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阿姐!
楚馨月杵在慕容鄴傷口處的手用力往下壓了壓,這才扶着慕容楠的手站起來。
她沒有去看痛到失聲的慕容鄴,而是指着擔架一臉自責地開口,“都怪我,沒注意到擔架,把自己磕疼了不說,還差點兒傷到二皇兄。”
慕容楠頓時緊張地低頭看向她的腿,“你磕哪兒了?是不是膝蓋傷到了?反正有太醫在,我去讓他給你瞧瞧!”
“誒——不用!”
楚馨月連忙拉住他,一臉關心地瞥過擔架上的慕容鄴,“我皮糙肉厚,受點兒皮外傷有什麼要緊?二皇兄的身子更重要,咱們先把他送回去!”
這茶言茶語是她臨出宮前,阿黎教她的。
阿黎說,在慕容楠眼裏,受重傷的慕容鄴處於弱勢,她越是欺負慕容鄴,慕容楠就越會幫着慕容鄴。
但是反過來,她表現得越關心慕容鄴,慕容楠反而會越關心她。
在慕容楠心裏,慕容鄴曾經救過他的命,不僅是他二皇兄,更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今恩人受傷,他肯定也想借這個機會把當年欠慕容鄴的恩情還了。
而楚馨月嫁進了康王府,跟他夫妻一體,她表現得比慕容楠還要關心慕容鄴,那麼慕容楠自然會把更多的心思放回到楚馨月身上。
因此,慕容楠見楚馨月對慕容鄴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滿臉欣慰,“好,聽你的。”
慕容鄴聽着他們小兩口的對話,氣得七竅生煙。
慕容楠眼睛是瞎的嗎?
楚馨月分明是故意摔倒,弄裂他傷口的!
他恨不得當場揭穿楚馨月虛偽的假面具,偏偏喉嚨就像被無形的大手扼住一般,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啊……啊……”
“二皇兄,阿月摔倒不是你的錯,你別放在心上。”
慕容鄴從來沒有如此憋屈過,聽完慕容楠的話只覺得喉嚨口湧起一股腥甜,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而慕容楠見他沒說話便跳下馬車,命令隨行的侍衛將慕容鄴抬進賢王府。
馬車上,楚馨月隨手拿起角落裏的抹布,胡亂在慕容鄴嘴角擦了幾下,把血漬擦乾淨,“二皇兄,你想害慕容楠,但是你這條命卻是慕容楠救回來的!我不管他小時候到底欠了你多大的人情,這一次徹底還清了!以後你再敢對他不利,我就弄死你!”
她聽到侍衛過來的腳步聲,臉上立刻換回茶里茶氣的表情,“回府後,二皇兄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哦。”
慕容鄴的傷口疼得撕心裂肺,連帶着五臟六腑都翻江倒海。
他死死瞪着楚馨月,見她一臉幸災樂禍,心裏火氣蹭蹭蹭衝上天靈蓋。
可惜他疼到口不能言,有火撒不出來,差點當場被氣成腦血栓。
這時侍衛撩開帘子,楚馨月搭了***,看着他連人帶擔架被侍衛抬下馬車。
難怪阿黎讓她用魔法打敗魔法,走綠茶的路讓綠茶無路可走真是太帶勁兒了!
慕容楠見楚馨月對慕容鄴和顏悅色,感動地把她拉進懷裏,“阿月,謝謝你!為了我跟二皇兄握手言和!”
楚馨月順勢做出小鳥依人的表情,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對啊,我為了你犧牲這麼多,將來你敢對我不好,我饒不了你!”
慕容楠順勢握住她的手,眼底深情款款,“不會的,阿月,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我以後一定加倍對你好!”
楚馨月斜了他一眼,“不對吧,我怎麼覺得慕容鄴才是你這輩子最重要的人呢?”
慕容楠一本正經地看着楚馨月,“阿月,在我心裏,任何人不可能越過你!”
“我暫且相信你,反正你跟慕容鄴如今兩不相欠,以後你再敢跟他牽扯不清,咱倆就不過了!”
等安置好慕容鄴,他們夫妻二人上馬車回康王府。
路上,楚馨月看着坐在自己對面喝茶吃蜜餞的慕容楠,在心裏斟酌再三,一臉嚴肅地開口,“慕容楠,有件事我覺得很有必要告訴你。”
今天為了氣慕容鄴,她裝了半天的善解人意,她可不想裝一輩子。
慕容楠對上她一本正經的表情,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盞,“你說,我聽着呢。”
“你還記得你二皇兄送給你的血珀吊墜嗎?”
“當然記得,那是二皇兄特意送給咱倆的新婚禮物。”
慕容楠說著,垂眸看向她腰間,沒有看到曾經掛在腰帶上的吊墜,他眼底露出惋惜的表情,“可惜,吊墜被藍箏公主失手打碎了。”
楚馨月輕輕扯起嘴角,“藍箏公主可不是失手打碎的,她當時故意藉著向我敬酒的機會,把血珀吊墜摔碎在我腳邊。”
“啊?”
慕容楠聽糊塗了,“藍箏公主為什麼要摔壞血珀?”
楚馨月不答反問,“血珀里有個小黑點,你當時還跟我說多了黑點的血珀瞧着像一隻眼睛,對吧?”
慕容楠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提起血珀,不過還是點頭道,“對,我還說晚上瞧着挺嚇人!”
“你覺得嚇人不是因為你膽小,而是因為血珀里封印了一隻傀儡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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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楠聽得一愣一愣的,“傀儡蠱?你的意思是說,藍箏公主中的傀儡蠱是血珀里的?這、怎麼可能呢?”
楚馨月知道他難以置信,沒等他把這個消息消化完,她又丟了一顆重磅炸彈,“血珀里的傀儡蠱是你二皇兄專門為你準備的,後來他看到我一直戴着那塊血珀,便起了旁的心思,讓藍箏打破血珀把傀儡蠱種在我身上!”
怎麼會?
怎麼會?
慕容楠被她的話震驚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楚馨月也沒指望他立刻認清慕容鄴的真面目,繼續說道,“你二皇兄跟藍箏都以為傀儡蠱在我身上,那天吹哨子是為了催動我體內的蠱蟲,借我之手殺了阿黎!”
“殺、薛嬪?”楚馨月的話聽得慕容楠心驚肉跳。
楚馨月望着他臉上目瞪口呆的表情,嘴角一翹,語氣嘲弄,“是啊,只是慕容鄴沒想到,阿黎早就識破他的詭計,命人仿製了假血珀讓我隨身帶着。藍箏摔碎的是假血珀,而她摔下血珀的瞬間我就把真血珀摔在她腳下了。”
慕容楠聽得心驚肉跳,“可是……可是……”
他了解楚馨月的為人,就算楚馨月再怎麼討厭慕容鄴,也不可能拿旁人的性命胡鬧。
除非此事真的性命攸關!
楚馨月看出他內心的掙扎,乾脆下猛葯道,“慕容楠,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但是我說的都是事實。沒有阿黎,我們當中有一個人便會成為慕容鄴的殺人工具!這次慕容鄴以為中傀儡蠱的人是我,對藍箏沒有設防,所以才會被藍箏刺傷。”
是啊,慕容楠不是沒有想過,以他二皇兄的身手怎麼可能被藍箏公主刺成重傷?
而且,他最近進宮,經常聽到宮裏的小宮女和小太監議論藍箏刺傷慕容鄴時的場景。
據說當時藍箏的表情很詭異,看起來就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見慕容楠沉默不語,楚馨月也沒有逼他立刻跟慕容楠老死不相往來,“我言盡於此,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都是你的自由。將來哪天要是你發現他的真面目要被他滅口,我沒能及時救下你,你也怪不到我了。”
說完,她真的安靜下來,低頭專心吃茶几上的蜜餞。
慕容楠望着她吃東西的模樣,也沒有再說話,就這麼默默看着她。
兩人一路都沒有再說話。
不過,氣氛倒是出奇的和諧。
楚馨月知道,慕容楠嘴上沒有表態,實際上已經把她的話都聽進去了。
這就足夠了。
……
慕容鄴受傷一事,就此翻篇。
幾天後,蒙適領着使臣團正式離開驛站,出了城門一路向南。
南洛也跟着他們一同離開。
南洛是不是種蠱之人,對慕容徹來說無關緊要,但是既然出了傀儡蠱傷人一事,他便有足夠的理由拒絕藍洛嫁給他的臣子。
當然,文武百官也都鬆了一口氣。
沒有人想娶這麼可怕的枕邊人。
萬一哪天惹惱了藍洛,她神不知鬼不覺地下蠱,只怕他們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送走南詔使臣當晚,就有一匹快馬千里迢迢從北疆趕來京城。
夜深人靜,慕容鄴喝了葯剛躺下,門外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殿下!”
“咳咳!”
天氣越來越涼,司剎開門的瞬間,一股寒風湧進卧房,床上的慕容鄴頓時冷得咳嗽起來。
原本他腹部的傷口已經有癒合的跡象,可是從宮中回府時,楚馨月摔倒時故意壓到他的傷口,導致他傷口再次裂開,傷勢反而加重了。
此時,他撐開眼皮不滿地看向衝進卧房的司剎,眼神一沉,啞着嗓音斥責道,“司剎,本王不是說過,最近就算有天大的事,只要本王睡下了便不要來打擾本王!”
府醫交代過,他的傷很嚴重,如果不好好休息,很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司剎‘噗通’一聲跪倒在床邊,“王爺恕罪,屬下有十萬火急的事要向您稟報!”
慕容鄴眉峰擰了擰,縱然心底有火氣卻還是按捺住脾氣,“什麼事?”
“***殿下來看您了!”
慕容鄴瞳孔一縮,沒有血色的臉上滿是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鄴兒!”
下一刻,門外走進來一個雍容華貴的美少婦。
少婦進門后,解下身上價值不菲的織錦斗篷,斗篷上用銀線綉着繁複的花紋,帽檐上雪白的貂絨細柔光滑純凈無瑕。
慕容鄴望着眼前少婦那張跟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臉龐,心情難以言喻地激動。
他薄唇張了張,低啞着嗓音喚了一聲,“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