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手可摘星辰
南宮雪飲了幾盞薄酒。
他拉着弟兄們開始談天說地。
濮瓊枝倒不覺得少年郎這樣有什麼不妥,只是微笑聽着。
“我想造一處最高樓,就在京城。”他嘟嘟囔囔說著。
一旁的弟兄也有些醉了,“我且問你,這樓要造多高啊?”
“高到……直入雲霄!我要一覽眾樓小!”他深處二指往窗外探去。
眾人們似乎也能看見什麼景象,紛紛拍手叫好。
見大家如此捧場,南宮雪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憨笑起來。
只是這玩笑話卻是半真半假說出來。
他自小對建築和天文痴愛.
做夢都想造一處樓宇,像是詩中說的那樣,“手可摘星辰”。
說著,他走到了窗戶邊,低頭——
一人在街中央晃晃悠悠倒了下去。
“!!!”他晃了晃有些懵的腦袋,仔細瞪大眼瞧。
確實是有一個人。
“嫂嫂!那裏好像有個人倒在瑞樓門前了……”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樣的事情會不會影響濮瓊枝的生意。
濮瓊枝站起身,看着樓下倒地不起的人,眯眼觀察着。
很快,就有瑞樓的小廝和譙掌事出去查看情況。
濮瓊枝瞧着那人不像是作假,應當確實是湊巧倒在這裏。
“嫂嫂,你不下去瞧瞧嗎?”南宮雪見她面不改色,心中佩服。
濮瓊枝道,“什麼都要我處理,那我濮氏的掌事不就白養了?”
沒一會兒,又有幾個小廝出動,分別去了不同方向。
“這是做什麼?”南宮華不解。
濮瓊枝笑,“你等會兒便知曉了。”
幾息的功夫間,就有小廝前來傳話。
晏兒將人領了進來。
“恭人,樓下有一人暈倒,掌事已經派人找了郎中並且報官。小人是前來知會您一聲,您不必操心,譙掌事那邊會處理好。”
他幾句話將事情講述清楚,濮瓊枝點了點頭,“你們去忙吧。”
南宮雪對這一套流程瞠目結舌,“這麼熟練,就好像遇見過千百回了一樣。”
“你怎麼知道他們沒遇到過呢?”濮瓊枝反問。
南宮雪眨巴眨巴眼睛,是這麼回事兒。
大家依舊是該吃吃該喝喝。
濮瓊枝這才道,“你們這一行人,有沒有固定的隊伍呢?”
“我們都是老夥計了,熟悉的很,沒啥隊伍。大家都住的近,一招呼就都在了。”其中一位方臉的工匠說道。
濮瓊枝記得他,名字叫周正的,是工匠隊伍里力氣最大最細心的。
“有了隊伍難免就要計較,大家都不樂意折騰。”南宮雪解釋着。
濮瓊枝瞭然,他們是不願意因為這些事情破壞多年的情分。
“若是有了隊伍,你們能有更多的生意,客人也會更信賴你們。若是將名號打出去,定然有不少人求着你們上門造景建樓呢!”她解釋了一句。
南宮雪聽她這般講述着,似乎是有管這事兒的意思,“嫂嫂有什麼好提議?”
“若是你肯牽頭,後續我可以找人替你將流程處理好。”濮瓊枝說明了自己的打算。
南宮雪一時間有些猶豫,回頭看着眾人,想聽聽他們的意見。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知道該怎麼樣更好。
“三叔你和大家認識的早,你會繪製圖紙,大家也和你配合的好,若是有你牽頭,他們跟着你做活兒,彼此也都信任。”
大家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南宮雪作他們的頭頭。
南宮雪心裏自然是這麼希望的。
他需要大傢伙替他造樓,可這些人都是他珍視的夥伴,他們也需要養家餬口。
他想要帶領大家追求至高的造詣,卻也希望他們能奔好前程。
“我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人。既然嫂嫂肯替我周全,那我自然是樂意的。”
濮瓊枝見他有這個意思,露出個滿意的微笑。
“這件事情好辦,我濮氏名下商鋪眾多,對這流程也是熟悉的很。”
“不過……在商言商。這天上可不會平白掉餡餅!”
“我會告訴他們,你們是區別於濮氏獨立的,不過……若是濮氏要用你們建築,你們可得緊着濮氏優先。”
濮瓊枝提出了自己幫忙的條件。
“這個是自然的!你是我的嫂子!只要嫂子有所需,弟弟絕無二話!”南宮雪呲牙保證。
大家正聊的熱火朝天,外頭有人敲響了門。
“什麼事?”濮瓊枝看見譙掌事這回親自上來了,不由蹙眉,“很棘手?”
“人還有氣兒嗎?若是不行,就仵作和郎中一起……還是說,人的身份有問題?”
譙掌事點了點頭,一掌覆於嘴上小聲道,“是恭寧伯爵府的公子。”
“嗯?恭寧伯爵府哪位……”濮瓊枝回頭看向南宮雪。
南宮雪也是一臉茫然。
不明所以的二人只能跟着譙掌事去到樓下一探究竟。
……
“……”南宮雪看着躺在地上的人。
繞着走了一圈又一圈,不住地咂舌,“嘖嘖嘖……哎呀……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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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這人你認識?”濮瓊枝見他這副反應覺得奇怪。
南宮雪有些無奈道,“嫂嫂你還沒見過呢,這是家中幼弟,南宮月。”
“啊……”濮瓊枝頓在原地。
她怎麼忘了,南宮家四個兄弟兩個姊妹……
大哥戰死,夫君是老二,還有三叔四叔和大姑、小姑呢!
“快來人,把四公子挪到廂房中歇息。”
濮瓊枝吩咐着大家處理,又同前來辦案的捕快們解釋了都是自家人,一場烏龍。
辛苦人家白跑一趟,也只好遞上銀子請眾人喝酒了。
帶把這些人送走後,濮瓊枝才詢問南宮雪這其中的事由。
“四叔這是怎麼了?什麼毛病啊?”
南宮雪聳肩,“純粹是他自己的問題。這傢伙不知道什麼毛病,就是不好好吃飯。”
“從前在家,他吃個飯挑三揀四的,沒少被我爹揍。為了讓他好好吃飯,我娘沒少折騰他……什麼餓着、針灸、泡葯浴……”
“那怎麼沒見四叔在家裏走動過?”濮瓊枝還是覺得奇怪。
說起這事兒,南宮雪就更加無語了,“大約是七年前,這小子隨着我娘去禮佛……”
“因着去的趕巧,偏生那日大雨滂沱,我娘帶他在寺廟住了一日。”
“臭小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嘗到寺廟中的齋飯,連連吃了兩大碗……”
“隨後便一發不可收拾,死活不肯回府里,偏要遁入空門做和尚去。”
“我爹娘拗不過,只能由着他去吃齋念佛,不過,是帶髮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