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偽物之欲·惡·三
“為什麼？”
夜輝沒有回答，而是淡淡地重複一遍單言的疑惑。
“這個問題還真是熟悉啊，”身上的血跡開始淡化，被火灼傷的皮膚和衣物也在逐漸修復。夜輝看向直升機外，城市的景象盡收眼底，“我都不知道問自己多少遍了。”
“責任？囑咐？自願？亦或是其他什麼原因，誰知道呢。”
遠處已經能看到屠手的車子了，竟然像個普通車子一樣停靠在一家巨型超市門口的停車場內。
“你叫單言對吧？”
夜輝微微轉過頭，呼嘯的風吹得他劉海紛飛，單言想要看清夜輝的眼神，卻什麼也沒有。
“你這傢伙好像有種魔力……總之謝謝了。”
說罷，夜輝不再多言，起身從直升機上一躍而下，伴隨着玻璃的破碎聲，跳進了超市中。
此時此刻，龐大的超市除了廣播裏的音樂，沒有一絲屬於人的聲響，各種各樣的東西灑落在地上，稀爛的瓜果蔬菜，踩成泥狀的豬牛羊肉，撕碎的衣物皮包，以及像是顏料一般潑灑的血跡。
如果真要形容的話，就像……煉獄一樣。
夜輝無言，只是把刀握在手上，踩着有些黏膩的血痕，順着扶梯到了二樓。
二樓與三樓無異，只不過多了些東西。
被綁起來的普通人、偽物，還有屠手。
“你來得可真快，要一起吃點嗎？”
屠手穿着一身精緻的西裝，坐在不知從哪搬來，還沾着血的木桌前，優雅地切割肉排。
旁邊還有一名服務員，伸着如同長頸鹿般修長的脖子，給屠手倒上一杯上好的葡萄酒。
不遠處還能看到燃燒的火光，幾個偽物在附近忙活，偶爾還能看到燒焦的手指被丟進垃圾桶。
對於夜輝來說，這不需要眼睛去看，展開的感知已經讓他了解了全部，這場煉獄的全部。
“表情別這麼嚇人嘛，”屠手笑呵呵地放下刀叉，朝着夜輝舉起酒杯，然後緩緩鬆開，血漿與血跡融為一體，倒立的大拇指赫然在夜輝眼前呈現。
“搞得好像你能做掉我一樣。”
轟！
下一刻，屠手被一拳打進了天花板上，隨後夜輝轉過身，黑色的刀芒從那些偽物的脖頸上劃過，化作細碎的粉末死去。
崩落的土灰很快就讓夜輝抬起刀擋在背後，滔天的火焰瞬間被切割開，無法傷及到他分毫。
在火焰消失的剎那，一隻大手猛地扼住屠手的喉嚨，一把砸進地板上。
“咳！”
一口鮮血從屠手口中飛濺而出，灑落在夜輝的衣服上，伴隨着嘶嘶的聲響，緩緩地腐蝕着。
“哈哈！”
屠手獰笑着，即使現在被憤怒的夜輝完全壓制，他也沒有絲毫慌亂，反而充滿譏諷之色。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怪物，那你又是什麼東西？”
黑色瞳孔映射出一道人影，黑暗在他身上環繞，就連左眼也閃着猩紅的光芒，猙獰的表情宛如魔鬼一般。
“我……”
但屠手要的就是這一刻，他一腳踹在夜輝小腹上，將其踹飛數十米遠后，起身朝那群被綁住的人群跑去。
砰！
忽然屠手一陣踉蹌，於是連忙往受傷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硬幣大的洞口呈現在他背上，而超市外也響起了直升機的聲音。
“∴∵個～的，老子真想一槍給你頭打爆！”
王一超放下手中的槍械，似乎是在哀怨自己的槍法問題，自言自語道。
“單言，具體情況怎麼樣了？”
“一樓沒有倖存者，”單言的語氣不是很平靜，“看起來都被集中在二樓了。”
“行吧，”王一超像個大漢似的啐了一口，對耳麥里全員命令道，“目標屠手，生死不論，開火！”
砰砰砰！
不知多少發強效鎮定劑子彈打入屠手體內，而屠手也終於發現，這些子彈物理傷害雖然不大，但好像能夠削減他的力量，一顆不多，那幾十上百顆呢？
“啊啊啊啊啊啊！”
屠手突然開始慘叫起來，聲音之大甚至連超市的玻璃都被震碎，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得不蓋住耳朵，即便如此，依舊有不少人的耳朵受到了傷害。
“請幫幫我。”
“什麼？”
夜輝難以置信地看向跪伏在地上的屠手，這一刻他全然沒有了之前因殺人而擁有的愉快，反而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
下一刻，夜輝猛地睜大眼睛，一股無與倫比的靈魂之力不知何時出現，盡數灌入屠手的體內。
這股靈魂之力即便是夜輝也難以相信，因為這是起碼要有一百人以上的數量，並將其融合才能擁有的……
絕望。
看到緩緩起身的屠手，夜輝神色變了又變，最終忍不住問道：“把你變成偽物的，究竟是誰？”
“我怎麼知道，”屠手身上的槍口開始盡數恢復，他彷彿剛剛起床似的扭了扭脖子，轉身看向夜輝，“對於我而言，祂就是神明。”
“神明？”
夜輝冷笑一聲，只有無法理解無法超越的對象才能稱作神，但迪迦他們不是，諾亞也不是，如果真要有一位神，那麼僅僅只有“園丁”達萊克斯一名。
“神說，我還不能死。”
屠手愉悅地張開雙手，下一刻，黑色的刀芒便將他的身體斬成兩段。
但夜輝沒有停下，而是再度一刀朝屠手斬去，只是這回沒能隨他心意，黑色的泥漿竟是直接擋下了他的攻擊，同時火焰蔓延其上，瞬間將夜輝化作一具火人。
“真是厲害，似乎你一直在隱藏着什麼，是不承認嗎？”
屠手的上半身笑呵呵地說道，隨後血肉開始連接，他的身體恢復如初，只不過那身貴重的服裝毀於一旦。
“人類似乎一直稱呼我這種存在叫做偽物，對吧？”屠手走向半跪在地上的夜輝，熟悉的場景讓他變得謹慎起來，泥漿包裹在他身上，如同一套鎧甲一般，“那麼能夠和偽物作戰的你，究竟是什麼東西？人類？別開玩笑了，我倒是覺得你更像怪物……”
“夜老哥！”
超市外的王一超擔憂地喊道，如果夜輝再不反抗，屠手就要動手了。
“吵死了！”屠手指尖一彈，一桿火槍朝着王一超激射而去，“你應該發出被我慢慢切斷時的痛呼，這樣才符合作為食材，我的玩物的身份。”
不好！
王一超咬着牙，直升機的機動性可想而知，如果被打中的話，不止是他，整架飛機都要因此墜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