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接受一個平凡的哥哥
深夜的街道依舊霓虹閃爍，城市拉下白日櫻花盛放般的柔和面紗，將紙醉金迷的都市本質展露在了所有夜行的流浪者眼前。
東京是座擁擠而忙碌的城市，即使是深夜，街道上依舊行人如織。
無數加班到現在的社畜是夜晚的主角，也是許多大小店面的主要客源，像星野源這樣穿着校服白天隨處可見的高中生，在此刻的街道上反而有些格格不入。
路邊的美食攤上散發的香味，像是一隻只勾人的小手，源源不斷地將行人牽到攤位前消費。
星野源也有心就近在路邊攤解決晚飯問題，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是周五的原因很多攤位都是客人爆滿的狀態。
星野源來回掃視了好幾眼，才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看到一個只有寥寥幾位客人的快餐攤位。
攤主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年紀的女生，同樣穿着校服，但和星野源身上精緻的私立校服不同，對方穿的只是一般的公立學園校服，而且還有點舊的樣子。
看到星野源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並且還正在朝這裏走來，攤主竟然還不好意思地移開了視線，微微低着頭。
顯然，這女生是個新手攤主，覺得被同齡人光顧她的路邊攤是件羞恥的事情。
星野源沒有在意，他只是想填飽肚子而已。
在攤前的一張舊餐桌前坐下，星野源看了眼攤位上擺着的手寫菜譜。
“麻煩給我一份咖喱飯。”
“啊……好的。”攤主慌慌忙忙地用一次性餐盒盛滿米飯，然後掀開一口鍋的蓋子，將熱騰騰的咖喱淋了一大勺在米飯上端到星野源的面前。
取過一次性筷子，星野源扒了口浸滿湯汁的米飯，然後就明白了為什麼這條街唯獨這個攤子只有零星的幾位客人了。
取過餐巾紙捂住嘴巴，將口中的食物吐出，用紙包好丟進垃圾桶，星野源準備結賬去更裏面的街道找家高檔餐廳漱漱口。
他對食物其實並不算特別挑剔，尋常路邊攤的美味他也很喜歡，但這並不代表在擁有一定物質條件的時候，他會忍受不好吃的東西進他的胃裏。
然而就在他即將開口時，一道聲音打斷了他。
“哇！姐姐，快看是凜醬誒！唔——卡哇伊~~”
一個稚嫩的童音突然傳入了星野源的耳中，讓他起身的動作為之一頓，他這才注意到，這位大概是高中生的女生旁邊還有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
女孩一臉的興奮和嚮往，指着不遠處商場外面的大屏幕，大眼睛裏閃閃發光。
星野源也將目光投向那裏，大屏幕上正無聲地播放着關於少女偶像團體“TKY02”四月二十三日的新宿演唱會宣傳，佔據大半畫面的是TKY02幾位重要成員的海報，作為團隊Center，星野凜自然是最惹人注目的那一個，混血的小臉，異色的雙瞳，明明只有十六歲，卻美得驚心動魄。
然而星野源腦海里下意識浮現的，卻是女孩打遊戲時被虐得委屈巴巴抹眼淚的樣子，此刻再回頭看看那個盯着星野凜海報兩眼發光的小女孩，莫名的，他心裏有點兒想笑。
將到嘴邊的“結賬”改為“打包”，星野源拎着白色膠袋走向了街道更深處……
星野源回到家后，客廳里依舊有亮光，但星野凜卻沒有在打遊戲，準確的來說，電視上還是角色死亡的黑白遊戲畫面，但星野凜卻已經把手柄丟在了地毯上，現在正抱着膝蓋很認真地在翻看着手機。
可能是在查攻略。
這丫頭未免也太執着了吧……
儘管早就聽母親說過，自己的這個妹妹經常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但他也是今天才切實領教到。
不過——在明天有演唱會的情況下這樣熬夜打遊戲真的好嗎，而且看這樣子，要是一直打不過去，豈不是要通宵？
稍作猶豫，星野源過去把手柄撿了起來。
在星野凜投來的疑惑目光注視下，星野源和她隔了點距離也坐到了沙發上。
“介意我玩一下嗎？”星野源和星野凜對視，習慣性微笑問。
可能是因為不久前剛被星野源看到自己哭的樣子了吧，星野凜有點不好意思地錯開了目光，小聲道：“這個很難的……”
“我玩過，確實不好打。”星野源看向屏幕，拿好手柄，手指稍一用力，黑白的畫面重新有了色彩。
怪物的嘶吼通過音響回蕩在了寬敞的客廳里，頗具打擊感的攻擊音效混雜其中。
不多時，一聲凄厲的長嘯過後，怪物轟然倒地，BOSS死亡，遊戲CG觸發。
星野源放下手柄，望向身邊小嘴微張，呆愣愣地盯着電視屏幕的星野凜微笑道：“接下來的遊戲內容挺有趣的，不過今天已經很晚了，你明天還有工作吧？剩下的等休息日再玩怎麼樣？我想那樣體驗感應該會更好才對。”
頓了頓，星野源笑道：“當然，只是一個建議而已。”
說完，他放下手柄，起身朝卧室走去。
“等一下！”
星野源腳步一頓，回頭疑惑問：“怎麼了？”
“你……玩遊戲好厲害。”星野凜好像還沒從驚訝里回過神。
“孰能生巧嘛。”星野源笑了笑：“還有事嗎？”
“你經常玩遊戲嗎？”忽地，星野凜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漂亮的異瞳變得亮晶晶的：“你喜歡什麼平台？PC？PS？還是switch？”
一下子就明白了星野凜的意思，星野源笑道：“都挺喜歡的，有空的話可以一起玩。”
玩遊戲嘛，有人陪着當然要比自己一個人玩有意思，熱愛遊戲的人大概很難拒絕有個人可以時常陪自己一起玩的誘惑。
“嗯！”星野凜立即答應，接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有意思的是，這笑容似乎少了點之前那偶像式的甜美可愛。
大概是體會到有一個同齡哥哥的好處，在花費一年多的時間后，她似乎終於能夠拋棄過去十幾年裏自己在幻想中塑造的完美“哥哥”，願意和現實而平凡的星野源和解了。
“對了，明天TKY02的演唱會你要來看嗎？可以去後台……”
面對妹妹的首次邀請，星野源毫不猶豫地微笑着拒絕了：“抱歉，我明天還有事情要做，下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