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摔盆

第1章 摔盆

馬車晃蕩間,容棠眯眼睡了一會兒,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前世的影像,媽媽為了他殘破的身體裏,那顆完好無損的心臟不被摘走,和爸爸大吵大鬧,乃至決裂。

但最終無用,因為他自己親自簽過捐贈協議,他的心最終被摘走了。

他眼看着醫生劃開他的胸膛那一刻,劇烈的痛意讓他大叫一聲醒過來,仍覺得心口疼的戰慄不止,他捂住心口渾身抽搐。

丫鬟春草嚇壞了,“少爺,你怎麼了……”

幾息之後疼痛消失,容棠緩過神來,平復一下心情道:“沒事,做噩夢了。”

外面的容三聽到動靜勒馬停車,掀帘子后望,“主子,什麼事?”

“沒事。走到哪了?”

幾個月前,他在這異世蘇醒,過了很不愉快的幾個月,他對親人,對環境都沒有歸屬感,恰好容三幾人的主子死了,他們需要一個人跟他們回去換家人平安。容棠再三考慮后,同意了這場交易。

而在這一路的星夜兼程中,他也用自己的的本事,征服了這幾個人,心甘情願追隨於他。

容三道:“離京城只有不到百里路程了,容五已經先去打探。”

他們為尋少主,離京足有一年多了,也不知道京城裏都有什麼變化。

距離京城三十里的地方,就有一個驛站,行至將夜時分,終於是走到了。

京城就在眼前,一行人人困馬乏,都是急待休整,當下開了幾個房間,洗浴換裝,恢復成原本容貌。

容棠對鏡打量,他現在和一兩個月前,面貌有了些微不同,怎麼說呢,就是哪怕不用刻意修飾,他眉宇間的英氣,也足以撐起男裝,而不被人懷疑他的性別。

春草痴痴望着他,覺得她的小姐變化的不止眉眼氣質,似乎連身形都高了些許,壯了些許。

她都快忘了,她的小姐本就長相中性,靠着修飾做偽,才裝了幾個月柔弱小姐。

但現在,眼前人越來越像少爺,竟是從內而外的改變,不禁怔然。

“春草,你怎麼了?”

春草回過神來,“沒事,奴婢就在想,咱們還回去嗎?”

回當然還是會回的,那裏畢竟還有許多事沒有解決。容棠先問春草,“你想回嗎?”

春草也說不上來,似乎南邊過得也不舒心。

“歇了吧,明天早起。”

翌日一早,眾人整裝出發,一個多時辰就到了上京南城門外。

古城大氣恢宏,人流如織,光是這番景象,就遠勝南都數倍。容五早在城門口等候,見了他們一行,急忙就上來稟報,“主子,不能耽擱了,今天就是容夫人出殯的日子,再晚一日,金耀陽那個野種就代替你成了建安伯。”

眾人邊走邊說,容五大致將事情始末說了一遍。

容夫人到底沒挺過去,於七日前去了。伯府沒等來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將早就定好的過繼人選金耀陽推出來承爵,只待將容夫人下了葬,事情就沒了轉圜餘地。

一行人加快速度朝建安伯府奔去的路上,時不時有各府下人飛跑回府稟報自家主子,有知道些伯府內情的人家很快得到了消息,容夫人的親生兒子回來了。

這下,建安伯府有熱鬧瞧嘍!

建安伯府外面,上百家丁死死堵住了門口,不放任何人過去。

金侍郎臉色陰沉,眼神閃爍不定。

可能嗎?容氏生的孩子自小患有心疾,御醫都說沒得治的,送出去十幾年,真的還能治好回來嗎?

不可能的,這一定是個假的。

“加快葬禮進度,別讓無關人等打擾夫人西歸。”

管家領命,前去督促。

容棠等人趕到伯府門口,見上百人持械阻攔,俱都拔出隨身佩戴兵刃,雙方劍拔弩張。

容三上前喝道:“都讓開,這是伯府真正的繼承人,容夫人嫡子容棠,爾等攔在門外,是要背主嗎?”

攔門的下人既有伯府的,也有侍郎府的,這麼多年都是金侍郎做主管理了,早就認了金侍郎為主。即便有人心思動搖,此刻也不敢不聽金侍郎的話,是以,哪怕臉上有些微遲疑,還是攔在門口不動。

容棠下車,朝着圍觀人群喊了一聲,“臨時招人,給本少爺攻破這道門,參與者每人一兩,掛了彩十兩,只要不打死人,一切後果本少爺兜底。”

圍觀人群炸了,他們大多是底層百姓,一兩銀子夠全家嚼用月余,要想要十兩,只需事後往地上一躺,不要太容易。

當下有人高喊,“你說的可算數?”

春草緊跟着下車,拉開隨身布兜,連碎銀子帶銅錢,抓了一大把拋向伯府大門方向,一連扔了好幾把,有一些還落在了大門裏。

“快搶錢啊!”

不知誰先喊了一聲,更不知誰先行動,人群轟一聲朝伯府大門涌去,揀錢的揀錢,推人的推人,容三幾個更是使出渾身解數排開了一條通道,亂鬨哄中,容棠幾步竄進大門,循着喪樂傳來的方向,朝着主院疾奔。

主院正堂,金耀陽披麻,以嗣子身份高舉一個瓦盆,就要摔下去,忽然一腳飛踢,瓦盆脫了手,落入另一個人手裏。

金耀陽臉色一變,“你是什麼人,敢在伯府撒野?”

“噹啷”一聲,是瓦盆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脆響。

靈堂觀禮的人都愣住了,北方習俗,葬禮上摔盆的是繼承家業的,搶摔別人的盆,是死仇。

金耀陽大怒,“你找死,來人,給我……”

他的話音未落,容棠一個大巴掌扇在了他臉上,“哪裏來的野種,也敢在建安伯府裝主子?”

金耀陽不顧臉上疼痛,定了定神看向眼前人,只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容貌清俊,氣勢卓然,雙目不怒自威,天然的一股子尊貴氣質。

“你,你是誰?”

容棠背手傲然,“聽好了,本少爺是前建安伯嫡親孫子,伯府名正言順的,唯一一個繼承人,容棠。”

眾皆大驚,只聽說容夫人生過一個兒子,自幼有病送出去了,一年前派人出去找,難道真找回來了?

金侍郎一步踏進來,厲聲道:“本官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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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品大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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