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陸大人也喜歡爬窗子
“還好沒有傷及筋骨,等會兒你把這葯塗在她的身上。”
阮玉薇接過小瓷瓶,結果剛靠近,一股刺鼻的味道差點兒把她的眼淚熏出來。
她立刻捏着鼻子,一臉的懷疑,“大夫,你這葯怎麼這麼臭!真的有用嗎?!”
白鬍子老頭立刻鬍子就吹了起來,“我這藥膏賣了幾十年了!順成府多少人小時候挨揍了用的都是我藥膏!”
阮玉薇有點兒受不了這個味道,但是醫館門口的專治跌打損傷牌子,想來也不是白掛的。
“那、那是不是塗一次就好了?”
白鬍子老頭,“我這又不是靈丹妙藥,她肉骨凡胎地被打成這樣,還想塗一次就好,想什麼呢。”
阮玉薇回頭看了一眼趴在床上,還在昏迷的姑娘,只能長嘆一口氣。
“行了,你先上藥吧,有什麼事,直接去前頭尋我徒弟就行。”白鬍子老頭擺擺手后就離開了房間。
阮玉薇將門窗都關好,在身上摸了半天後從袖袋裏摸出一條帕子。
這條帕子,就是她的鋪子被砸的那天,陸讓給她的。
那天她沒有派上用處,今天有用了,阮玉薇將帕子系在臉上后,才將小瓷瓶重新拿起來。
她走向床鋪邊,這個姑娘整個背上的衣衫都被血浸濕了,衣衫上都是一道道的口子,全部都粘在了傷口上。
阮玉薇皺着眉頭,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的樣子,若不是這姑娘撐不住昏過去了,怕是真的要被打死在陳府了。
陳家現在這個關頭,大姑娘今天才在相國寺出事,現在一個丫鬟就被打個半死。
多半,這個丫鬟就是陳大姑娘身邊,或者是房中的丫鬟。
沒有伺候好少主子,導致少主子身死,主家沒有打死她,真的就是仁慈了。
阮玉薇將葯放在一旁,伸手撕開她身上的衣衫,粘在肉皮上的衣衫連帶着乾涸的血痂一併被扯下。
那姑娘疼得大叫一聲,直接醒了過來。
阮玉薇偏頭看了她一眼,又拿起竹片夾,開始夾她背上的木刺。
“醒了?大夫說,你這傷口的木刺都要清理出來,不然傷口惡化,小命不保。”
那姑娘疼得臉色都成了灰白色,她覺得整個背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她顫抖着雙唇道,“多、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阮玉薇一邊挑揀着她背上的木刺一邊道,“報答我很簡單,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那姑娘想回頭看她一眼,剛動一下就疼得整個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了。
阮玉薇連忙摁住她沒有受傷的肩膀,“你別動,你都被陳家打成這樣了,你還擔心我是不是想害陳家啊?”
那姑娘默了片刻后,輕聲道,“恩人,你想知道什麼,你問吧。”
阮玉薇將竹片夾放下,看着她蒼白的側臉,“你叫什麼。”
那姑娘一愣,沒有想到第一個問題是問她的名字,“我、我叫丹桂。”
阮玉薇點了下頭,又拿起那瓶能熏死人的藥膏,“丹桂姑娘,這個大夫的葯有點兒臭,你忍着些。”
丹桂勾起了唇角,“恩人不是順成人吧。”
阮玉薇用竹片挑起青綠色的膏體,小心地塗在她的背上,“你怎麼知道。”
冰冰涼涼的藥膏觸碰到傷口的那一瞬,她疼得瑟縮了一下,“胡大夫的挨打葯,遠近聞名,就是京城都有人專門來買。”
“挨打葯?老頭兒挺古怪,取的名字也這麼古怪。”
“聽說這葯,當年是胡大夫配來給自己兒子用的,在學堂挨先生的打,回來就上藥。”
阮玉薇笑了,“結果效果太好了,成了孩童必備藥品了吧。”
丹桂說說笑笑,發現背上已經塗上了大半的藥膏,清清涼涼的,似乎也沒有剛剛那麼疼了。
她踹了一口氣,“恩人,你是想問大姑娘的事嗎。”
阮玉薇塗藥的手一頓,然後又重新挑起一塊藥膏,“對,陳姑娘為什麼在順成府的名聲這麼差?”
丹桂嘆了一口,“大姑娘為人直爽,說話也心直口快,恩人別聽了外人的傳言。”
“大姑娘是去年秋才回順成的,之前一直都在延平外祖家。”
“大姑娘的外祖母是苗栗人,我聽大姑娘說,苗栗族的姑娘都是選婚,可以自己挑選夫婿,不滿意還可以退回去。”
“大姑娘回到順成后,與夫人多有摩擦,常常鬧得府里雞飛狗跳,所以才開始流言四起。”
阮玉薇有一些不解,“我了解到,陳大人一共有三子兩女,為何只有大姑娘是在外祖家長大。”
丹桂,“大姑娘是先夫人所出,聽說大姑娘出生的時候先夫人就難產而亡,老爺那時候任上偏遠又荒蕪,大姑娘便放在了外祖撫養。”
阮玉薇,“丹桂姑娘,陳大姑娘身上的那個月牙形的香囊你有印象嗎。”
丹桂點點頭,“有的,大姑娘有心悸的毛病,香囊里的草藥是大姑娘外祖母專門找苗醫開的,一直戴在身上。”
阮玉薇,“那個香囊是陳大姑娘從小就戴在身上的嗎?”
丹桂,“因為這香囊形狀甚是奇特,我還問過大姑娘,大姑娘說,這香囊是外祖母親手給她繡的,聽說叫苗綉。”
她的話一頓,“恩人,可是大姑娘的香囊被人動了手腳?”
丹桂皺起了眉頭,“不可能,香囊里的草藥都是我親手換的,而且姑娘從來不離身,沒有人能動她的香囊。”
阮玉薇將藥膏塗完后,將一大塊白布覆在她的後背后,再將她慢慢扶了起來,再用布條前後纏繞包裹起來。
忙完這一切,她才坐回凳子上舒了一口氣,“這破衣服將就穿一晚吧,明日我再幫你換。”
丹桂蒼白着一張臉,忍着劇痛朝前傾了兩分,“恩人,是不是大姑娘的香囊被掉包了。”
阮玉薇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別急,官府現在正在調查。”
丹桂點了點頭,她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窗外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嚇了她一跳,顧不上傷口的疼痛,連忙將榻上的被子披在身上。
“昨日,陳姑娘去京城做什麼。”
阮玉薇看向窗戶,這聲音……
怎麼這麼像陸狗官!
她看了一眼把自己包成粽子一樣的丹桂,直接走向窗戶邊,一把拉開窗子。
陸讓正靠坐在窗台上,手裏還捏着一片樹葉。
阮玉薇的唇角抽了抽,“陸大人居然也喜歡爬窗子。”
陸讓看了她一眼,直接翻了進來,自顧地坐在桌邊,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阮娘子不辭辛苦為大理寺的案子奔波,本官怎麼能落於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