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番外――玄霄(下)

26番外――玄霄(下)

五年後,玄霄的修為已經能夠支撐他自如地控制元神出竅。

靈魂狀態的玄霄來到瓊華大殿,殿門上的雕花還是和十七年前一樣栩栩如生,修真界的雕花不同於凡間的,在雕刻之時還加上了靈力灌注,因此,就算雕工不如何好的工匠的出品也會顯得十分的靈動而鮮活。高達十餘米的大門上的陣法更是一個疊一個,其數達到上千,這些陣法還是一千年前的陣法大能者看在瓊華第一任掌門的面上親手繪製而成。這上面的陣法包羅萬象,有防禦,有攻擊,也有輔助等等。這些陣法都不難,但是要在一個大的陣法的基礎上不斷往上疊加小陣法,可不是壹加壹那麼簡單,尋常陣術士能疊加到一百之數,便是厲害的了。而瓊華的大門上卻疊加了上千的法陣,可見當初的製作者的功力是如何深厚。

站在殿門外的玄霄晃晃頭,瓊華先輩再厲害,又與他和關?他遲早會將這些人才在腳底下。玄霄一進大殿,看到的便是坐在掌門之位上,帶着紫綢金鈿,高貴威嚴的夙瑤,玄霄楞了一下,掌門怎麼會是夙瑤,不應該是……

夙瑤放下硃筆,抬頭看去,剛剛她便察覺出有人來此,卻因為對方沒有惡意,也不甚在意。沒想到,這個人會是玄霄,玄霄他不是應該在禁地的嗎?

定睛一看,卻發現他現在屬於元神出竅的階段。看着玄霄臉色紅潤,康健得很的模樣,不知為何,想到了玄晨,那個為了玄霄付出了生命的師弟。夙瑤心中一澀,垂下眼眸,掩住眼裏的情緒。她耳邊似乎還聽見,玄晨師弟離開前的請求:

“師姐,若是可以,幫我瞞着玄霄。還有,幫我好好照顧他吧!”

這個師弟太傻,太傻了……

玄霄不清楚夙瑤心裏的波動,只冷聲質問道:夙瑤,為何會是你繼任掌門之位?

夙瑤抬眼看向玄霄,眼裏滿是玄霄不明白的情緒。夙瑤知道玄霄是什麼意思,的確,若不是玄晨堅決擁護她,並且表明他絕對不會成為掌門,也輪不到她。現在細細一想,玄晨應該是在那個時候就有了決斷了吧,否則…否則不會……

即使他讓她瞞着他,夙瑤還是忍不住想讓玄霄知道玄晨的付出:玄晨他走了。

這個時候的玄霄並不能理解這個‘走了’的詞語下掩藏的是什麼:你是何意?

他去為你尋找三寒器。

最終,夙瑤還是咽下了到口的話,想到一個十分合理的答案。玄晨可以為弟弟玄霄做任何事,這是整個瓊華都了解的。那麼當弟弟玄霄因陽炎入體而冰封於千年寒冰中,又得知三寒器可助玄霄重見天,他又怎會放棄這個渺小的希望呢?而三寒器作為上古傳承下來的神器,又怎會輕易被人尋到,那玄晨消失個十幾二十年也屬常理的吧!

玄霄忽視心裏的雀躍,冷哼一聲,離開了。

夙瑤看着空無一人的大殿,眼裏的悲哀一點一點溢出。

時間過得飛快,兩年如水般流逝。

肖似雲天青的雲天河上瓊華,持着靈光藻玉進了禁地,見玄霄,為玄霄尋來三寒器助玄霄破冰,也不過是眨眼之間。

夙瑤在玄霄破冰的那一天,心也跟着提起來。沒想到集瓊華上下都沒能找到的三寒器,竟然被那個野小子給集齊了,那她還有什麼借口瞞着玄晨已然死去的事實?可是令夙瑤更加憤怒悲傷,為玄晨感到不值的是玄霄並沒有如她所想的詢問玄晨的下落。

玄霄在破冰之後,神使鬼差地將那個幽藍的珠子戴在身上。恍惚過後,便是好笑,但要扔了這顆珠子,卻又因為莫名的不舍而沒有執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顆珠子陪了他十五年的緣故還是因為這顆珠子的水靈力和那個人相似,他對這顆珠子越發親切了。所以,當雲天河向他要水靈珠的時候,玄霄沒有多做猶豫,就將水靈珠給了他.。

和雲天河的決裂,玄霄早有所料,畢竟兩人的為人處世的觀念不盡相同,但真到了這一天,玄霄心裏還是有些難受的。雲天河酷似雲天青,不僅外貌上像個十成十,就連性格里的大智若愚也是一脈相承。即使玄霄不像瓊華弟子所說的喜歡夙玉,甚至是厭惡那個心機十足的女子,也不得不承認,夙玉是一個難得的的女子。而雲天河也是繼承了夙玉的心細和體貼。

被人誤解的憤怒悲傷和好意被糟蹋的酸澀疼痛幾乎淹沒了玄霄,恍惚中,玄霄想當初他拒絕那個人的時候,他又是什麼樣的感受,到底是什麼支持着他跟在他的身後?難道真的是因為那個他不知道的弟弟嗎?難道他真是把他當成一個替代品嗎?

第一次,玄霄第一次強烈地希望那個以往不想見到的人出現在他面前;也是第一次,玄霄第一次渴望聽到他那柔和的聲音。

所以,玄霄破冰后第一次去問夙瑤,他怎麼還沒回來。

夙瑤靜靜地看着他,眼裏是他看不懂的情緒,就跟那次他質問她為什麼她是掌門,她看他的眼神是一樣的。許久,夙瑤說,我發出去的傳音符沒有收到回信,想來是被困在那個秘境裏。

玄霄想,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修真界最不缺的秘境,更不缺的是秘境裏的骨骸,但是玄霄覺得以他的實力,不會隕落在某個犄角旮旯里。況且……就算死,也一定要等他知道答案之後。最近,想他的次數變多了啊!

一個月後的某個夜晚,玄霄做了一個夢,夢裏是被他遺忘的場景。像是三歲時,他看着宮外的捏泥人,便央着那個師傅教他,他學會之後,捏了兩個人看不出人性的泥人,其中一個給了他,他臉上的許久未見的燦爛笑容;像是他學會他的名字之後,他將那張寫滿他名字的大字送給他,他露出的激動欣喜的表情……

在夢的最後,他看到了十七年沒見的他,他依舊是笑着對他說,但是他說些什麼,玄霄並沒有聽見。而那個溫柔雅緻的笑容卻是刻在了他的心底。

夢結束,他也睡不下去了。玄霄坐在床邊,仰頭看着那佈滿星星的夜幕。下意識地分析星象,進來三垣之上的太微垣有些黯淡,與此相對應的,官場怕是有害群之馬出現。

隨即,搖頭,想這些做什麼呢?

不自覺地,玄霄又想起了那個人。“嗯哼”,玄霄悶哼一聲,嘴角也流出一絲血線,手攥緊了那顆幽藍的珠子,感覺到那熟悉的水靈力遊走在經脈里,而躁動的陽炎也隨之安份下來。

突然地,玄霄想起這股水靈力為什麼給他熟悉的感覺。還記得他在成為羲和宿主不久后,因陽炎入體而經脈逆變。在他不堪折磨的時候,不就是這股水靈力幫他渡過難關的嗎?不知道那個主人是誰?這顆珠子是夙瑤拿來的,是不是應該去問一下?

又過了三個月,十九年前給瓊華帶來流血犧牲和恥辱的幻暝界再一次經過瓊華上方。不同於上一次的嚴陣以待,這一次可以說得上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瓊華欲為上一任掌門報仇,更是想奪紫晶石以鋪就成仙之路。而幻暝界則是打着為族人報仇的名號,想要奪取瓊華弟子的修為,意圖更進一步。

玄霄與夙瑤合力,二人同使雙劍,網縛幻暝界。大戰來臨,玄霄卻發覺幻暝不過強弩之末,困獸之鬥,雙方實力根本不等同相匹。昔日幻暝之主嬋幽早已法力大失,耄耋老矣,垂垂相支。而自己有羲和與凝冰訣,力量和十九年前不可相提並論,心裏感到失落。

而嬋幽的“你今日體內烈陽與冰寒之氣縱橫交織,相距甚遠都可感到凶煞之氣,人非人、怪非怪,在我看來,異日必遭天譴”,在玄霄看來不過是對方的垂死掙扎。玄霄攥緊手心,若是沒有這可珠子,嬋幽之語必定正確,但是事實卻是他有了這顆珠子,神智沒有因為陽炎入體而變得癲狂無狀。

既然幻暝界已不足為慮,那麼他的目的也是時候改變了。或許,借雙劍之力力圖使瓊華入天光整派成仙是個不錯的目的,這樣的話,他也應該回來了吧!

玄霄執意飛升,瓊華脫離母土,派中氣候異變,冰雪封境,房屋門梁因巨震坍塌,道像神龕倒伏損毀,滿目蕭然。玄霄神色有些痴迷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崑崙天光,面對雲天河的阻止,心下憤懣不已,全派飛升是瓊華歷歷代代的想念,如今在他手中成功,雲天青不理解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阻止他。

通身威嚴華貴的女子憑空而立,聲音冷漠地說:本座乃天帝駕下九天玄女,奉命相傳神界旨意。

……

無知!凡心入魔,妄想升仙。

……

天帝有命,瓊華派逆天行事,犯下滔天罪孽,令其受天火焚燒,隕落大地,派中弟子打入東海漩渦之中,囚禁千年!

……

凡人無識,但覺自己命如草芥,神明高高在上,卻不懂天道有常,即便是神,也只能依天命而行。

……

欲求仙道,先修人道,不明是非,何以為仙!

……

玄霄!你心魔已成!

……

望你好自為之,脫身魔障!

……

在寂靜無聲,連空氣流動的聲音都沒有的東海漩渦里,玄霄攤開雙手,面無表情地注視着只剩下半顆的珠子。原來,原來那個人已經死了,為他死的,在十七年前就死了。

在為他擋下九天玄女的一個法術之後,這顆珠子就裂成兩半。一半飛向九天玄女,一半留在他的掌心裏。空氣里也顯出一個人形,直到人影變得清晰,玄霄才敢肯定那就是消失了十七年的人。

玄霄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這個身影模糊而淺淡,絕對不是本人,更不是他的靈魂,那麼只剩下……

玄霄扭頭看向一邊跌倒在地的夙瑤,神色有些猙獰,聲音幾乎咆哮地問道:他呢?他在哪裏?

夙瑤微微仰頭,看向玄霄,冷漠地說:我說過,他走了。

那為什麼……

你不是很不待見他嗎?他離開了不正好遂了你的意。

夙瑤看玄霄想要扔掉剩下的半顆珠子,面上的冷漠崩潰,她不想玄晨師弟連最後的遺物都保不住:他死了,你手上的那顆珠子就是他的血肉靈魂凝練而成。

玄霄瞬間白了臉,踉蹌一下,抬頭,才看着飄到眼前的淺淡身影。唇蠕動兩下,想要開口說話,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怔怔地看着身影對他笑了笑,和夢裏一樣的溫柔雅緻。

……

我,玄霄從來不會去求任何人,更不會為任何事感到後悔。

所以,現在,我不是後悔,只是想再次見到你,向你要個答案罷了——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或許一千年後,你會給我答案的,對吧?

你一定不是夙瑤說的那樣——神魂俱滅,對吧?

……

輕輕合上眼,靠在屏障邊上,玄霄對自己說:我真的沒有後悔,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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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作死的弟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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