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一個噩夢
定好了一天，大家準備臨海市。
可高勃突然找來，說請政府辦下個通知，他要開籌備工作大會，並給葉子楓提供了一份發言。
葉子楓對高勃說道：“推后一天吧。”
高勃有些着急，說這事火燒屁股了，半天都等不得。
葉子楓現在發現了高勃這個人的毛病，就是太以自我為主，他風風火火，完全按自己的想法推進，其他人都要圍着他的事情轉。
不過，葉子楓對高勃倒也沒有什麼壞的印象，覺得他對工作的投入，真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不過這次，葉子楓還是沒答應他，讓常征把會議通知改在第二天。
高勃見葉子楓很堅持，看出沒有商量的餘地，也只好同意了推遲一天。
東州市到臨海市，有接近四個小時的車程。
五個人分作了兩輛車，葉子楓和焦明艷一輛。
路上，焦明艷說起徐夢雲，說她有些變化。
第一個變化是脾氣好些了，不像以前那麼冰冷嚴肅。
第二個變化，好像有些不開心。
第一個變化，葉子楓能理解，徐夢雲現在對焦明艷，自然會比以前客氣一些。
但是聽到第二個變化，葉子楓的心裏莫名緊了一下。
一個人初到外市，人生地不熟，不是市委的一把手，也不是政府的一把手，如果以她的水平，看到一些不合適的工作，再加上她的性格，估計恐怕也會得罪不少人吧？
而最重要的，是她對很多事，很多人又說了不算了，這估計是她需要適應的。
想起這些，他就突然有些理解了當時在京培訓時同桌的話，和平時嚴立農的一些牢騷。
這種擁有絕對權力的人，什麼事都要按照她的方向走的人，確實不在主要領導的位置上了以後，會很不適應的。
下午四點多的到的臨海市，徐夢雲晚上還有一個公務接待，安排在了一個酒店裏。
徐夢雲先參加的那一場公務接待，時間不算很長便結束了，然後來到了葉子楓他們的房間。
尤思岱和焦明艷都準備了禮物，當然都會說是葉子楓準備的。
徐夢雲比在精華時多了一點親熱的笑容，帶些異鄉見故人的感覺。
但是葉子楓也感到，徐夢雲有點強打精神的感覺，這是以前在精華的時候從沒有過的。
那時她那麼忙，但臉上從來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疲憊之色。
葉子楓是個細心的人，他發現徐夢雲不時就會突然皺一下眉頭，彷彿有種疼痛突然而至。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書記，您頭不舒服嗎？”
徐夢雲微微有些吃驚地側頭看了他一眼，不過隨即就若無其事地跟焦明艷喝了一杯，沒接葉子楓的茬。
儘管徐夢雲努力掩飾着，但那股疼痛傳來的時候，她依然會不自覺地皺一下眉。
葉子楓其實很想幫徐夢雲按按頭，但這種場合明顯不合適。
整個晚宴，徐夢雲一直主導着話題，她的話似乎比在精華時多了一些。
葉子楓幾乎沒插上什麼嘴，只有到了最後的時候，他們一塊敬徐夢雲一杯時，葉子楓才說了兩句。
第一是覺得遺憾和愧疚，當年徐夢雲安排他乾的校外基地，已經完全不是當年徐夢雲規劃的模樣，沒有完成好徐夢雲的交代。
第二是希望徐夢雲書記好好保重身體，身體第一，心情第一。
第三是祝願徐夢雲書記早日高升。
葉子楓說的這三層意思，都很真摯，也發自內心，尤其是前兩條，他的愧疚和擔心都是溢於言表。
徐夢雲聽他說第一層意思的時候，只是輕輕的冷哼了一聲，說第二層意思的時候，徐夢雲的臉上微微有些動容。
但是等葉子楓說第三層意思的時候，徐夢雲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轉瞬即逝的黯然，甚至似乎有一聲輕微的嘆息。
或許是見了精華的故人，也或許是最近心情不佳，徐夢雲比在精華時多了分真情流露，對錶情的管理不是那麼到位。
飯後，葉子楓一行人連夜返回了東州。
回到家后，葉子楓去陪了一會孫倩，等她睡着后，這才去了書房。
拿出高勃給他準備的講話，他心不在焉的粗略看了幾眼，準備洗澡睡覺。
許靜在的這段時間，給他養成了一個壞毛病，那就是基本不怎麼把關了，許靜的材料幾乎從來不出問題。
葉子楓最初還看得很認真，但是後來漸漸就有些鬆懈了，經常提前也不看，去市裡開會時，有時在路上才會拿出來掃一眼，甚至有時候到了會場才會看。
反正他現在就像徐夢雲說的那樣，念材料是沒有任何問題了。
高勃的材料，按道理說他應該是提前和常征溝通的，先送給常征，然後常征把關，不合適的地方會交給就業辦公室進行修改。
這次高勃直接給了葉子楓，葉子楓當時急着出門也忘了給常征了。
掃了幾眼之後，有些用詞他就覺得有些彆扭。
他是個隨和甚至是有些柔和的人，講話很少用強硬的語氣，但是這篇講話，從頭到尾，語氣都很硬。
除了“必須”就是“務必”，除了“追責”，就是“通報”，看得葉子楓只皺眉頭。
本來晚上就喝了不少，又加上回來一千多里，他覺得有些疲乏，本來看一眼就睡了，可是看到這些用詞，他覺得不合適。
看看錶，已經十點半多了，這時再發給常征修改也有些不合適，便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坐在桌前強撐着修改。
好在念了這一年的材料，起碼的語感還是有了一些，他把那些感情色彩強烈的詞語都去掉，換成了一些溫和的語彙。
改完后，已經快十二點。
晚上也沒有睡好，腦海中總是出現徐夢雲那張略顯落寞的臉龐，以及她那突如其來的皺眉。
迷迷糊糊中，葉子楓睡著了，卻又夢到徐夢雲得了癌症，躺在醫院病床上，瘦骨嶙峋，目光含淚，奄奄一息。
葉子楓被噩夢驚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從三點多，一直強撐到六點半，他索性起身去洗了澡，然後去了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