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君子論跡不論心

第3章 君子論跡不論心

公孫瀛詫異地看着她,面露嫌棄之色,語氣誇張,“就算?又如何?你知道養城外的難民一日粥水要多少銀子嗎?仨瓜倆棗?那可是八十萬兩!國庫眼下一下子拿出這麼些銀兩都難,你見過這些銀子嗎!”

“什麼……八十萬兩?”丁沫沫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莫說是八十萬兩,她連八百兩的頭面首飾都捨不得一次拿下,這刁婦竟如此有錢!

人群不知是誰倒吸一口氣,眾人窸窸窣窣討論起來,無一不對濮瓊枝肅然起敬。

“柔嘉,我聽說你還是京都貴女之首,怎的如今京都貴女是沒人啦?”公孫瀛瞪了她一眼。

裴晚晴捏緊了手中的帕子,笑得勉強,“沒想到,溫淑安人如此高義。只是,這樣引人誤會的話還是莫要再說,以免被有心人訛傳,竟讓柔嘉郡主誤會安人是粗俗鄙陋之人,以為安人是在詛咒國運,心中輕賤百姓。”

“是,是,不知是哪個說話不當心,我才誤會了的。”丁沫沫順桿爬,替自己挽尊。

真是好話賴話都讓她們二人說了。濮瓊枝莞爾,“裴小姐這般說,倒是妾身的不是了。只是,商賈終歸是不入流,瞧我,是衣衫首飾也俗套,說話也是處處不講究。”

“誒,話不能這麼說。君子論跡不論心,溫淑安人此舉救了不知多少百姓,我看哪個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公孫瀛這話殺氣十足,一個眼神,諸位貴女便噤若寒蟬。

見她果真替自己說話,濮瓊枝眉眼一彎,開始向裴晚晴和丁沫沫反擊。

“二位是京中貴女典範,妾身雖在江南,也聽聞二位美名。今日,妾身便有心東施效顰,仿效二位脫簪明心之舉,希望也能洗盡鉛華,擺脫俗氣。”

二人還愣神不明間,公孫瀛倒是反應快,給身旁人使了個眼色,“此舉甚好!”

很快,那人領着兩個家丁搬了個盆放在中央。

濮瓊枝三下五除二,將頭上手上的釵環首飾通通摘了下來,放進盆中,隨後笑意盈盈地轉身看向二人。

她這舉動,算是將裴晚晴和丁沫沫架在了高處,不得不為。

二人在端慧長公主期待的眼神下,不得不將自己的首飾也摘下來放進去。

眼瞅着自己攢了好久才決心買下的頭面就這麼被“搶”走了,丁沫沫眼睛都紅了。

可不放又能怎麼辦?從這裏出去難道就不做人了嗎!

她們二人捐了全部的首飾,其他貴女和命婦哪裏敢不隨,只能順勢而為。就連貴妃,都沒能免了,也被端慧長公主搜颳了一通。

瞧着這一大盆的金銀珠寶首飾,公孫瀛忍不住朝濮瓊枝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濮瓊枝朝她回以一個微笑,又開口了,“妾身讀書甚少,想做好事,卻說錯了話,實在是不該。聽聞,裴小姐是京中有名的才女,還望不吝賜教。”

嘖,真夠狠的,反殺便罷了,竟還要如此碾壓羞辱……

公孫瀛內心嘖嘖稱奇,這便是明煦心悅的女子,想不到看着柔弱,性子倒是霸道。

“……”裴晚晴銀牙都要咬碎了,還要強顏歡笑,在這裏逼着自己寫文作詩讚揚她濮瓊枝和公孫瀛一唱一和的強盜之舉!

天知道,端慧長公主為何這般維護濮瓊枝這個賤人!

她辛辛苦苦設下的局,竟然成了濮氏在京中站穩腳的跳板!果然是個狡猾姦邪的狐狸精!和前世一樣的面目可憎!

這邊,裴晚晴被扣在原地,絞盡腦汁地琢磨文章,憋了一肚子氣。那邊,公孫瀛倒是帶着眾人賞起了花。

“賞花宴、賞花宴,來都來了,這莊子上的花可不得看個過癮?”

再待下去,她怕裴晚晴被氣得吐血,血濺到她身上。

只是誰知,賞花也賞的不太平。

“皎皎玉蘭花,不受緇塵垢。莫漫比辛夷,白賁誰能偶。”

公孫瀛視線一移,身右側的裴貴妃正“深情款款”看着池中的玉蘭。

“好詩好文采!貴妃娘娘高潔優雅,正如玉蘭花一般,果真古人以花喻美人,實在是有道理極了。”一命婦立刻拍馬屁。

裴貴妃淺淺一笑,“有感而發,讓你們見笑了。”

正說著,那邊裴晚晴總算是寫完整篇,走過來向公孫瀛交差。

公孫瀛隨意看了幾眼,就撇到一邊,讓人收好。

“不知諸位在說什麼?”裴晚晴問一旁的千金。

那姑娘立馬告訴她,“貴妃娘娘剛作詩讚譽玉蘭花。裴小姐是有名的才女,不知裴小姐喜歡什麼花?”

“晚晴喜歡菊花,不過眼下不是菊花的季節。”裴晚晴一笑。

那姑娘也給她遞了台階,“雖不是季節,亦可以花喻人,裴小姐果真也如菊花一般傲骨呢。”

“奇姿能艷復能幽,志意堅貞不可求。舉面向人先自赤,面前無語小低頭。”

濮瓊枝在一旁悠閑品茶,卻不知為何裴晚晴吟詩時,一直盯着自己。

“我並不愛菊花孤高自傲,只喜歡它不爭不搶,獨自芬芳。”裴晚晴說完,幾步走到濮瓊枝跟前,“不知溫淑安人喜歡什麼花?是否也與晚晴有共鳴?”

“?”濮瓊枝頓了頓,開口道,“妾身沒有特別喜歡的。”

“溫淑安人,我等眼下是以花喻人,寄託情志。你定要說些什麼!”丁沫沫幾步上前,嬌縱道。

裴晚晴假意勸說了一句,“郡主,還是不要為難溫淑安人了。”

“一定得是花嗎?”濮瓊枝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妾身喜歡梔子花。”

裴晚晴面露疑惑,似乎有幾分急切和難以置信,追問了一句,“可有什麼說法?”

“梔子花,向來為文人不取,香味甚異、花朵粗大,實在品格不高……溫淑安人怎麼喜歡這樣俗氣的花?”丁沫沫露出幾分鄙夷。

濮瓊枝微微一笑,有些羞澀道,“花不過就是花,妾身的喜歡也從不講理。”

“那溫淑安人可贊同菊花與世無爭的品格?”裴晚晴似乎十分在乎這一點,揪着又問。

“菊花……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爭與不爭,唯我獨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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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很敗家,但她又太能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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