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落選
鳳藻宮一身宮裝的元飛，此刻卻是有些失神落魄的呆坐在榻上，往日明亮動人的眼眸更是多了兩分驚懼。
原來她剛才不單得知了薛寶釵落選的結果，更是被萬歲爺派人傳來口諭責罰了幾句。
後知後覺的她哪還不明白自己的謀划不但是被人破壞，更是被人故意捅到萬歲爺跟前了。
這對本就不得寵的她可謂是雪上加霜！
想到以後的日子，自然是驚懼萬分。
而和自己心中擔憂的一樣，儘管自己後面再謹小慎微，萬歲爺還是沒再主動來瞧一眼自己。
（其實從原着元妃省親的描寫就可以看出元妃已經不得寵了！）
而這落選一事也很快傳到了當事人薛寶釵耳朵里，一時寶釵的心氣神也少了幾分。
“我的兒你沒事吧。”
薛姨媽兩步上前，拉起女兒的小手寬慰道：“沒什麼大不了的，落了也好也免了咱們骨肉分離。”
說著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
寶釵本就是個性子堅強的，聽了媽媽這番話心中的失落便少了一大半。
“嗯，媽媽放心女兒沒事。”
寶釵強笑道：“那正好下午不用讓那教習嬤嬤來了，女兒也不用再練那些禮儀了。”
她話是這麼說，但那明媚動人的俏臉上多少有兩分不甘和失落。
不過木已成舟，她是個聰慧的，多少猜到是宮裏出了什麼變故。
但連宮裏的元妃娘娘都無法左右這事，自己就算再多想也是無用。
“嗯，那一會我就讓人推了教習嬤嬤的差事。”
薛姨媽瞥了一眼女兒見她還有幾分失落，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我的兒品貌俱佳，何愁尋不到好郎君。”
頓了頓又道：“這滿京城上下那麼多青年才俊，我一定好好替你尋一個如意郎君。”
說著目光落在女兒花兒似的俏臉上，臉上也不由得意的笑了笑。
“媽媽！”
一聽這談婚論嫁的事，饒是薛寶釵是個沉穩、聰慧的，一時也鬧得臉頰雙紅。
薛寶釵挽住薛姨媽的手臂，撒嬌道：“還早着呢，女兒只想守在媽媽身邊親近。”
說著半邊嬌身子依偎在母親懷裏。
“哈哈。”
薛姨媽哈哈一笑：“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的，納尼明年也十五了也不小了。”
說著隨手輕拍了兩下女兒的粉背。
薛寶釵正待在撒嬌說上兩句，就聽一聲：“看來是我多慮了！”
薛姨媽兩人抬頭看去，就見王夫人領着寶玉挑了帘子進來。
原來她也得到宮裏女兒傳來的信息，知道寶釵落選一事。
她是知道妹妹一家看重此事的，便打算上門寬慰幾句。
碰巧寶玉給自己問安，知道自己要過來就鬧着跟了過來。
要是以往的寶玉多半是不想跟來的，可自打哪天去遊玩回來，林妹妹又不怎麼搭理自己了。
他一時沒個高去處，這才跟着來瞧瞧寶姐姐。
不多時幾人相互見面，各自坐下。
薛姨媽笑問道：“姐姐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說著見姐姐向左右都打了個眼色，又連忙吩咐丫鬟們去換茶水。
等丫鬟們一走，王夫人就開門見山道：“還能說的是什麼，自然是寶釵的事。”
頓了頓又笑道：“不過我瞧你們臉色都好，我也寬心許多了。”
一聽是這事，薛姨媽還在想怎麼說不影響到女兒。
哪知旁邊的寶釵，卻是落落大方笑道：“多謝姨媽關心，這本就是隨緣的事。”
頓了頓又道：“既然是緣法未到，強求也是無法，又何苦庸人自擾。”
見她說的坦誠，王夫人、薛姨媽心裏都鬆了一口氣。
不過他們還沒說什麼，聽得迷糊的寶玉連忙撓頭追問。
瞧他這不依不饒的架勢，王夫人和薛姨媽對視了一眼，便三五句解釋了寶釵落選的事。
這本是一件壞事，偏寶玉聽了頓時一跳三尺高，不停拍手鼓掌。
“好，好，好！”
寶玉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一張大圓臉更是洋溢着歡喜的笑容。
“這是好事啊，寶姐姐不用進那勞什子皇宮受苦，可喜可賀啊。”
寶玉笑道：“寶姐姐以後和我們在一起玩耍，豈不比去那蠅營狗苟的地方好。”
他這些話自然是他的真心話，他本就是厭惡那些功名利祿，又是個顏狗。
這知道寶姐姐不用進宮，想着她以後可以經常陪自己玩耍，自然是由內到外都歡喜。
不過他這一番言語，卻是把旁邊三人雷個不行。
“你渾說什麼呢，沒個規矩。”
王夫人手上動作一頓，板着個臉呵斥道：“還不趕緊給你姨媽、妹妹賠個不是。”
說著狠狠瞪了一眼、
話音剛落寶玉立馬消停了幾分，嬉笑着要上前賠個不是。
不過他話還沒說出口，薛姨媽就擺了擺手，笑道：“姐姐莫怪寶玉，他說的也是有道理的。”
頓了頓又道：“我還真有幾分捨不得女兒，如今落了倒也算了結我一件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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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話自然不是真的，但自家如今寄居姐姐家，女兒又落選了，自然不會為了這點小事挑寶玉的不是。
王夫人見狀也順勢接了話茬：“妹妹能這樣想就最好。”
她自然不會真生兒子的氣，昂才自然是做做樣子。
幾人又說了一會家長里短，王夫人便也帶著兒子離去。
只不過她臨走的時候，卻多瞄了兩眼寶釵。
等出了院子王夫人卻莫名問了一嘴：“你真捨不得寶釵進宮？”
聞聲寶玉脫口而出：“自然捨不得，進那勞什子地方有什麼好。”
“哦，那你覺得寶釵怎麼樣？”王夫人說著一雙眸子緊盯兒子。
寶玉笑了笑：“寶姐姐自然是好的，才貌雙絕也不為過。”
聽了這話，王夫人沒再多問什麼，但心裏卻多了幾分心思。
另一邊李紈起先還有些忐忑那請東道的事，但後面秦可卿那邊傳信說賈雨村沒空，她也鬆了一口氣。
再到後邊兒子又回來，自己陪著兒子，看著兒子越髮長進一時更是忘了此事。
不過這充實的時光來得快去得也快，兒子一去了學院后，她心裏越發覺得空落落的。
人就是這樣，有了對比就莫名會患得患失。
一時倒是她對兒子更有幾分不舍，但也知道不能因為自己而影響了學業。
這日正想着要不要去東府解解悶，就見素雲挑了帘子進來說寶珠來了。
聞言李紈只當是那請東道的事，左挑右選后還是挑了一身嚴實的將那無人愛憐的身子裹了。
素雲一面收攏衣服，一面納悶道：“奶奶，剛才那一身就挺好的啊，又大方又得體。”
聽了這話李紈沒有多解釋什麼，只狠狠瞪了一眼便領了素雲往東府趕。
不過當她趕到秦可卿院子的時候，才知道是自己想錯了。
秦可卿這回是日自己試衣服的，並不是什麼東道的事。
“嬸子，你可算來了，快試試這衣服合不合身。”
秦可卿笑了笑：“若是不合適，我趕緊讓人改。”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
李紈兩步上前笑道：“你直接讓人給我送去不就成了，不合適我自己改一下就成。”
秦可卿是個聰慧的，一聽就知道她多半是一以為那東道的事。
“哼。”
秦可卿驕哼道：“嬸子這話說的，若是沒事嬸子就不來了不是。”
“怎麼會。”
李紈擺了擺手，笑道：“我這不是怕你麻煩而已嘛。”
“那就好。”
秦可卿微微頷首，笑道：“嬸子快試試衣服吧。”
說著給了個眼神，示意寶珠將衣服拿過來。
李紈聞言應了一聲，剛想伸手從寶珠手上接過衣服，卻被秦可卿搶了個先。
李紈笑道：““我讓素雲來就行，你把衣服給素雲吧。”
“嬸子，莫非是不放心我。”秦可卿說著，就要上前扯李紈腰帶。
見狀李紈無奈一笑，只得小聲叮囑道：“那你莫要動了胎氣。”
“嗯，我會注意些的。”
秦可卿隨手解了她的外袍，埋怨道：“嬸子這一身也太老套了一些，穿着不合適你。”
李紈微微搖頭：“能穿就成，嬸子可沒那麼多講究。”
頓了頓又嘆苦笑道：“再說我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用不着~~”
話雖然沒說完，但那無人欣賞的意思秦可卿自然是聽出了。
“喲，嬸子這話可就說錯了。”
秦可卿笑道：“你這可代表着府里的臉面、蘭哥兒的臉面。”
李紈聽了剛想辯解一二，秦可卿又補上一句：“若你這樣請東道，豈不是讓人覺得你沒誠意。”
一聽這話李紈也覺得是這麼個理，只笑鬧了兩句，卻並沒有反駁什麼。
而就這換衣服期間，秦可卿少不了故意撩撥一二李紈。
不一會就讓這久曠之身的俏寡婦多了些不自在。
偏又拿這雙身子的侄兒媳婦沒辦法，只得半是認真半是羞惱的啐罵兩句。
而秦可卿自然沒把這些話當回事，瞥了眼臉頰微紅的李紈，讚歎道：“嬸子穿上這身真宛如仙女下凡。”
頓了頓又道：“我要是男的真就恨不能一口吃了嬸子。”
說著故意抬手撫了撫，臉上裝出一副撕咬的樣子。
“呸，你這整天沒個正行的。”
李紈強忍幾分異樣，彎了一眼，沒好氣道：“你這都有了，還惦念這些個倒灶事。”
“什麼倒灶事，這可是好事。”
秦可卿說著，又和李紈笑鬧了一會下三流的話，直鬧得李紈渾身不自在。
最後李紈實在不堪其擾，讓素雲拿了衣服便打道回府。
而李紈前腳剛走，賈雨村後腳便走了進來。
見秦可卿臉頰微紅，賈雨村不禁打趣道：“這次啊幾天沒見，就想成這個樣子了嗎？”
一面環了，一面輕點了點銀元寶似的耳垂。
“呸，胡說什麼呢。”
秦可卿白了一眼，嬌笑道：“人家剛才是和珠大嬸子鬧騰了一回出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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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你萬一動了胎氣怎麼是好。”
賈雨村瞪了一眼，正色道：“傷到你的話，那豈不是讓我更難受。”
說著抬手掐了一把，叮囑道：“以後少打鬧一些。”
說完又轉身交代寶珠幾句。
見他事事為自己着想，秦可卿心裏不由一暖。
而對於拉李紈下水，更是多了幾分使命感。
“嗯，我知道了。”
秦可卿微微點頭：“大爺來得真不是時候，大嬸子剛走，你要是早來一點就好了。”
頓了頓又抱怨道：“上回都幫你約好了，偏你又說沒空。”
賈雨村兩手一攤，苦笑道：“最近朝廷上的事太多了，我也脫不了身。”
頓了頓又口是心非道：“其實有你們我就挺滿足了的。”
兩人相處那麼久，秦可卿一聽就知道他是口是心非了。
略微沉吟，，打趣道：“那我明兒個和大嬸子推了這個東道，也免得大爺你辛苦操勞。”
“這。”
賈雨村訕笑道：“其實吃頓飯也花不來多少時間的。”
話音剛落，就聽見秦可卿咯咯笑個不停。
見狀賈雨村那還不知道，自己是被的戲耍了。
當即伸出雙手作勢要撓癢，秦可卿也配合著求饒了兩聲。
笑鬧了一會，秦可卿撩了撩散落的秀髮，探問道：“那爺你什麼時候有空？”
“這十月份是肯定沒戲了，等過段時間看吧。”
秦可卿蹙眉道：“爺最近都忙些什麼啊。”
賈雨村也沒多瞞，三幾句便說了梁閣老等人的事。
“啊！”秦可卿聽了不由驚呼一聲，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另一邊鳳姐剛回到府里，恰巧碰見了也是剛下馬車的李紈。
兩人相互打過招呼后，李紈和素雲便先行離去。
而鳳姐卻是看着這大嫂子主僕兩人的背影多了幾分思索。
平兒瞥了一眼，納悶道：“奶奶，你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
鳳姐笑了笑：“我是納悶大嫂子倒是和東府走得親近。”
“聽說經常是去摸骨牌打發時間。”
“哦？”鳳姐隨口應了一聲，便領着平兒回家去。
雖然她心裏還存着些疑惑，但東府那邊怎麼也影響不到西府這邊她也暫時不想搭理。
畢竟這省親別院的工期沒多少了，裡外里的事情可不少。
不過她這剛回到家裏，卻發現了難得一見的二爺一面踱步，一面唉聲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