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牛雄根
很快，不深的溪水裏，驚濤拍岸，亂石穿空，鳥展雙翼，魚翔淺底。
在剎那之間，江湖好像找到了出口，被黃湘背叛的鬱悶，被牛雄根逼迫的憋屈，一時間似乎都要發泄出來。
他狂野粗暴地釋放着心中的情緒，直到胡妙草的叫聲驚起了飛鳥。
江湖連忙捂住了胡妙草的小嘴：“小聲點，別讓人聽到！”
“聽到才好，我就要讓人聽到！”
胡妙草含糊的說完之後，舌頭猛然向著江湖的手咬去。
江湖被嚇了一跳，連忙放開手，胡妙草立刻痛並快樂地大聲叫喊起來。
然而夏日午後的荒野之中，除了風聲和無休無止的蟬鳴，沒有任何人在附近。
“小草，我沒考上大學，今後我會和你在一起，我們結婚過日子！”
“我一定會對你好！我的命都可以給你，小草，我愛你！”
江湖像瘋了一樣似乎要把胡妙草撕碎，但是卻又那麼的憐惜。
什麼黃湘，見鬼去吧！
兩個年輕的軀體，彷彿失控的野馬，在夏日的溪水裏演繹愛的原始屬性。
不知什麼時間起風了，烏雲遮住了天空。
兩人終於停了下來，濕了的衣服掛着草葉上很快就幹了。
“小草，我……”
“江湖，雖然你沒考上大學，但是高中的知識也能在社會上鬧出一番事業，千萬別灰心。”
胡妙草打斷了江湖的話，她水靈靈的眼睛蘊含著水霧。
“江湖，我喜歡你，從小到大到將來，你永遠都在我心裏！”
胡妙草穿好衣服，站起身來。
“小草，我也一樣，從今後我會在我心裏建一座廟供着你……”
江湖的心裏充滿了感動。
他顫抖着說，“我永不負你！”
“好啦，我先走了！”胡妙草向前走去，走在綠色的溪邊，就像一隻翩翩的蝴蝶。
“江湖，我要嫁人了！嫁給牛雄根！”
胡妙草邊走邊說，她的聲音不大，卻跟晴天霹靂一樣，直接炸在江湖的心頭！
“誰？！”
“為什麼？”
“牛，雄，根！”
江湖猛地從地上站起來，他如同一頭野獸一樣大叫。
可胡妙草的身影越走越遠再也沒有回答他。
轟隆隆天空響起了雷聲，密集的烏雲開始翻湧。
暴雨和淚水徹底吞沒了江湖。
他站在河邊，如同一個雕塑。
“小湖有些發燒，讓他躺着吧！”
江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間回來的，只是一進院他就倒在了地上。
幸虧江平已經回來，才把他弄到房間裏。
“娃，牛雄根咱惹不起，何況還欠了人家高利貸！”
江平微微駝着背，乾瘦的老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
“他要是說去黑磚窯，咱就是不要命也不能去。不過他說不去黑磚窯，咱就答應他。”
“娃，我知道你沒考上大學，心裏憋着氣，但咱窮苦人家就是這命。”
“爹沒本事，只能給你這一次出人頭地的機會。爹爹實在沒有能力再給你第二次機會了。”
“沒考上就沒考上，算個球，等咱還完高利貸，爹就給你聯繫聯繫，在縣城裏給你找份工，也不枉你上了高中。”
“娃放心，總不會讓你回來種地！”
江平說的聯繫，是當年下放的一個知青，好像姓羅。
兩個人關係很好，聽說回城后當了公家人，不過隨着年齡大了，已經很多年沒走動了。
“爹，只要那牛雄根不是要了我的命，他讓我幹啥我就幹啥，只要能還清高利貸！”
江湖揉了揉眼睛。
那天他看見牛雄根不斷打量自己，還誇自己長得好看，他心裏就有不好的預感，他也聽說過很多傳言……
但又能怎麼辦呢？
“江平，明天牛雄根和小草結婚，咱都得去幫忙啊！”
院門口傳來了老丸子打招呼的聲音。
江湖不知道怎麼的，心中一陣劇痛，他一言不發，轉身走進房間。
躺在床上，老丸子和江平在院裏說了什麼他一句也沒有聽清。
他腦袋裏不斷地浮現着和胡妙草小時候一幕幕，尤其昨天在溪水裏的一切！
小草，這是為愛獻祭，而我……
由於一場暴雨的沖刷，第二天天氣相當涼爽，一大早江平和李翠娟就趕到了牛雄根家！
一直到了半上午，江湖實在是忍不住了。
他走出了家門，繞着玉米地轉了好大個圈，才到了牛雄根家門前的玉米林里。
他遠遠地躲在玉米地里透過葉間的縫隙看向那紅磚大門。
整個小廟村，就牛家這個大院最氣派。
那也沒辦法，誰讓牛雄根的父親是雙魚鎮的副鎮長呢？
此時，大門前已經圍了很多村民，男男女女，嘈雜一片。
院門口的嗩吶班子，吹着刺耳的喜慶樂曲。
等了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了起來，兩輛車頭上綁着紅花的婚車到來，一身新娘服的胡妙草被人從車上攙了下來。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胡妙草回頭向玉米地看了一眼。
在一片恭賀聲胡妙草中被簇擁進了大門。
江湖緊緊地抓住一棵玉米桿，他的心抽成了一團。
小草，你，是我的啊！
我一定不會放手，牛雄根，你等着！
江湖的牙齒都咬出了血。
他幾步穿出玉米地向著牛家大門走去。
門口亂糟糟的，倒沒人注意到他的出現。
江湖幾步跨進大門，推開人群直通通走進了院子。
院子裏放着一張八仙桌，桌上擺着花生大棗，蘋果香蕉，還有幾大盒糖果。
幾個精美的盒子已經打開，裏面是玉鐲，項鏈，耳環和一枚戒指。
主屋的廊下，鋪着紅毯，放着兩把太師椅，兩邊全是喜慶的花束和各種物什。
“新娘子可真漂亮！”
“這叫郎才女貌，胡妙草能嫁給牛雄根，那可是十里八村姑娘們盼都盼不來的好事！”
“是啊，雄根不但自己有錢有勢，還有這麼一個當鎮長的爹，哪個姑娘不喜歡！”
在眾人的圍觀之中，打扮得像個暴發戶一樣牛雄根伸出粗大的手掌抓着胡妙草白皙的小手。他一雙眯眯眼不斷掃視着胡妙草，散發著炙熱淫邪的目光。
很快，幾個衣裝整齊的老者陪着一名大背頭戴着金色眼鏡的老頭在太師椅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