輕反問,“那你呢,以什麼身份干擾這件事?童麗穎的前男友,還是我的老公?”
“童麗穎的朋友。”裴意然一字一頓糾正她。
“童麗穎中罪有應得。”童司韶冷冷說道。
“那嫌疑犯也是。”裴意然不客氣地回道。
童司韶有些失望地看着裴意然。
她相信,裴意然自己也調查過,知道她所說的全是真實情況。
李春曉是她的小姨,也就是她媽媽李春蕾的妹妹。
她媽媽李春蕾死因不明,李春曉曾請人調查過這件事。
李春曉的車禍背後的主謀是童麗穎。
那麼根據前因後果,李春曉槍殺童麗穎就情有可原了。
童司韶不明白,既然知道童麗穎是咎由自取,裴意然為什麼還要為她出頭,逮着李春曉不放。
“裴意然,你講點道理。”
裴竟然擰起眉頭,“那你哪次好好講道理?”
童司韶低聲說道,“假使我願意好好說話呢?”
裴意然微微眯了下眼睛,她突然又變得低眉順目,那是打定主意了。
這一刻,他莫名覺得沮喪,無論是他,還是其他的什麼人,在她身上都剝奪不了什麼東西。
她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從不屬於他。
童司韶突然問道,“你為什麼請陳天給她誦經?”
裴意然抬眉看她,口氣平淡地反問,“你在懷疑什麼?”
童司韶看着他,沒經過他的同意,陳天沒機會幫童麗穎作法。
童司韶突然難過起來,“你想讓童麗穎回來?”
裴意然看着她,她始終不相信他,寧可相信李翔榮。
她向李翔榮求助,並傾訴她的擔憂。
他們倆之間的關係親密無間,就像一對無話不說的知己。
她從未這麼信任過他,她究竟把他當成什麼了?
一個可以利用工具?
一個隨時可以拋棄的男人?
裴意然瞅了童司韶半晌,蜷了蜷手指,忽而語氣涼薄地說道,“Lisa叫了我二十幾年的哥,難道我這樣想不應該?”
童司韶低聲笑了一聲,“應該,你確實應該幫她。”
裴意然抿緊了雙唇,定定看着她,“這件事到此為止,你讓那位律師回去,我也不會再追究。”
童司韶看向他,眼神絕望。
只要他插手,李春曉不會有活路的。
她低聲說道,“不可以,你不可以這麼做。”
裴意然說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那只是具植物人。”
“植物人擁有自然人一切權利。”
童司韶凝眉看他,是他變了嗎,還是她從未了解過他。
那個熱愛科技的追風少年,那個從不濫用權勢的貴公子哥兒,只是她的臆想嗎?
“你沒有權利干預司法公正。”
裴意然嘴角勾起淡淡的反諷,“我從不干涉司法公正,反而,我要盡一個公民的義務,幫助司法實現公正。”
童司韶說道,“那我只能動用妹妹的身份,為她寫諒解書了。”
裴意然淡淡一笑,“那童愛國恐怕不會同意,而且你打算放棄你的理想?”
儘管童愛國失去了監護權,但他肯定也是希望將李春曉置於死地,童司韶若寫諒解書,無異於自爆身份,之後,她在童氏難於立足。
她千辛萬苦才走到今天這一步,會因此而毀於一旦。
童司韶左右為難,心裏清楚,她不可能為了李春曉而放棄救助業主的全盤計劃。
可如果連她都放棄了,誰還會站在李春曉的立場上,為她喊一聲委屈。
分明,童麗穎才是始作俑者。
裴意然看她一眼,即使都這樣了,她似乎也不願向他服軟。
她可以原諒李春曉的背叛,寬容曾經傷害過她的李翔榮,但是對他,連半點信任都沒有。
一到關鍵時候,就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
擺明了是在提防他。
有電話進來,裴意然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皺着眉頭對童司韶說道,“你可以下車了。”
童司韶彷彿沒聽到,也不動彈。
他接起電話,言簡意賅到只有“嗯”“可以”“按章辦事”這幾個字詞,然而,通過這些字詞,意思一目了然。
裴意然邊說邊轉過臉朝童司韶方向瞟了一眼,然後愣了一下。
童司韶淚流滿面。
即便這樣,她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和動作,就是默默流淚。
裴意然猛地咬住下唇,口腔里瞬間充滿了腥味。
他匆匆收線,打開儲物格,拿來一包紙巾,遞給童司韶。
童司韶伸手接過,一邊抹眼淚,一邊鄭重宣佈,“我不會放棄。我小姨她罪不至死。那律師我請定了。”
裴意然輕挑眉頭,嘴角泛起一絲自嘲的笑意。
看吧,他為她擔心,而她,心裏永遠將別人排到第一位。
甚至任何人在她心裏都能排到他前面。
一個背叛了她的人,她居然不計前嫌為她奔波。
平時看起來嘻嘻哈哈的人,為了那個叫李春曉的女人,也會哭得跟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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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不明白了,那個叫李春曉的女人有他待童司韶那麼好?
他已經毫無底線地妥協了,她居然還不領情。
真是個毫無良心的女人。
童司韶突然伸過手,牽過他的手,低頭看着。
從手背上看,膚色均凈,十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紅潤。
她把它翻了過來,摸了摸指腹,指腹長着繭,她摩挲着那一粒粒小繭,微微一笑,眼淚順着眼角又流了下來。
裴意然忍着發麻的頭皮,看着童司韶,眼底閃爍着一絲迷茫。
“你的手應該是乾淨的。”她說,聲音平靜,帶着憐惜。
彷彿他的手是件無上的寶貝,眼見着就要落入塵埃之中。
裴意然不由地也看向自己的手,他一直不覺得自己的手有什麼特別的。
長期練車,以及組裝配件,讓他的指腹長了繭,那些繭被人輕輕摩挲着,產生奇異的感覺。
彷彿,他的手真是無上至寶。
這樣相襯之下,她的手顯得更加白皙纖細。
裴意然不禁蜷起手指,但馬上又被人攤開。
這時她又像算命先生那樣,仔細研究着他的掌紋。
“你看,到這裏為止,你的掌紋清晰立體,一點雜紋都沒有,你看,多乾淨好看。”
她用手指沿着橫紋輕輕劃過來,像羽毛一樣撓在心裏。
裴意然神情恍惚,只覺得腦瓜仁一陣陣發熱,童司韶的聲音在一片寂靜里顯得清晰又夢幻,彷彿從雲端傳下來。
“它不能沾血,尤其不能沾我小姨的血。”
裴意然抬頭看她,她兩眼泛着水光,微微笑着,“如果你這隻手沾上我小姨的鮮血,我們之間就真正不可能了,你明白嗎?”
她話聲很輕,並沒有為了威脅而加重語氣,只是眼神里含着說不出的傷心絕望。
裴意然震動了下,就像有人把手伸進他的心臟,緊緊攫住。
童司韶低頭吻了一下他的手,無限溫柔,像情人一樣表白,“裴意然,你知不知道,我想愛你一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