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偽物之欲·嫉妒·十
看到夜輝出示證件后，女人沉默片刻，這才慢慢悠悠地將門打開，而在見到女人的那一刻，怪異的熟悉感湧上心頭，夜輝眉頭一皺，正想仔細看看時，女人卻突然出聲問道：
“看我幹什麼？”
“抱歉。”
夜輝連忙撇過頭，剛剛確實是自己冒犯了。冷靜下來后，夜輝這才跟着女人走進她家裏，或許是身上穿着專門的制服的原因吧，女人沒有過多懷疑，只是讓夜輝在沙發上等會，她去拿點水來。
女人只是租戶，但不得不說，這裏的佈局都相當精緻，每一個裝飾品都幾乎恰到好處，夜輝讚賞地點了點頭，如果是住在這樣的屋子裏，確實很容易感到舒心。
根據資料，女人是其他城市來到這的，已經過去三年，在此期間換了很多家公司，似乎是和同事經常鬧矛盾，這才經常換工作。
“但她看起來脾氣沒那麼差……”
夜輝輕聲細語着，這個女人似乎除了獨身在家的警惕以外，並不像是經常和人鬧矛盾的類型。
很快，女人便端着兩杯水走來，其中一杯遞給夜輝后，這才開口問道：“請問您想問些什麼？”
“關於王潘，你了解多少，和他是怎麼認識的？”
“我和他，只是見面過幾次而已，我們是網友，在聊天群里認識的，他經常來找我，一來二去就這樣了……”
“這樣了，什麼意思？”
夜輝挑了挑眉，但看到女人有些嬌羞的模樣，彷彿明白了什麼，不再多問。
“對了，”女人突然問道，“王潘去世了，那他的資產會怎麼樣？”
“他的資產？”夜輝更疑惑了，但還是解釋一些，“大概會給他的父母吧，但說實話他的資產也不多，畢竟只是個苦命打工……”
“不多？”
還不等夜輝說完，女人突然唰的一下站起身，怒目圓睜，雙拳緊握，好似夜輝搶了她幾百萬似的。
“那個混賬居然敢騙老娘！”
夜輝抽了抽嘴角，隱約明白了什麼，估計就是王潘把這個女人騙乾淨了，結果女人現在才知道王潘就是個純純的騙子。
“您先冷靜一下，”夜輝連忙勸解道，“人已經走了，您這樣生氣也沒用。”
“我……”
女人冷哼一聲，看了夜輝一眼后，這才重新坐回沙發上。
但夜輝已經覺得沒什麼必要留在這了，這個女人也只是被王潘欺騙的可憐人而已，連王潘最近的異常都沒發現。
“那麼打擾了。”
將杯中的水喝乾凈后，夜輝起身告辭，可女人卻突然拉住他的手腕，似乎有些急切：“要不再坐會，吃個飯也好？”
這顯然有問題，夜輝轉頭看向女人，想用讀心能力探查她是不是偽物時，卻真的探查到了她的內心。
——
這個葉輝長得不錯，看起來還是公職在身，如果把他帶給那賤女人看，還不羨慕死她！
——
什麼玩意？
一把甩開女人，夜輝畢竟不是真的相關人員，如果對方對他抱有這種想法，泥人也是有三分火氣的。
“請自重。”
說罷，夜輝不再回頭，關上大門后，轉身離開了這裏。
透過牆壁聽到電梯下降的聲音，女人這才嘆了口氣，重新坐回沙發上，有些奇怪地說道：“藥效過期了嗎，他怎麼都不帶困的？”
坐在高鐵上，似乎身體有些疲憊了，夜輝也沒多苛求自己，頭一歪，這才輕輕睡去，一直回到了原來的城市后，又立刻醒了過來。
確實沒啥用。
夜輝冷笑了一聲，給王一超打了個電話，便回到了家裏結束了一天的工作。
又是一天過去了，女人的詳細資料也發到夜輝的手機上，將文件打開后，夜輝便仔細查看起來。
小學以及初中時期女人的成績很好，在班裏也名列前茅，人又長得好看，當時不少男生都很喜歡她，直到高中時期的食堂火災……
那場火災毀掉了學校的名聲，也毀掉了數十名無辜學生的未來，有人嚴重燒傷，被截掉了手臂；有人眼睛被濃煙熏毀，至此永遠陷入了黑暗。而女人比較幸運，也可以說是不幸，她的臉部嚴重燒傷，回家療養了整整一年，期間做着植皮手術，之後又去做整容，儘管植皮的痕迹已經淺到難以看清，但很顯然，這一年是她這一生最黑暗的一天。
學業毀了，容貌也沒了，雖然她最後又重回學校，但那些稚嫩又愚蠢的新同學卻一次又一次揭開她的傷疤，曾經的朋友也離她而去，至此成績一落千丈，再也沒有起色，高考就連最普通的大專都沒進去，家裏看到她成了這副樣子，這才趕到這裏謀求生路的。
“夜哥，怎麼樣，看出點什麼了嗎？”
電話另一邊的王一超小心翼翼地問道，其實他心裏已經有了設想，但沒準夜輝有更多的想法呢？
“有沒有她朋友的相關資料？”
夜輝沉聲說道，這話聽得王一超有些呆住了，於是連忙問道：“夜哥你覺得跟她朋友有關嗎？那這火災的詳細情況是不是……”
“如果我猜得沒錯，她，朋友，火災肯定是有所聯繫的。”
夜輝隱約有種感覺，火災確實是關鍵點，那被一筆帶過的朋友，一定也是。
很快，王一超便發來了女人曾經朋友的現狀——於一年前死亡。
疑似被偽物所殺。
裏面還附贈了幾張照片，是案發現場中拍攝的，現狀之慘烈，即便是夜輝也不禁皺緊眉頭，那絕望的眼神，想必生前的恐懼已經徹底將她淹沒。
很快，照片中的一件東西吸引了夜輝的注意力，那是一件黑色的長裙，給人一種繁重而優雅的感覺，但上面的一大灘暗紅色血跡卻毀了這一切，原本的優雅繁重已然消失，只留下怪異的妖艷感。
長裙……
夜輝心神一動，連忙問道：“照片里的長裙去哪了？”
“長裙？稍等……”很快，王一超便傳來消息，“她的遺物都被家屬一併燒了，怎麼了？”
“不，沒什麼，希望只是我的錯覺吧。”
夜輝抿了抿嘴唇，如果衣服已經燒掉的話，那江濤記憶中的女人穿的或許就不是那件衣服了。
又或者……就是？
……
殘陽似血，在它的對面，是悄悄升起的彎月與星辰，而在這光與暗交織的縫隙中，一襲長裙置身於此，皎潔的月光化作她的微笑，赤紅的夕陽化作一絲嫵媚，同時由血組成的舞台悄然升起。
她於此處開始起舞，無數雙手在指尖略過，化作一聲聲頌讚，將自己的一切貢獻給她，她取過心臟，涌動的血液使她的手指更加修長而美麗，她取過血肉，鮮活的生命使她的面容宛若天仙。
在這場狂歡中，她盡情地舞着，跳着。黑色的長裙略過血池表面，蕩漾着優雅的波紋，直到遠方的血日白月融為一體，化作粉色的少女與她並肩而立，向台下的觀眾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