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陸狗官

第40章 陸狗官

阮玉薇看着漆黑的院子,想扭頭看看屋裏,卻轉不過身。

她只能看到從窗子裏投在地下的一點亮光。

她剛想嘆一口氣,屋子裏的光就熄了,整個院子裏唯一的光源滅了。

阮玉薇,“……”

她難不成今天要在黑夜裏渡過一晚?!

現在才二月初,不是夜涼如水,而是夜涼如冰!

阮玉薇嘆了一口,她進京一個月了,覬覦了那麼多人的秘密,頭一次被人扔出來的。

難不成陸讓知道她的秘密了……

她剛這麼想,突然她感覺好像有人靠近,下一瞬,她被人踢了一腳,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碰撞聲。

“誰!”陸讓一下就出來了,但是那個人影跑得更快。

藉著月光,阮玉薇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幾個起伏后消失在牆頭。

陸讓穿着中衣,站在廊下沒有追出去,他只是看着黑衣人消失的牆頭,又回頭看了一眼隱在黑暗中的水壺。

“大人,怎麼了。”片刻后,羅秉從另一邊跑了過來。

陸讓看了一眼羅秉,“這院子太黑了,讓童叔把廊下的燈籠點上。”

“是。”羅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水壺后,轉身去門房找管事童叔。

陸讓彎腰拎起地上的水壺,瓷白的水壺邊上沾了點泥點。

他又將水壺放回了地上,轉身回了房。

阮玉薇,“??”

不消一會兒,廊下幾個燈籠全部點了起來,一個中年男人張着嘴“啊啊啊”地對着羅秉比劃了兩下。

羅秉才朝着屋裏道,“大人,廊下的燈都點上了,童叔問後院要點上嗎。”

陸讓的聲音傳了出來,“不用。”

童叔邁着有些跛的步子,一深一淺地出去了。

羅秉最後看了一眼牆邊的水壺,轉身跟着童叔也出去了。

院子有了亮光,阮玉薇看着羅秉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和人的視角不一樣,現在她越發地覺得他有點兒像那個殺了苗岩的殺手。

那天,那個殺手幾乎沒有說幾個字,她有些記不清殺手的聲音是不是和羅秉一樣。

那個殺手全程背對着她,她沒有看到那個殺手的樣子,也沒有記住他的聲音。

手上的那個痣!她記得殺手的手背靠近腕節的地方有一顆痣!

阮玉薇看着羅秉消失不見的背影,若有所思。

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這對主僕還真有意思,一個要找,一個要殺。

陸大人這麼謹慎的一個人,連她這個純良的小百姓都懷疑了這麼多次,居然沒發現一直跟在身邊的人是個叛徒。

夜風寒涼,吹得廊下的燈籠微微晃蕩,阮玉薇冷一抖,她現在明明是一個水壺了,現在怎麼還能讓她感覺到冷呢!

阮玉薇真的在陸讓的屋子外吹了一夜的冷風。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她已經將陸讓的祖上八代全部咒了無數遍。

她的身子一輕,下一瞬,她睜開眼,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像是積攢了一夜的噴嚏終於找到噴發的泄口,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驚得門口都傳來了翠鳴的聲音,“姑娘,可是晚上着涼了。”

阮玉薇滿腹怨氣地揉搓了下有點不通氣的鼻子,卻只能咬牙切齒地另外尋個理由,“應該是昨日的風寒還沒好的緣故。”

翠鳴的聲音再次傳來,“昨日小葯童交代了,早晚各一碗葯,葯已經在廚房煎煮好了,要奴婢給姑娘端過來嗎。”

“不用。”阮玉薇掀開被子站了起來,披上外衫就站了起來。

打開房門,她就發現,院子已經洒掃乾淨,甚至連她昨日換下來的衣衫也洗乾淨了。

阮玉薇看了翠鳴一眼,“還挺勤快。”

翠鳴,“姑娘這裏活兒不多,只有兩件衣衫,院子也不大。”

阮玉薇搓了搓臉頰,“我覺得你還是想一下我昨日的話,我這兒不是需要丫鬟的地方,你要是等大赦天下,還不如找個人嫁了。”

翠鳴立刻低下了頭,片刻后她轉身去廚房,“廚房的水燒好了,我去打水給姑娘洗漱。”

阮玉薇看着翠鳴的背影,眉眼一挑,“陸讓這狗官,雖然沒做什麼好事,眼神也不怎麼好,但買的這個丫頭還挺勤快。”

“狗官?”一道清冷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阮玉薇嚇得差點兒靈魂出竅,抬頭就看到陸讓一身玄色錦服,盤腿坐在她家的屋頂上。

若是他不出聲,誰能發現這個幾乎與瓦片融為一體的人!

阮玉薇忍住抽動的唇角,將已經罵了一晚上,差點兒順口就出來的話又咽了回去。

“早、早啊大人,大人這在小女子的房頂莫不是在看風景吧……”

陸讓雙腿盤坐,雙手放在膝上,身形微動,他不用看,便知道阮玉薇違心的話與她的臉上的表情不符。

他這兩日發現羅秉的異動,本只想盯着他的動向,不知為何,他會躍上阮玉薇家的房頂上。

小院子裏那一樹梨花,昨日還是一些小花苞,今早已經有幾朵已經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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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秉買回來的這個丫鬟起來就發現了他,看到他就直接跪了下來,說關學豐是冤枉的,讓他還關學豐一個清白。

這個丫頭是從關家出來的。

羅秉故意買來的。

昨天那人用顧家的馬車將他接了回去,今日他就發現,這丫鬟是羅秉故意買回來的,還真是巧合。

阮玉薇看他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遠方。

她咬着牙深吸了兩口氣,昨日把她扔在門外凍了一夜,現在還跑到她的房頂打坐。

俗話說得好,民不與官斗……

她忍……

“陸大人,私闖民宅好像觸犯了我朝律法——”

她的話音還未落下,陸讓撐着膝蓋利落地從房頂上翻了下來。

正好落在阮玉薇的跟前。

他的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眼底卻是寒涼一片。

“阮娘子那句,眼神不怎麼好,似乎話中有話。”

阮玉薇悄悄吞了下口水,生怕他突然又一把掐上來,塗了程雪松的葯本來好多了的脖子,似乎又開始隱隱泛疼……

她悄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大、大人聽錯了,小女子說得是眼神好,非常好!站得高,看得遠!”

陸讓看着她,慢慢站直了身子。

——站得高,看得遠。

他唇角的幅度慢慢收了回來,聲音沒有一絲起伏,“阮娘子,有時候知道太多。”

他轉身朝門口走去,“死得越快。”

直到陸讓身影消失在門口,阮玉薇咬着牙才使勁兒跺了跺腳,“誰稀罕知道你們的破事兒!”

誰讓你們一個個大晚上不睡覺,大白天再慢慢密謀不成嗎!

站在廊下的翠鳴看着跺腳的阮玉薇,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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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來驚春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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