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反轉
所有人似乎都在屏住呼吸,等待着宋甯的答案……
宋甯眼神中帶着探究,試圖想看出杭書珩在耍什麼把戲,卻猝不及防他朝自己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那閃爍的眼神似乎在說著:快同意!快同意!
她嘴角緩緩勾了起來。“好!我同意。”
不管他想玩什麼把戲,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和個離,這世上沒了男人還不能過了?
“哎呀!書珩媳婦,你怎麼就同意了?”里正媳婦握着宋甯的手,很是不贊同。
宋甯望着她,她眼中的關心不似作假,心裏微暖,於是她反握她的手,笑着寬慰道:“嬸子放心吧,我沒事的。”
然而她此刻的笑,在別人眼中,儼然已經成為了強顏歡笑,而她寬慰的話也不過是自我安慰。
“你看這事鬧的……”
里正媳婦很是自責,她想,若不是她主動帶着孩子們上門來指證,也許事情不會鬧到這個地步。她看向杭書珩的眼神不禁有些不善,怎麼看這年輕人也不像是會拋棄妻兒的人,她一直自詡看人有些準頭,沒想到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杭書珩莫名被瞪,有些尷尬地撇了撇嘴,轉過身去,面對杭母,他說道:“和離書一旦寫下,便將無可轉圜,您想好了?不會反悔?”
“寫、寫寫,趕緊寫。”
杭母急切地催促着,她自然不會反悔,她怕的是杭書珩反悔。
杭書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點點頭后,也不拖泥帶水,反身走回書房。
很快,杭書珩寫好了一式兩份的和離書返回院子裏,他將兩張紙遞到老爺子面前,道:“今日既然叔公與里正叔在此,不如就為我們做個見證吧!請過目。”
老爺子嘆着氣接過紙張,仔細看完後傳到里正手裏,待里正看完又傳給宋甯。“書珩媳婦,你也看看吧!”誰都知道,秀才家的閨女識文斷字,能看懂內容並不是稀罕事。
宋甯莞爾一笑,接過來邊看邊說道:“叔,我現在已經不是書珩媳婦了哦!”她說著俏皮地晃了晃手中的和離書。
里正一怔,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能笑得出來,為此,他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一旁的老爺子亦是滿眼讚賞。
杭書珩看着她,嘴角微抽,還真是愛記仇啊!
宋甯自己留下一張,將其中一張交給杭書珩,他順勢接過轉交給了杭母。“這是和離書,您收好吧!”杭母滿心歡喜地從杭書珩手中奪過來,才發現她根本看不懂。
老爺子作為見證者,將和離書的內容簡單地講了一遍,並在最後刻意着重提到一點。“和離書上有寫,和離后,揚揚將跟隨其母宋氏……”
老爺子才說完,杭母便揮了揮手道:“隨便吧。”隨後便捏着和離書,如珠似寶般小心翼翼地折起來收入懷中。
她無所謂的態度,叫老爺子不由得沉下了臉,冷哼一聲別開臉不願再看她那沾沾自喜的醜陋嘴臉。
杭書珩對於杭母的態度不抱任何幻想,他並不是很在意,他轉而看向被眾人暫時希望的張翠菊母女。“至於你們……”
張翠菊害怕杭書珩發難,連忙打斷他,搶着說道:“表哥,表哥我們錯了,求你原諒我們吧,三丫,三丫她之所以做錯事,都是因為想要得到你的關愛呀!”
“想要獲得關愛就可以輕易去傷害另一個人嗎?”杭書珩冷笑一聲。“這是嫉妒。”
他走到三丫面前低頭看着他,緩和了語氣道:“我想告訴你,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成為你的父親。記住,一個人如果被嫉妒心所操控,將會變得醜陋不堪,你才五歲,就可以因為嫉妒而差點害人性命,今後就有可能還會做出更加令人難以想像的事情來。”
他嘆了口氣,接着道:“你還小,你今後的路還很長,但你若不及時改正過來,你這一生就毀了。”
杭書珩言盡於此,走到里正跟前道:“叔,她們母女雖不是本村之人,但此事非小事,還得由您來定奪。”
“你能這麼想,叔很高興。”里正拍了拍他肩膀,很是欣慰。“若只是孩子頑皮磕磕碰碰便罷了,但故意傷人險些鬧出人命這就不是小事,她們母女雖說不是本村人,可事情畢竟發生在本村,若處理不當,只怕傳出去將會敗壞我村的民風。”
里正負手而立,擲地有聲地說道:“我上塘村向來民風淳樸,我身為上塘村的里正,絕不容許任何人敗壞我村的民風與聲譽。”我指了指張翠菊母女,“這對母女我自會叫人將她們送回小泉村,並向張里正講明緣由,我們上塘村容不下此等包藏禍心之人。”
“不,你們不可以這樣,我們走,我們自己走還不行嗎?”張翠菊慌了,若就這樣被人押着送回去,鬧得人盡皆知,只怕最後連小泉村也沒有她們母女的容身之地了。“姑母,您說句話呀!”
杭母一臉嫌棄地翻了一個白眼,奚落道:“哼!自己做了缺德事,就不要怪別人不講情面。”她之所以讓這個守寡的侄女住進家裏來,不過是為了膈應宋甯,如今她的目的已達到,自然可以翻臉不認人,本來她與娘家的關係就不是特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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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張翠菊再如何抗拒,最終還是被裏正指派村裏的幾個後生以及力氣大的婦人一同看管着離開。
離開前她最後撂下狠話:“你們今日這樣對我們,我一定會讓你們後悔的……”
一群人看管着張翠菊母女浩浩蕩蕩地離開,三丫忐忑而懵懂地被拉扯着走,她茫然地回頭望去,杭家的院子愈來愈遠……
院子裏,老爺子拄着手杖起身,拍着杭書珩的肩頭不住地惋惜嘆氣。
“和離既然已成定局,老頭子我也就不說什麼討人嫌了,只是珩小子你可想好如何安頓他們母子?”老爺子朝宋甯母子看去。“咱不是那無情無義之輩,即便是和離,也該安頓好人家,免得落人話柄。”
這是一個明道理講是非的老頭,讓杭書珩心生好感,他作揖道:“叔公放心,書珩心裏有數。”
“你心裏有數,老頭子我便不多言了。”老爺子最後招呼着眾人道:“大夥都散了吧,散了吧!”
人群漸漸散了許多,里正連忙攙扶着老爺子。“叔,您慢點!”
老爺子揮揮手道:“老頭子我還走得動。”
“叔公,叔,慢走!書珩就不送了。”杭書珩躬身朝兩位長輩致歉,再轉向杭母,道:“娘,咱們也該收拾收拾離開這裏了!”
“嘎……”
杭書珩的音量不小,導致許多人都聽到了,老爺子才跨出院門的一腳又收了回來,一些還沒來得及走的人默默停下腳步駐足觀望。
“收、收拾啥?離開哪裏?”杭母木訥地問。
“當然是離開這裏,今後咱們不能住在這裏了。”
“說啥混話呢?”杭母老大不樂意,指着宋甯母子叫嚷道:“這裏是咱家你讓我上哪去?要走也是他們走。”
杭書珩忍不住笑出了聲,道:“您忘了?這是宋家的院子,是阿甯的嫁妝。”
杭母一時口塞,很是沒底氣地回嘴道:“嫁、嫁妝咋了?她嫁入我老杭家就是老杭家的人,她的就是老杭家的……”
“可我們如今和離了不是么?”杭書珩搖搖頭,又道:“我朝律法有雲,夫家不可侵佔出嫁女子的嫁妝,更何況我們已經和離。”
“阿甯當初出嫁之前,所有的嫁妝都已經過官府的備案,若夫家罔顧律法肆意侵佔出嫁女子嫁妝,女子可上告公堂,輕者可判其夫家歸還嫁妝並杖責警告,重者或有牢獄之災。”
杭書珩將所有的利害關係娓娓道來,並勸道:“除了這座院子,年前佃出去的八畝良田也是宋家的田地,老杭家僅有的田地不過兩畝貧地而已,一會收拾妥當了,將宋家的田契地契房契還給宋家,咱們就走吧,村尾咱自家的那間茅屋雖破舊些,但修補一下應該還是可以住人的……”
杭書珩的話猶如一滴水落入了油鍋,使眾人沸騰了起來,更是將杭母直接釘在家原地動彈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