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潑天的富貴
江小雲麻利的將一隻足足有三斤重的野雞褪毛開膛,將僅存的一點鹽巴仔仔細細塗抹在整個雞身上,架在早已升起的火堆上慢慢炙烤!
直至做完這一切,他才露出滿足的笑容,無比愜意的往草地上一躺!
看着一滴滴的油脂落在火堆上,聞着那緩緩滲出的濃濃肉香味,江小雲的口水不爭氣的從嘴角邊落下!
他是一名孤兒,自小便無父無母,無兄無弟,時常討東家要西家,顛沛流離,風餐日宿,這種艱苦的日子,對於常人而言或許是無法忍受,但是對於江小雲來說,卻是樂在其中!
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無拘無束,從不為任何事而發愁,唯一感到不滿意的,便是時常會餓着肚子,如果一日三餐無憂,那麼,這種生活就算給個皇帝來換,他也不願意!
天邊忽然響起一陣若有若無的雷聲,江小雲慌忙爬起身來,望着那彷彿明亮了幾分的天空,口中嘟囔道,“可千萬不要這個時候下雨,就算要下雨,也等小爺把這隻雞烤熟了再說!”
話音剛落,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猛的在他的頭頂炸響,還沒等江小雲明白髮生什麼事,只覺眼前紫光一閃,這名孤兒無比乾脆的翻着白眼癱倒在地!
在他臨近昏迷之時,只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好像有一顆猶如雞蛋大小的光芒,徑直沒入他的體內!
在雲層深處,數道身穿長袍,大袖飛舞的人影風馳電掣般掠過,他們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似乎在追趕着什麼東西,轉眼便消失在天邊!
隨着衣袂破空聲響起,這處草地上,已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身穿華麗長衫,身形修長的中年文士!
這名文士漫不經心的往地上一瞥,忽然間身形一震,眼中閃過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一步一步的朝着猶在昏迷不醒的江小雲行去,臉上神情沉重,竟對這名躺在地上的少年,有着濃濃的戒備之心!
一支大手輕輕的向江小雲的胸口拍去,就在即將觸到肌膚之際,一陣細微的呼嘯聲響起,江小雲的胸膛處光芒微閃,接連數道帶着紫芒的劍氣噴薄而出,直直朝向那中年文士的心口要害刺去!
似乎早已料到有這麼一着,那名中年文士身形微微搖晃,雙袖一陣揮揚,已退至三丈外!
看着那被劍氣穿透而千瘡百孔的衣袖,他的眼中不驚反喜,湧出一層諶諶神光,喃喃笑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他抬頭望向天邊,神情激動萬分,“各位道友,你們苦苦追尋的異寶竟在這裏,沒想到,這天大的造化會落在貧道頭上!”
江小雲緩緩的睜開眼睛,急忙往自己的身上一頓亂摸,看着身上沒有少了什麼零件之後,這才放下心來吐出一口氣!
一陣陣的咀嚼聲傳來,他猛的回頭,只見那隻烤的金黃,香味撲鼻的山雞,已被一個不知道何時出現,長得劍眉星目的中年文士拿在手中,正吃的不亦樂乎!
“我的肥雞!”
江小雲心中大急,心痛的一陣哆嗦,自己忍飢挨餓了一天,好不容易才捕獲了一隻野雞,還沒嘗過是什麼滋味,便被這個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王八蛋啃的只剩下一個雞頭,此時他哪裏還管鑽進胸口的那顆玩意是什麼東西,對於一個吃了上頓,不知道下頓在哪裏的孤兒來說,還有什麼東西比得上這隻野雞重要!
江小雲一個箭步上前,破口大罵,“哪裏來的小毛賊,竟敢在大爺的地盤上放肆,瞧你生的好眉好樣,沒想到卻是一個偷雞賊,你偷吃了大爺的雞肉,只要隨意交出數百銀兩,大爺今天就放過你,否則……”
那名中年文士從口中吐出一根雞骨頭,打了個飽嗝,這才心滿意足的笑道,“貧道已不知有多少時間未曾吃過人間煙火之物,沒想到在這裏回憶了一番以前的滋味,此行不虛!”
“貧道?”
江小雲看着眼前這個年齡只有三旬左右的男子,眼角不由一陣抽搐,大聲罵道,“貧道,貧你大爺!你少在小爺面前裝神弄鬼,今天你就是說破了天去,也得賠我的雞肉來!”
中年文士哈哈一笑,伸手往懷中一探,手心中已出現了三五顆帶着淡淡異香的藥丸,“小子,這些辟穀丹,常人服下一顆,十餘日內不會感到腹中飢餓,貧道就用這等靈丹換你這隻肥雞如何?”
“原來是個跑江湖的騙子!”
江小雲不屑的說道,“你這種靈丹如果當真有效的話,為什麼又會偷吃小爺的雞,像這種狗皮膏藥,你還是自己拿去用吧,小爺啥都不要,只要白花花的銀子!”
“混賬東西,你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不見身子如何做勢,這名中年文士的雙腳緩緩的升起,穩穩的停在丈余高處,冷聲喝道,“貧道是落雲宗宗主朱玄子,又豈是那些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可比!”
江小雲腦子一震,接連後退四五步,身子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驚慌的叫道,“你……你是仙人?”
“對於你們這等凡夫俗子而言,貧道確實可以稱得上是仙神人物!”
朱玄子落下身形,點頭笑道,“小子,有沒有興趣成為貧道的弟子,終有一日,你會成為令這天地都為之顫抖的大人物!”
江小雲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臉上滿是狂喜,語無倫次的驚聲叫道,“偷雞賊……呸,這位仙長,你要收我為弟子?”
他時常在城中浪蕩,最喜歡的便是坐在茶館門前,聽那口沫橫飛的說書先生大講仙人如何一劍開天門,仙家弟子如何飛劍除魔,斬盡妖邪,早已對這種仙神人物心生嚮往之情,沒想到,如今自己也能成為這種高人,如何不讓他欣喜若狂!
“唉……貧道已有多年未曾收過徒弟!”
朱玄子微笑道,“我等修道中人,最重緣法,今日貧道與你在此相遇,便是機緣,更何況,貧道還無故吃了你的食物,總該有所表示才對,小子,我再問你一遍,你可願意成為貧道的徒兒?”
江小雲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慄起來,能成為仙人的弟子,那是何等的風光顯赫,面對這潑天的富貴,只要是一個心智正常的人都不會拒絕!
“弟子江小雲,拜見師尊!”
江小雲雙膝跪地,一連磕了幾個響頭,臉上已有抑制不住的喜意,“弟子無父無母,本是孤兒一名,今日有幸拜在恩師門下,乃是天大的福分,豈有不願之理!”
“你是孤兒?”
朱玄子點頭道,“雖然為師對你的遭遇深感同情,但是這樣也好,對俗世無所牽挂,方能一心摘取那無上道果!”
他大袖一揮,捲住江小雲的腰身,身形輕縱而起,只見一道光芒直溜溜的向半空中遁去,瞬間便不見蹤影!
一陣陣的柔風輕輕拂過,捲起漫天的樹葉,此地頓時恢復平靜,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只留下滿地的雞骨和那一縷逐漸暗黯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