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韓家
“圈馬練兵,鑿山冶鐵,氣力所向,人心歸一,所以秦為一,而諸國為六,是一易歸,而六易分......”
安靜的學堂中,齊國公府小公爺齊元若,正在鏗鏘有力的講述‘六國論’,最後在庄學究的感嘆下,這堂課宣告結束。
“那今日,就各做這六國論吧!散了。”
隨着庄學究話音落下,眾人緩緩起身,向其致禮:“謝學究教誨。”
“六姑娘留下,還有韓家哥兒。”庄學究隨口說道,這讓準備離席的少年少女都神情一怔,不住打量韓明和盛明蘭。
“學究,我今日可沒睡覺啊!”韓明有些不解的喊道。
“誰要跟你論睡覺的事兒!過來。”庄學究無語的一拍桌案。
“嘿嘿嘿,學究您老悠着點。”看着嬉皮笑臉的韓明,庄學究唉聲嘆氣。
“你小子如此好的才華,何必浪費呢,但凡多用着點心...唉!”庄學究又是一聲輕嘆。
“學究,我韓明骨子裏就不是習慣循規蹈矩的人,自然會被當做怪胎,能如此苟活於世,已經是上天垂簾,學究何必嘆氣。”
韓明躬身行禮,似乎對於自己有着很清醒的認識。
“汝祖父與我也有一段情分,你是有着宰輔之才的,我不知曾經發生過什麼,導致你如今蹉跎歲月。”
“但我要講的只有一句話,再大的風浪和檻,總有跨過去的一天,未來當如何,只有你自己知道。”
庄學究看着低頭不語的韓明,微微搖頭,取出一本書籍,上書《范文正公集》五個大字。
“多讀讀,對你明心見性有好處。去吧。”
“謝學究。”韓明雙手接過此書,恭敬一拜。
看到在一旁緊張到絞手指盛明蘭,韓明對她燦然一笑,然後退出學堂。
隨後只聽到庄學究批評少女的字不好,要罰抄全本的《鹽鐵論》。
門外的韓明忍不住一樂,跟等候的盛長柏說道:“則誠,你六妹妹如此一個妙人,竟然寫的字那麼丑?”
“靜遠,你這是當面打父親和我的臉。”盛長柏把手中的《北境堪輿圖》塞給韓明。
“嗐,這有什麼,人存於世,哪有完美的,六姑娘若是連個缺點都沒有,那旁的人可如何活?”
韓明欣喜的抱住《北境堪輿圖》,誇讚起盛明蘭。
“得了,我不與你說太多,我還要回去做課業,告辭!”盛長柏實在受不了韓明這又誇又損的話,急忙離去。
“喂,今晚大內元宵詩會,你來不來?”韓明高聲叫道。
“不了,我又沒受邀請。”盛長柏遠遠擺手道。
“在京的官眷都可參與,這可是陛下和大娘娘的恩典。”韓明還是不死心的說道。
“得得得,你自己去出風頭去吧...”
看到頭也不回的盛長柏,韓明微微搖頭:“真是不解風情啊~!”
“我可是有時間的很。”齊衡從後邊探出身子說道。
“元若,你可自求多福吧!”韓明別有深意的來了一句離開盛家。
“嗯?”頂着滿頭問號的齊衡很是不解。
。。。。。。
華燈初上,整個東京府汴京城都陷入了元宵佳節的歡快氛圍里,街上行人來往不絕,歡聲笑語為慶典增添了更多熱鬧。
今日官家恩典,特邀汴京城內有頭有臉的官眷,舉行一場隆重的元宵詩會,以慶祝當今官家治下太平三十餘年。
而身為當朝宰輔韓章的嫡長孫,汴京城出了名的有詩才、‘小詩仙’的韓明,自然是必邀之人。
此刻的韓府之內,上至大相公韓章,下至內宅官眷,都在一一整理着裝,準備參加晚上的大內慶典。
“哎呀,你們快着點,明哥兒這一套進宮朝拜的禮裝,可是大娘娘親自安排人送來的,不能怠慢了。”
韓家大娘子韓呂氏不斷招呼手下的女使給正在貪嘴的韓明換衣更裝。
“母親何必如此着急,離晚宴還要許久呢。”韓明啃着酥點,一副不慌不忙的態度。
“你啊!知不知道這是官家恩寵,整個汴京你打聽打聽,還有何人如你這般得聖眷,還敢如此不上心。”
韓呂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用手指戳着韓明的腦袋。
“母親,你當官家為何如此恩寵於我?”韓明見貼身女使取來衣裝,不情不願的起身讓人更換。
“還不是你那些許詩名,讓官家喜愛的緊。”
韓呂氏可不是簡單的人物,其父呂寶臣為本朝名相呂坦夫第二子,獲賜進士出身,同判太府寺將作監,遷官直史館,曾官至河北轉運使,后權知開封府。
韓呂氏那是妥妥的高官家庭出身,與韓家那是同氣連枝的文人清流,在大宋一朝享有盛譽。
“呵呵,我看不見得。”韓明如同一隻小狐狸,嘴角勾起淡淡笑意。
“那是如何?”
韓呂氏這一生最大的幸事就是嫁了好夫家,官人是個德才兼備之人,官運亨通,從不寵妾滅妻。
而自己身子骨也出息,生了個天才神童的嫡長孫韓明,這日子過得可謂滋潤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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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韓呂氏也是個慈善寬厚的奇女子,其父輩皆是大宋朝廷的守舊派人物,而公婆家則是改革派的領袖。
為此呂家絕不同意呂氏嫁入韓家,最後還是呂氏站在了風口浪尖,頂住了所有壓力,與韓明父親結合,才有了如此緣分。
“我觀前日裏祖父在朝堂前,與歐陽公一起向官家進言立儲一事兒,結果被官家一通訓斥,怕是官家和大娘娘恐祖父心生間隙,才如此恩厚與我。”
穿戴完整的韓明立馬如同換了個人,錦帽貂裘,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着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登着青緞粉底小朝靴。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鼻如懸膽,睛若秋波。
“母親,這妝容有些過了。”韓明覺得自己現在和英俊不挨邊,有點美的發娘。
“不過,明哥兒天生底子就好。”母親房裏的馮媽媽誇讚着韓明。
“還是別化妝了,我洗一把臉素顏朝天就夠了。”韓明可不想在如此隆重集會上,被人說成陽剛之氣不足。
“這可是上好的胭脂啊!”韓呂氏有些不解。
“母親,這不是晉代了,哪有男人需要上妝的!”韓明實在無法理解這個時代人們的腦迴路。
“瞎說,就連各位大相公,都喜愛簪花呢,你一個未來的文壇領袖,難道不需要順應時代嗎?”
“母親,可別如此吹捧孩兒,若讓外邊人聽到,以為咱家過於猖狂。”韓明還是按照自己的習慣,吩咐貼身女使金蕊給端來盆水,默默清理乾淨。
“得得得,反正你自小就有主意,我這當母親的,說的話都惹人嫌。”
聽着母親有點耍小脾氣,韓明只得連連賠罪,哄了許久,這才作罷。
直到下人通知,說宮裏來人請,後院才開始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