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位賢德明君

做一位賢德明君

“你笑什麼?”謝長安冷着臉看他,手中的劍不由握緊,以為謝遲還有後手,眼底多出幾分防備。

謝遲深深的看着他,這張臉有五分像自己,五分像記憶中的人。

他不敢告訴任何人,當初囚禁他生母的暗格,他並沒有命人摧毀,他在裏面堆滿了女子的畫像。

他怕隨着年齡增大,記憶力會越來越不好,逐漸忘記她的樣子,所以他每天都要去描摹她的畫像。

畫像中女子秀眉連娟秀,朱唇榴齒,如新月般醉人。

她的一顰一笑,是他絞盡腦海中的記憶,加上想像一點點拼湊出來的。

他還要帶着記憶去下輩子尋她,下一世,他不做她的伴侶,他要做她發上的金縷花長簪,額間的梅花鈿,裙擺的一縷風,袖子上的一片雪。

“當年我殺進皇城時,用了三天時間,那場宮變死了近萬人,屍山燒了足足半個月,才徹底燒乾凈。”

謝長安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卻第一次看到眼前的父皇沖他露出這麼溫和的笑意。

“過來。”謝遲沖他招招手,隨手翻開一旁的奏摺:“會批奏摺嗎?”

謝長安靜靜的望着他,眼中的警惕絲毫未散去,反而更深了。

僵持許久,他走上前,手中的劍毫不留情的架在謝遲的脖子上:“若不是你無情無義,我母親也不會死。”

他去到緣生門的這十年,從長老們口中得知了他的母親,那是一個鮮活的女子,是緣生門的團寵大師姐。

她叫何羨好,不是誰的妻,不是誰的娘親,無任何鎖鏈能困住她,她那般明媚張揚,如果不是遇到謝遲,她的一生該像她的名字般美好。

謝遲沉默良久,沒有回答他,而是繼續盯着手中的奏摺:“這些大臣總是問朕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這些關切話都要一一回應,做皇帝就是這般,字斟句酌,束縛頗多,不似在江湖中洒脫。”

說完,他將奏摺丟在了一旁。

謝長安眼眶泛紅,質問道:“到現在我經常夢到小時候,母親總說帶我出宮,可後來都沒能做到,是你不讓她離開,你明明不愛她,你卻求困着她,她臨死前對我說,好想再一次去草原騎馬,可惜她死時,目光都是直直的望着宮牆。”

謝遲眨了下眼,微微低垂下眸子,“是朕錯了。”

他當時不該只對她說,讓她再等等,馬上他就能扳倒虎視眈眈的皇後母族,很快他就能捏住群臣把柄,她就能做他唯一的妻子了。

每次皇后刁難了她,他知曉后大怒,可不管他如何懲治皇后,皇后似都能知曉他的怒火是因為偏殿的何羨好而起,百般折磨她。

他漸漸不敢為去幫他,將她移到冷宮附近,裝作不在意,甚至幾年都不聞不問,讓皇后以為自己冷淡了她。

可他小看了皇後母家的勢力,更小看了皇后的狠毒,皇后的折磨從身體上變成了心理上。

之前面對皇后的刁難,何羨好還能一腳將那些人踹飛,護住謝長安,可後來,她整日以淚洗面,雙眼空洞,連劍都提不起來了。

面對那些人的羞辱,她變得麻木,整個人越發抑鬱。

她像是被折斷了雙翼,被丟進了遍佈污穢的枯井中,她昔日的驕傲已不復存在。

“你錯了?”謝長安忍不住笑出聲來,他隨意擦掉臉上的淚,“堂堂一國之君,沒想到認錯倒如此簡單,謝遲,你今日必須下黃泉去給她贖罪!”

他雙眼泛紅,臉上帶着詭艷麗的笑,清俊的面容讓人覺得陰測測的。

謝遲默然片刻,突然站起身,謝長安眉頭一皺,手中的劍瞬間手緊,將謝遲的脖頸處割出一道血痕。

大太監在一旁看的心驚肉跳,陪伴了謝遲這麼多年,他知曉太多當年的事,也知道這些年來,謝遲心中的掙扎和痛苦,

他心一橫,慌忙跪在地上:“大皇子殿下,這麼多年皇上只有二皇子一個孩子,就是在等您回來啊!”

謝遲轉身的腳步頓住,冷冷掃向他,厲聲道:“閉嘴!”

吼出這句話,他似是用了太多力氣,劇烈咳嗽起來。

大太監將頭埋在地上,語氣從剛開始的顫抖,變得越發堅決:“大皇子殿下,這些年來皇上他為您掃平了朝堂,皇後母族在邊疆不會回來了,和皇后交好的禁軍統領,禮部尚書,工部侍郎這些朝廷命官,在您回來之前早就替換掉了一批人,全是衷心輔佐您的人!”

說完后,大太監眼含熱淚看着謝遲,“皇上,雜家服侍您近二十年,不想看到您帶着遺憾離開,雜家今日冒犯了皇上,願以死謝罪!”

他猛的站起身,在謝遲和謝長安還未反應過來時,直接撞在了一旁的石柱上,當場咽了氣。

謝遲看着這一幕,拿捲軸的手不由得顫抖起來。

他身子一個踉蹌,將架上的書冊掃落,手中的捲軸在他虛弱的咳嗽聲中,滾到了桌角。

謝長安冷冷的看着他要撿起地上掉落的捲軸,抬腳踢向一旁,“不過是自我感動,人都死了,你做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然而這時,捲軸散落開,露出兩側翻飛額銀色巨龍。

他這才看出,這是一道聖旨,上面是乾涸的墨跡鑲着金邊,有些舊意,筆鋒穩健寫道:

“大皇子謝長安深得朕心,有勇有謀,天意所屬,謹告天地,廟宗,社稷,授以冊寶,立為太子。

朕年歲已高,茲命太子持璽升勤政殿,分理庶政,撫軍監國,百司所奉之事,皆啟太子決之。”

謝遲重重的咳嗽,身體像是突然垮掉一般,嘴角溢出鮮血,淅瀝瀝的噴洒在石板上。

他掙扎着站起身,伸出沾滿血的手,顫巍巍拿起玉璽,隨後一步步的朝聖旨走去。

而這時,他身體一晃,沒能站穩,直接摔倒在地上,卻將玉璽緊緊護在懷中。

謝長安愣愣的回過神,下意識想要攙扶他,卻想起什麼猛的縮回手。

謝遲到在地上掙扎了好一會兒,強撐着最後一口氣,一步步爬到了聖旨前,將手中的玉璽蓋了上去,如此,謝長安也是名正言順了。

當青年將軍攜文武百官趕到御書房時,剛好看到謝遲親手蓋下玉璽的一幕,文武百官似是沒看到謝長安一般,繞過他跪倒在謝遲跟前。

“臣定當不辱使命,輔佐新帝登基!做一位賢德明君!”

謝遲的目光落在玉璽上,漸漸的失了色彩,毫無聲息了。

謝長安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他搖搖晃晃的走出御書房,眼中佈滿了深深的血絲。

他望向天空,突然一道煙花在他眼前炸開,映襯他的麻木的臉龐忽明忽暗。

今日的煙花和當年在宮中看到的一樣,一樣華麗,一樣絢爛。

卻也一樣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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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慘遭流放?萬獸對她俯首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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