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誓把強盜滅
戴雲龍母子聽得糊塗,戴母問:“峰兒你說的什麼?”
“阿娘,雲弟,你們真不知道嗎?”瑤峰看看戴母,又看看戴雲龍,悠悠的講起:有一夥強盜,聚結惡棍,凌辱女子,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甚至滅絕人性的踐踏村鎮,燒毀莊院。人們恨他們,又懼怕他們;官兵忙着清剿亂民,卻不顧及強匪,以至於強盜更加無法無天。瑤峰說:“近兩年來,強盜雖然消聲匿跡,但並沒有滅亡,我只恨不能分身,一時也找不到這伙強盜的藏身之處,不然,我一定要闖進去徹底消滅他,把強盜頭子碎屍萬段,以報死難百姓的切骨之恨。”他的眼中,噴出烈火,似乎要把一切人間的凶頑,全部毀滅。
戴雲龍聽得渾身顫抖,從前,他只以為世上父親最壞,那知還有那麼多壞人;他聯想到大瑤村中惡棍強搶民女的一幕,這天下真的不太平,人們眼中看得到的繁華世界,原來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隱藏着無盡的兇惡和姦險。壞人無所顧忌,到處橫行,為什麼好人還要那麼仁慈?為什麼就不能以牙還牙,以惡還惡?戴雲龍緊握拳頭,真想立即闖進強盜營中,舞棍掃蕩一切。
戴母端上飯菜,三人圍坐在桌前,邊吃邊談。
瑤峰說:“今天趕走的惡漢,名叫李豬林,是強盜中的二大王;還有個大大王,叫李豬心,是李豬林的兄長,武功更好,力氣更大。李豬林竟然一個人可以找到這裏來,強盜大營應該就在附近。”
戴雲龍不無擔心的說:“都是我打那兩個壞蛋引起的;今天這惡漢去了,明天那惡漢又來,怎麼辦?”
瑤峰笑着說:“雲弟放心,我正要找這伙強盜呢!他今天去,明天來,我求之不得呢!到時,抓住他,逼他問出強盜的藏身地,為民除害,絕不容情!”
戴雲龍正怕瑤峰隨時會走,這下他為了打強盜,不會那麼快走了。他高興的拍着手說:“好啊,到時候我就看哥哥的神通了!”
兄弟倆哈哈大笑,一時快樂無憂。
戴母看着他倆,心中好生悲苦。她苦了十幾年,原指望兒子長大后自己有個依靠,可以幸福的生活,誰知道禍事接二連三。兒子長大了,又不知從哪兒學了一身了不起的武功;男兒的心志在四方,這也無可厚非,長大了是由不得娘的。她真想從今後不會有什麼磨難,可以平平安安的了這一生,但是生活哪能盡如人意?晚上,戴母坐在織機前,伴着青燈,想起過往,不覺凄然淚下。
戴雲龍怎麼也睡不着,一半是為瑤峰留下而興奮,一半是聽着織機聲母親還在織布,忍不住就起床,輕步走到母親身後,輕聲說:“阿娘,你怎麼還不休息呀?”
戴母聞言身子微顫,忙擦乾眼淚,抬起頭笑着說:“雲兒,娘不累,娘趕完這匹布就休息,別擔心娘。雲兒忙了一天,也累了,你快睡吧!”
戴雲龍蹲下來,看着母親的眼睛,說:“阿娘,您哭了?”
戴母再也忍不住,伸手把戴雲龍摟入懷中,凄泣出聲。
戴雲龍慌了,趴在母親懷裏,着急的說:“阿娘,都是雲兒不好,惹您生氣了?”
戴母哽咽着,一手輕輕的撫摸戴雲龍的頭髮,含笑說:“雲兒很好,娘高興呀!娘有你這麼個好兒子,就是死也暝目了。”
戴雲龍聽着母親的話,忍不住抽泣着喊聲:“阿娘!”
“雲兒!”戴母抱着戴雲龍,兩顆清淚,從她深陷的雙眸中湧出。時光如流水,她把人生最美好的青春獻給了無情;生活的磨難,讓皺紋過早的爬上了她的額頭。燈光映着嬌小的身影,襯着暗夜大森林的風聲,是多麼的不相稱呀!
她多麼希望,溫馨的生活能夠長長久久;但是,真的能如願嗎?
再說強盜二大王李豬林,躲在大樹濃葉中,一動也不敢動。他被瑤峰盪了一棍,雙臂又痛又麻,幸好關節沒有脫臼;也幸好他身強力壯,筋骨好,膀骨頭才沒有被砸岔。不過即便如此,也夠他受的了。
眼看着瑤峰三人進屋裏去了,李豬林試着撥開樹枝探頭看看,估計他們一時半會不會出來,才慢慢的從樹上下來,小心翼翼的跳在地上,頭也不敢回,撒開大步飛也似的向西南方山中跑去。
強盜大王李豬心在中央大帳中興奮的吃着小炒喝着酒,悠閑的等着弟弟把戴雲龍那小子的腦袋取回來呢!
可是午時三刻已過,也不見李豬林回來。他暗叫不好,莫不是有什麼事吧?但又一想,不會的,老弟那麼厲害的一個人,大風大浪見得多了,還怕一個毛頭小子不是?
哪知,他越胡思亂想,越覺得事情不對頭。忽然帳外人聲噤言,一抬頭,只見兩個頭頭扶着李豬林一拐一歪的進來了;這可把個李豬心嚇住了,“嗖”的一下跳起來。
李豬林坐下,李豬心便問:“老弟,你咋成這樣子啰!”
李豬林唉聲嘆氣的說:“哥哥呀,難怪兩頭領被那小子打傷,小弟到那兒一看,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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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豬心睜大了眼睛:“什麼,你也被那小子打了?”
李豬林忙說:“不不,老哥,那小子他不是我的對手,被我幾下就打趴了,誰知又蹦出來一個頭頭。”
“唉,老弟呀,輸也輸了,怎麼又搬出來一個頭頭?”李豬心嘆氣說,“那又是誰呀?”
李豬林說:“不問則可,一問把我嚇得夠嗆;他說他是那什麼大鬧京城的少年英雄。”
“你說什麼?”
“少年郎啊!”
“唉——”李豬心有些頭暈。怎麼是這小魔星來了?他擺了幾下頭,又問:“這少年啥個長相?有多大,又有些什麼本事?”
“乍一看,也沒什麼了不起。瘦皮嫩肉的,一身白袍,看上去只不過是個未滿十八的孩子。”
“什麼?”李豬心又一下跳起來,“我說兄弟呀,你還真不行。在我的心目中,少年郎可以縱橫南北,一定是這麼大的英雄;可是剛才聽你一說,卻是如此小的一個人,你不是被他誆騙了吧?”
“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呀!不過為弟已經和他交過手了。”
“怎麼樣?”
“我砸他三棍,他輕輕一擋了事;他砸我一棍,就把我的棍都砸飛了。你瞧,我的胳臂都被震得快岔了,現在還在痛呢!”
“唉,他既然把你打敗了,又為什麼不打死你呢?”
“哥哥取笑,是我知趣鑽上一顆大樹逃了。”
“你好呀,連個小孩也打不過!”
“唉,哥呀,你先別說我,要是你去,也不一定打得過呢。”
“好了好了,兄弟,你也餓了累了吧,快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有什麼事再說吧!”李豬心說。
“多謝哥哥。”李豬林便下去換衣服吃飯休息。
李豬心離開中央大帳,回到自己的帳中,越想這事越不對頭,那小子真的是少年郎嗎?專門和我們這一行的作對。坊間傳說的有板有眼:寧見閻王,莫遇少年郎;可知他自出道以來,一把劍殺過多少壞人。雖說,自己仗着人多勢眾不怕,但也不能不防;正如老弟說,我去也不一定打得過。那怎麼辦?人家已經照面了老弟,以他以往的行頭,遲早會找到這裏,到時會怎樣也未可知。李豬心皺起眉頭,苦思冥想:與其等他來找岔,不如先下手為強。殺了他,不就萬事大吉了嗎?但是派誰去呢?少年郎的深潛,老弟已經見識了,一般人還真不放心。對了!他忽然計上心來:不是有個貪財的戴天章嗎?早聽小頭目說過,他經常在外面賭博鬧事,很不顧家,好像聽說他就是那戴小子的爹呢!何不抓來利用一下?
李豬心趕緊來到弟弟的帳中。
李豬林正在休息,指揮着兩名麗姬輕歌漫舞悠哉悠哉的,不提防哥哥闖進來,忙從虎背椅上坐起來,問:“老哥呀,發生了什麼事嗎?”
李豬心揮手叫舞姬退下,喜眉笑臉的說:“兄弟你坐好,哥哥忽然想起個人來。”
“什麼人呀?”
“老弟,你知道戴天章那小子嗎?”
“嘿,那小子呀,好像是姓戴那小子的爹吧?”
“對呀,我們可以把他抓來利用一下。”
李豬林瞪圓了眼睛:“怎麼利用?”
“那小子不是喜歡錢嗎?咱叫人去把他抓來,讓他去殺少年郎。到底自己的家,行動方便些。事成之後,許諾升他為我們的一個頭頭,好魚好肉好玩的隨他,不怕他不為我們賣命。”
“好是好,可他要是不肯去呢?”
“在咱們面前,他能不去嗎?要是不去,就給他點厲害瞧瞧,像他這樣外強中乾的人,可是最怕死的。”
李豬林豎起拇指讚歎說:“哥呀,真的妙計了;讓他們自己殺自己,我們看好戲吧!但有一樣……”
“什麼一樣?”
“不用去找,只叫兩人守在他家附近,看見他回來呀,就抓住,以逸待勞嗎!要知道咱們一時半會是不知道那小子在哪呀!”
“嘿,還是兄弟說得對。”
“還有,不能叫咱們的人去殺那兩個小子。”
“為什麼?”
“哥你想呀,那少年郎多麼厲害,我們的人去不是羊入虎口嗎?要是被他抓住了,問出咱們的行蹤來就不好了。”
“對呀!”
“唉,哥哥呀,還有事嗎?沒事就拜託哥哥去辦吧!小弟疲倦的很。咳,我要睡了。”
“好吧!”
李豬心出了大帳,便叫來兩個得力心細的強盜,一個叫應逞,一個叫宗叫,如此這般的把計謀說給他聽,叫他倆去執行,說事成之後有重賞。
兩個強盜甚是機靈,多次執行任務都沒有讓大王失望,這次也一樣,得令后,便興高采烈的去了。
李豬心回到主帳自己的營房中,躺在躺椅上做起了美夢:只見戴天章提着少年郎的頭來求見,還把徐娘美眷的妻子和他的兒子五花大綁的帶耒了。他呢,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他陰險的想:殺了少年郎,這天下的強盜都得聽我的命令;那時后,我才是真正的大王。
瑤峰在戴家又住了三天;這三天中,他和戴雲龍在附近方圓近百里的山地林間轉了個透,沒有發現強盜的蹤跡,也沒有發現任何不正常的情況。
其實這也不奇怪,戴雲龍家離最近有人居住的地方也在十數里之外,還只是稀稀拉拉首尾不相應的幾家獵戶,平時還不怎麼有人在家。西山腹地綿延幾百里的山地莽林,阻隔了彼此之間的信息;有些山峰甚至飛鳥都很少飛過,更別說彼此的人員往來了。所以,即使山那面有強盜,瑤峰和戴雲龍只在山這邊找過,找不到強盜也屬正常。
瑤峰和戴雲龍就去到更遠的臨近山腳的村寨中打聽,而有經常進山的獵戶說起,曾經在山裏見到過有數十人群獵的場景,他們裝備齊全,坐騎,兵器,弓箭等都是最好的,而且戾氣很重,支解獵物眼都不眨一下。他們不容生人靠近,曾有人向前詢問他們的來歷,他們居然二話不說就把來人給殺了,還殘忍的扔下深澗。
獵戶說:“但不知這些人是不是強盜。如果真是的話,我說二位少年,強盜向來殺人不眨眼,瞧你們年紀輕輕的,還是別去招惹他們為好,別臨頭了自尋煩惱。”
當然瑤峰和戴雲龍不在乎這些,他倆就是要找到這些強盜,他倆見到了被強盜摧毀的村子,也見到了失去女兒和親人痛苦不可終日的鄉民,他們對強盜有的只是恨。
西府軍蕩平了亂民,但是並沒有消滅地方惡霸和土匪強盜。成千上萬的饑民被地方驅逐,他們無路可退,留下是死,逃也是亡。於是更多的饑民選擇上山為盜,或當了土匪,時不時的下山打家劫舍,給地方造成了不小的困惑和動蕩。
瑤峰心思,李豬林單身一人能到戴家尋仇,既不騎馬也不隨從,其強盜的營地應該不遠;但問及鄉民支支吾吾也說不出所以然。或許是被強盜欺壓得怕了吧,害怕一切關於強盜的信息,害怕會遭到強盜殘忍的報復,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會一問三不知。李家兄弟向來眼中容不得沙子,自己的存在是他們的威脅,他們不可能這麼安靜。也許,他們正在醞釀著什麼陰謀,設計一個網等着自己去鑽吧!也罷,何不以逸待勞?既來之,則安之,反正自己有的是時間,就靜下心來在戴家住下,等着他們吧!
這樣又過了幾天,兄弟倆離家到百丈外的山中撿柴。大森林中枯枝斷木到處都是,又趕上連續的晴天,兩人不一會兒便撿了兩大捆,於是坐在林間空地上,談論如何才能找到並消滅可惡的強盜。
夏日的驕陽如火般照着樹冠,周圍靜極了,沒有風聲,沒有鳥叫,甚至連一片樹葉掉在地上的聲音也能清楚的聽見。
瑤峰感到有點不安,這種情形以前也曾經歷過,樹欲靜而風止,則猛獸捕獵潛伏之前兆。他警惕的環顧四周林間,問戴雲龍:“雲弟,這片林中有沒有出現過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