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上官岱遙別心上人
太學院大考上的事情,元清晚也是聽薛沐陽說了個大概,薛沐陽以前一向不太看得上像個男兒莽莽撞撞一樣的性子,如今倒真真覺得她並非裝模作樣,是連男兒都及不上的豪邁與偉岸,若這齊檬是個男兒身,怕是又要引得這盛京多少女兒芳心暗許。
元清晚也不言語,只聽着她好好贊着齊檬一通,是以兩個人講的忘我,齊檬都聽得笑出了聲才注意到她來了。
薛沐陽一改剛才眉飛色舞的崇拜,揚着臉,故作傲嬌坐到一邊,齊檬倒也不在意,一頭秀髮束在身後,倒真有點鮮衣怒馬少年郎的樣子。
她已決定好離京的時機,今日過來也不過向元清晚道個謝,約定好時常通信便也就離去了。
齊檬從兄長墳塋回來已是晚上,齊夫人已經睡下她便不再去打擾,丫頭伏在桌邊正睡着,聽見聲響才悠悠轉醒。
“小姐。”
齊檬憐愛的捏了捏她的俊臉,“我不是說了所有人今日便可離府了嗎?你應當儘快回家去。”
母親也要離京前往北境居住,所以她早已遣散府中眾人,日後這座府邸就要空置了。
小丫頭卻滿是擔憂與留戀,她知道自家小姐是有本事的,可是要到那真刀真槍拼殺之地去,她心中便甚是擔憂,“三桃想最後幫小姐收拾好行李,邊關苦寒,小姐可要好好保重。”
小丫頭說著便滴下淚來,梨花帶雨的樣子我見猶憐
齊檬替她拭去眼淚,“我會保重的,你放心吧。日後你與你夫君生幾個奶娃娃,我還要回來逗着玩呢。”
小丫頭帶着哭腔,提及心上人一下子羞紅了臉,她回京之後三桃便來她身邊,這些年情同姐妹,她雖沒那個福分,能瞧見她幸福美滿也是一樁好事。
大部分東西三桃都已收拾妥當,只有那些美麗羅裙和一把短刀尚擺在那裏。
“小姐,這幾件裙子都是新的,三桃不能決定你想帶哪幾件去邊關,還有這短刀。”
這幾件裙子件件都華麗美艷,都是他身邊的女子曾經穿過的款式,可她買了卻不曾穿出去過給那人瞧過。
那短刀,也是她替他抓第一個賊子時被傷着,他從那賊子處挑給她的戰利品,平常刀刃長度只可傷人,賊人拚命死斗時刀上機關彈出可瞬間斃命,她倒是用得很趁手。
她戳了戳三桃的眉心,“我是去邊關,那裏穿這些不方便,哪還用得上什麼脂粉羅裙。”
一把把那些的衣裙抱起來放到三桃懷中,“你都要出嫁了,這些衣裙你便拿去穿,如果你覺得不便,便拿去變賣了,所得銀子給你添妝。”
三桃自是知曉自家小姐的心意,便也知道這些裙子她為何而買,無奈地喊了一聲小姐,想跟她說不能要。
齊檬無奈地笑了一下,“沒事,反正我再也用不着了,至於那短刀,你好好裝起來放好吧,戰場之上以命相搏,還是長槍快刀更好用,這些也用不上了。”
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以後可能見不到了,既見不到,便也不用留什麼念想了。
第二天一早齊家的車馬便離京而去,上官岱隨侍的小廝金池氣喘吁吁地跑上來,高聲呼號着報信,“爺,爺,齊小姐收了。”
上官岱只嗯了一聲便不再講話,那小廝看着一臉雲淡風輕的自家爺真是搞不懂,明明昨晚挑了一夜才挑了那頂好的金絲軟甲送給齊小姐,天沒亮就來了卻不露面,讓他去送就算了,還讓他說什麼是幾位書院師兄的小小心意,明明就是他自己的。
金池也是替爺憂心,不知道齊小姐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逗他的爺玩了,“爺,齊小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
“你若是想念得緊,我可以送你去北境歷練個一兩年,為百姓也做點事兒。”
金池無奈,他是為誰着想,他的爺難道還真體諒不出來,自己裝死鴨子嘴硬,不想再跟他多言語。
可他心裏不捨得緊,說兩句俏皮話也趕不上那些離愁,“金池,齊家第一次回京是哪年來着。”
金池心中吐槽,自己爺不會年紀輕輕就記性不好了吧,齊小姐哪年打得他都記不住了,“爺,您忘記了嗎,是啟臨八年,金池也是那年跟着您的。”
啟臨八年,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竟已經過了十一年了
啟臨八年,陛下的三皇弟和國舅爺叛亂平定之後,上官凌卸任鎮北軍主帥回到盛京養病,他也是那年被他選中過繼到她膝下成為上官氏未來掌權人、梁國公府小公爺。
離陽世族在鎮北軍中的子弟眾多、上官凌在鎮北軍的威望無人可及,她當年憑着這些陪他一路成為一方霸主,但鎮北軍太鋒利了,鋒利到盛京的天子以此為依仗,也以此為夢魘。
上官家要在天子眼中被容下,護住皇后和太子,要讓整個上官家從朝堂全身而退,所以他第一天拜在他身前時,他就說這可是個滿身錦繡的苦差事。
那年叛亂之後,上官凌留在盛京,鎮北軍由上官凌的副將齊霄運接任,上官凌為了保住齊家,也為了安陛下的心,他必須退了他娘親從小給他定下的這門娃娃親,作為上官家未來的掌權人,他不能跟齊家和鎮北軍再有直接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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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時已明白自己不是旁支之子,作為上官一族的家主和梁國公小公爺,為了兩家,齊家女回京后他便算着如何能將兒時尚未過繼時定下的婚事退掉。
他第一次見齊檬便是皇後接見齊家夫人,她爬上了御花園的樹上去摘桃子,那時他不知道這哪來的丫頭好大的膽子,然後樹上的人被他吸引了注意力,腳下一滑便直挺挺地砸中了他。
被她砸到手臂骨折,她日日來獻殷勤也進不得門,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她都給他搬到他門前,可打定了退婚的主意,他便也處處跟她過不去。
在這人人規行矩步的盛京她的錯實在太容易挑出來了,他在宮中哭死覓活要皇後主持大局給他退婚的消息很快傳到了他的耳朵里,他說的那些嫌棄之語自然也一字不落。
那時的她一腔熱忱,真心待他,又實在是太小了,不能分辯那些話,只以為他說的句句是真心。
她站在他的府前等了他一個下午,他也只能給出一個令人失望的答案,在她傷心離開時,他卻不自覺伸了手想解釋一句,卻被在氣頭上的她再次失手打斷了手臂。
兩次斷臂,她的聲名在盛京不脛而走,他成功退了二人的婚約,而她被此事所累,在京中巷頭巷尾被人津津樂道損了女子聲名。
可饒是如此,她一出祠堂還是第一時間還來跟他道了歉,說兩不相欠,以後還是朋友,他時常遇見她,見着她洒脫歡快的樣子便也覺得開心。
他不知道何時意識到自己動了心,可越是知道她的志向便越知自己無能為力,她不該困在任何人的後院,而她要的自由他永遠給不起。
他這輩子註定只能在這盛京里遊戲人生,當個賞花賞美人的富貴閑人,而她會一飛衝天、鵬程萬里,會尋到她的蓋世英雄。
金池叫了自己的爺幾聲也不見回應,伸手到他面前晃兩下便被一把抓住。
“沒規沒矩,好了,回去吧。”
摺扇插到背後晃着回府,今日的陽光真好,他也真替自己那意中人開心,“祝我心上人得償所願,奪目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