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71第 71 章

由於我聽過的謝平之的歌曲很有限,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不能算是他的歌迷。

整場演唱會,他的話很少,唱的歌很多,每一首都很動聽,還用大提琴拉奏了那一首遙遠的你。

許多觀眾朋友時而尖叫,時而落淚,沉浸其中。

我從開頭哭過以後,勉強算是收住了,只坐在台下,靜靜地,看台上的謝平之。

我覺得他是如此的光芒萬丈,似乎生來就應該被人仰望。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是動人的魅力,而我只能目不轉睛地仰望他。

今夜風清月朗,頭頂的月光皎潔無塵,他的歌聲郎朗,如清風,也如霽月。

台上揮舞的熒光如同萬萬千千飄飛的彩色蝴蝶,展翅翱翔。

音樂聲停下,月已升至中天。

觀眾不舍地大喊大叫:“安可,安可,安可……”

謝平之坐在台上的高腳板凳上,說:“接下來是今夜的最後一首歌,唱給你們聽,也唱給我最愛的你聽。”

那一剎那,他的目光向我的深紫色假髮掃來。

我的心狠狠地跳漏了一拍。

擦,我都打扮得這麼嘻哈了,竟然還能認出我來。

他手裏抱着那一把熟悉的黑色的大提琴,“這首歌叫做《亮亮》。”

我鼻子一酸,眼淚毫無預兆地奪眶而出。

在台下一片安寧之中,他悠悠地唱了起來

……

晨光微亮,雨中,身邊路人走過,

星光微亮,風裏,聆聽遠方歌唱,

日月星辰,點亮,不及你半分光亮。

換過時間,換過地方,

哪怕,換過面龐,

人群之中,我心中的一點亮。

偶爾惆悵,

你的心事,

亮亮,

停在我幽幽心上。

晨昏顛倒,

潮泛漲退,

有人說天上一顆星一點亮。

你是,

我心中永遠的光亮……

……

幽幽歌聲里,我捂住眼睛,眼淚順着指縫流了下來,像永無止境的源泉。

那一夜的歌聲是我小半生的歲月里最為美好的記憶。

隔天的報紙紛紛將最後這一支歌命名為“愛的浪漫表白”,並對其名字“亮亮”二字進行了諸多猜測。

有人說就是指心裏的光亮,與之前,謝平之給顧筱雲寫的“晨曦”有異曲同工之妙;又有人說,這首歌顯然比晨曦幼稚,並不能算是成功的表白;

當然,廣大力挺的粉絲說,“亮亮”這一首歌比“晨曦”更有fee1,更像是發自內心的戀愛低語。並且發佈在五萬人眼前,具有特殊的意義,讓萬人見證的愛情……

一時之間,眾說紛紜。

直到某劇組的知情人士透露,“亮亮”二字其實就是我的小名兒,這個知情人表示,私下裏,謝平之一直稱呼我為亮亮,這一首歌實則就是以我命名的情歌。

一石激起千層浪。

海角論壇上展開了深八與熱議:

我是亮亮的腦殘粉:我就知道,這跟男神之前的歌完全不同,以前是商業,這首歌是純為真愛,有木有!

女神淘寶代購:我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女神那天居然就坐在我旁邊,帶着紫色假髮,我馬上上圖,供大家鑒賞。

cp王道:天啊,真的是女神,好嘻哈!

女神本命:亮瞎眼的假髮,求購淘寶同款!

錯過演唱會的逗比:55555,沒有買到票,抱憾終生!

雲女神摯愛:‘晨曦’好聽一萬倍!!!!

樓上跑錯頻道了:把顧粉叉出去!

……

而我望着我那一張嘻哈的造型,久久不能言。

當天下午顧筱雲發了一條微博:晨曦有光,亦可閃亮。

不得不說,她很懂得借勢宣傳,字裏行間透露着或真或假的情意綿綿,引人遐想。

許多雲粉挺她說:“女神不哭,站起來擄。”而我的粉絲則組團去罵她了。

“太表臉了,男神給我們家亮亮寫得歌,和你有半毛錢關係啊!”

“當初怎麼會讓你唱晨曦,白白糟蹋了一首好歌!”

“你亮什麼亮,倒是閃一下看看啊。”

“綠茶watch.”

“我去年買了個表。”

……

我歡樂地看了一個下午,而謝平之和我的微博則一直保持謙默。

九月到來的時候,我的高考成績下來了,以一分的險險優勢上了戲劇學院的分數線,林國敬收了我的檔案留在學校,等我以後再作面試。

我自然回了巴黎繼續念書。

謝平之卻沒有再進劇組,他有了新的差事,受文化部門委託,為參加國際影像節的中國影像配樂。

這是一件很不尋常的差事,歷年來,往國際影像節選送的影像都經過層層篩選,加工,幾乎動用整個文藝界的力量,小流集聚以成江海。而這一次,配樂的工作卻落到了謝平之一個人的肩上。

各大媒體反映不一,寄予厚望的同時,也流露出了些許擔憂。

選送的一段影像是中國傳統水墨動畫,講述的是一朵白蓮花的故事。

當然,不是那一種白蓮花,而是帶有中國古典佛儒道意味的白蓮花,有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深層審美品味。

因此,媒體朋友流露出了擔憂的情懷,畢竟,中國古典音樂並不是謝平之的強項。

他本人也承受了較大的壓力,整個九月,他都忙於準備素材,嘗試譜曲,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十月份的時候,他率先代表團一步到了巴黎。

“天啊……”一打開門,我就驚訝了。謝平之整個人瘦了一圈,人也平添了幾分落拓的滄桑感。

謝平之朝我笑了笑,親了親我的臉,進了門,將行李擺放在沙發邊上,就把他做好的demo放到電腦里,與我分享。

隨着白蓮花的徐徐綻放,音樂淡入,古箏和琵琶的古曲,叮咚叮咚的迴響。

大概五分鐘以後,音樂淡出,畫面如潑墨一般散開。

他問:“你覺得怎麼樣?”

我從謝平之的臉上第一次看到了猶疑和沒有把握。

想了好一會兒,我還是很誠實地說:“不錯,配樂和畫面匹配度很高,但是……平庸,中規中矩,沒有驚喜……”

謝平之眼裏的光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他用手慢慢地婆娑着額頭。

我知道這是他焦慮時候的模樣。

“不如,你先休息兩天,說不定就有新的靈感了。”我試着對他說。

謝平之苦笑了一下,“可惜我的時間不多了。”

國際影像節在月底就要開幕了。

儘管如此,謝平之還是空閑了兩天,一天睡覺,另一天和我一起去了玫瑰劇院。

玫瑰劇院是巴黎市區內極小的一間劇院,只有一個演藝廳,大概能容納五十人左右,是我們表演實踐課的實踐場所。

我原本很驚訝,隆德藝術學院蜚聲國際,實踐場所竟如此寒酸,可穿花裙子的法國女人說,表演是私人的行為,一個觀眾和一千個觀眾沒有任何區別,孤芳自賞才是藝術的本質。

對此,我默然了很久。

實踐課就是不斷地不停地表演,大多是西式經典戲劇,既不驚世駭俗,也不標新立異。

講求的是人類永恆的論題,生與死與愛。

而我在其中負責扮演的也大多是配角,我演過威尼斯商人里的群眾,演過朱麗葉的母親,甚至扮演過包法利夫人家裏的傢具,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假裝自己是一座時鐘。

謝平之來到玫瑰劇院的這一天,我扮演的是主角,因為劇目是花木蘭,而我是班裏唯一的黑頭髮黃皮膚。

背景配樂很簡陋,是一隻舊式手風琴,和裝滿沙粒的木盒子,隨着手上顛倒的動作,發出大海的聲音。

我的戲演到一半,謝平之忽然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匆匆地走了。

我知道這是他的靈感如同五雷轟頂而來。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我就發現他在原有中式古典音樂的基礎上加入了許多其他的元素,水聲,蟬鳴,槳聲,露珠滾動的沙沙聲響。

比之前作生動了許多。

我一連聽了好幾遍,猶豫了半分鐘,說:“為什麼你不拉一段提琴呢?我知道這不是中國古典音樂,可是或許這種反差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可能就是音樂里的驚喜。”

謝平之轉過頭,有些發愣地看着我,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過。

我想,其中夾雜的,大概就是他參加大提琴比賽的那些年,與金獎失之交臂的失落。

此時此刻何嘗不是另一種彌補……

我假咳了一聲,調轉開了視線,“我也就是胡亂想的,不懂的,你自己慢慢琢磨,總會越來越好的。”

謝平之笑了,然後又投入到夜以繼日的音樂製作中。

直到影像節開幕,我都再沒有聽過他的demo。

影像節地點定在巴黎近郊的一座園林里,入場鋪設着長長的紅毯。

我穿着黑色的長裙,挽着謝平之的手,從紅毯上走過。

這是我倆第一次一起走紅地毯,我多少有點緊張。

謝平之也與往日不大相同,他穿了一身黑色西服,領結紮得一絲不苟,舉止間少了一分隨性,多了一分優雅。

他配合著我的步伐,走得緩慢,我的指尖落在他袖口冰涼的袖釘上。

遠道而來的國內媒體,一刻也不停歇地拍着我們,每一個動作都定格在了膠捲上。

我學着他嘴角揚起的弧度,笑得恰到好處。

走到紅毯的一半,他轉而握住我的手掌,溫熱從掌心蔓延開來,我的心情漸漸放鬆了。

走過紅毯,他在我耳邊對我輕聲說:“亮亮,怎麼辦,我有點緊張。”

溫熱的氣息貼着我的耳垂,令我始料不及。

我看他表現得那麼完美,還以為他鎮定得不得了。

從那一刻開始,我突然就不緊張了,好比差生上考場,本來沒譜,可一聽說優等生也沒譜,就轉而喜大普奔的那種心情。

我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可勁兒地安慰謝平之:“真金不怕火煉,你就是金子中最亮的那一個。”

影像節開場照例是一部神經質到看不懂的法國電影。

夜幕初降,餘暉西斜。

那一朵白蓮花躍上了熒幕,繁華聲遁入空門,折煞了世人。

古箏切切,琵琶渺渺,風聲,雨落,蟬鳴,竹漿盪開波浪。

似遠非遠之間,悠長的,低沉的,琴音,暗暗的,如同潑墨山水中或隱或現的筆墨,徐徐展開。

東方與西方的交織在蓮花的靜靜綻放中,一點墨跡,渲染在澄澈的清水中。

悲與苦,哀與辛,喜與樂,願與盼,觀眾屏息凝神地傾聽,觀賞。

直到蓮葉落盡,化作花泥,落入無波的古井。

掌聲與叫好聲此起彼伏,我們親吻彼此,如同交頸的鳥。

謝平之眼裏的光芒,璀璨若太陽下光華流轉的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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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娛樂圈之尋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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