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是哪個部族的
初秋的杭錦旗大草原不但有着夏日時的綠色,還逐漸多出了一些金黃與火紅之色。
加上頭頂的藍天與白雲,以及目光遠眺看到的成群牛羊,使得大草原上的色彩更加斑斕,讓人情不自禁的心曠神怡。
看着草原廣袤的美景,以及逐漸掌握騎馬訣竅的黃品,興奮激蕩之下不自覺地就加快了馬速。
飛快倒退的景色,以及耳畔因馬匹快速奔跑帶起的嗚咽風聲,更是讓黃品生出馳騁疆場,征服一切的感覺。
在快感與興奮的加持下,讓黃品這個半吊子騎手忘記了死黨之前的叮囑,忍不住再次加快了馬速。
但是剛剛加速的一剎那,原本還是一片碧綠中偶爾夾雜着些許淺黃的草原上突然間佈滿了大霧。
一頭扎進霧中的黃品被極地的能見度嚇得立刻連喊帶勒着馬韁讓馬停了下來。
大口喘了幾下粗氣,壓下方才差點從馬上摔下去帶來的后怕,黃品環視了一圈四周突然間出現的濃霧,發現能見度還不到一米。
根本沒法再快速騎行,爆了句粗口后只得掉頭往回走。
但是走了好一會兒,黃品發現居然還沒走出大霧。
這讓黃品心中十分疑惑,一頭扎進來頂大天有五十米。
雖說調頭后馬是小跑,沒有方才全力衝刺那麼快,可至少小跑有個十分鐘左右。
濃霧擴散的速度不該這麼快才對。
再次勒馬停下打量了一陣四周的濃霧黃品決定給死黨打個電話。
問問霧氣有沒有擴散到景區的遊樂場,如果擴散到那邊,那就等一等再走,省着霧裏迷了路。
結果摸了幾下沒摸到口袋,才想起騎馬前不但擔心手機顛簸下來放到了伯母那裏,身上更是還穿着詐馬宴時換上的蒙古服飾,袍子根本就沒兜。
鬱悶的撓了撓頭,正琢磨着到底是繼續走還是停下等等的時候,隱約從遠處傳來了呼喊聲。
聽到前邊的動靜,黃品嘿嘿一樂,看來跟他一樣的人不在少數。
騎馬奔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過去沒多遠,不但呼喊的聲音聽得越來越清晰,身周的霧氣也逐漸變得淡了許多。
正琢磨着這霧氣有些邪性的時候,黃品突然眼前一亮,徹底走出了大霧。
目光四處掃了掃,黃品看清楚遠處發出呼喊的那些人後,臉上的笑意先是一凝變得十分錯愕,可隨即就變得有些氣憤起來。
霧氣之外並非是景區的遊樂景點,就連特色的蒙古包也沒有半個。
完全是一望無際的曠野,顯得十分陌生。
另外發生呼喊聲的分為一追一跑的兩伙人,跑得有十幾個,追得有四十幾個。
這些人的裝束與他也相差不大,只不過是寬袍大袖的那種仿古風。
但是好像特意做舊過,看上去比他的更為逼真。
後邊追得那伙人的手裏更是拿着弓弩、短劍以及類似長矛的兵器。
這讓剛剛走出大霧的黃品剎那間突然有種穿越回古代的感覺。
不過黃品馬上就把這種感覺丟到了一邊。
他自己就是業餘也網文的小撲街,世上哪能真有穿越回去的橋段。
十有八九是遇到拍戲的劇組。
突如其來的的大霧,也極有可能是劇組用了什麼科技手段弄出來的。
不然大白天太陽那麼足,怎麼可能會有霧氣。
對於劇組的這種不負責任的做法,黃品很是生氣。
停馬摔下來都夠嚇人的,如果是騎馬的遊客在大霧裏相撞,後果將更不堪設想。
想到這些,黃品心中愈發的生氣。
劇組就了不起?
劇組就牛逼?
劇組就可以在景區里不顧遊客的安危而肆意妄為?
掃了幾眼演得十分逼真的那些演員,黃品呵呵了幾聲。
他的身高有一米九,騎着的馬又是一直瞞着他景區富二代身份的死黨特意挑選家裏最高大的馬匹,完美演繹了什麼叫人高馬大。
拍得不是古裝劇嗎?
那就來個亂入給他們添點素材。
想到這,黃品兩隻腳磕了磕馬腹,嗷嗷怪叫着朝那些群演一頭迎了上去。
一直被追着跑的十幾個人,看到突然疾馳出來一騎,嚇得都是一個急停。
仔細打量了兩眼突然間竄出來的一人一馬,這些人更是再顧不得逃跑,轉身折返向追他們的那群人狂奔了過去。
突然竄出來的一人一馬實在過於高大,即便是空着手疾馳過來氣勢也十分駭人。
更要命的是馬上之人一身胡人的裝扮。
跑回去受到重罰與丟掉性命,他們能拎得清哪頭輕哪頭重。
“列陣!弩手靠前,鈹手在後!”
領頭追趕逃跑刑徒的更卒百將同樣吃驚不小。
河南地雖說如今也盡數克為秦地,戎狄與匈奴各部族退到了大河以北。
但時間卻並不算久,胡人又人人皆有馬,全都來去如風,時常過河前來襲擾。
而胡人每次襲擾,數目多則幾萬,少則數千。
出現了一騎,後邊不知道要跟着多出多少騎。
如果應對不好,他們這些人一個都回不去。
連忙下令過後,眯着眼睛打量了幾眼往回折返的刑徒,百將抬手繼續大喝道:“止於陣外二十步禦敵!
膽敢跨過一步,弩矢射殺當場!”
聽了百將的大喝,十幾個往回跑的刑徒臉色全都變得無比難看。
可他們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只得硬着頭皮按着百將的吩咐去做。
不過這些人心思也算轉得快,跑到陣外二十步后不但站的比較分散,還全都貓着腰。
百將對這些人的心思心知肚明,不過他讓這些人站在外邊就是起個障眼的作用,根本不指望這些赤手空拳的刑徒能御什麼敵。
因此百將並沒有理會這些刑徒,而是將目光在遠處過來的黃品以及黃品的身後來回掃視。
黃品在看到那些群演被他打亂,心裏頓時舒坦了不少。
尤其是隨着越離越近,看清後邊那群人動作十分麻利且嫻熟的改變了隊列,更是徹底消了氣。
能這麼麻利的,肯定不是一般的群演,估摸着是從哪請來的最可愛的人蔘演的。
特別是領頭那人濃重到他都沒聽懂的口音,讓他更加堅定了這個判斷。
同時也變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跟誰耍驢也不能跟最可愛的人耍不是。
他這麼一亂入,又要再折騰人家一次。
“剛才在霧裏迷路,產生了點誤會,十分抱歉!你們繼續演!”
停馬下來不好意思的擺手大喊了一句,黃品牽着馬邊向一旁走邊四處打量。
打算看看劇組的攝像機在哪的同時,也看看這個地方位於景區的哪個方向。
可沒走上幾步,之前下令的那位又嘰哩哇啦的大喊起來。
“同志,你口音太重了,根本聽不清你在說什麼!
我現在正往場地外走着呢,絕對不會再出現方才的情況。”
黃品雖然聽不懂對面在說什麼,但意思很好理解。
無非就是讓他快點走,或者是埋怨什麼的。
再次揮舞着手臂大回應了一句,黃品加快了腳步打算趕緊離場。
“嗖…嗖…嗖!”
沒等黃品走出幾步,三支箭矢突然一頭扎進距離他二米左右的土中。
看着插進土中的箭矢還在快速抖動的箭尾,黃品驚愕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呢喃道:“這玩意兒怎麼看着比方才景區射箭景點裏的箭桿要大上不少。
而且箭頭少說扎進土裏有三寸,比景點裏的箭矢勁頭大多了。”
說到這,黃品猛得反應過來,扭頭看向那幫群演,“卧槽!你們的道具居然是真的!
再說就是ng了一次,你們至於這樣嚇唬我?
但凡準頭差點射到我身上就能射個大血窟窿出來!”
正嚷嚷着,看到有十幾個人居然圍了過來,黃品忍不住惱怒鬆開馬韁主動迎了上去。
“現在拍電影又不用膠片,你們至於這樣沒完沒了?
你們領導平時就是這麼教育你們對待人民的。
把你們…
哎?哎?越說越過分是吧?!”
黃品沒想到這些傢伙居然這麼小心眼,圍過來的人完全不顧紀律,把手裏的真道具全都對準了他。
並且有一個人還將一柄造型古樸的長臉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感受到長劍帶來的絲絲涼意,黃品邊低頭瞄了幾眼。
看到劍刃極為鋒利,並且劍身還帶着斑駁的暗紅,臉色立刻就是一變。
“別亂比劃,不知道你們的道具是開刃的嗎?
再不拿開小心我舉報和投訴…”
“砰!”
“哎呦!”
黃品的話還沒說完,後腿的腘窩突然被人從後邊給踹了一腳,頓時一個趔趄跪在了地上。
“卧槽!你們是不是瘋了,我脖子上還架着劍呢!
萬一劃傷…”
極為危險地被人踹在地上,讓黃品變得更加惱怒。
大罵了一句扭頭看向踹他的人,黃品本想繼續破口大罵,但與那人的目光對視后,聲音卻戛然而止。
他第一次從一個人的眼中看到那種小說里時常提到的殺氣。
這種目光不是有多冰冷,也不是有多麼狠厲。
而是一種無所謂,對鮮活生命的無所謂。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人無所謂的目光中又好似隱隱約約帶了絲渴望與熱切。
像是盼着他掙扎與反抗一樣。
這讓黃品清楚的知道,他再嘰嘰歪歪,這人是真能對他動手。
不過雖然不再開口說話,但緊張與擔憂也讓黃品的腎上腺素飆升。
趁着扭回頭的機會,目光飛快地四處掃視了一圈。
沒有看到攝像機,遠處也沒有看到劇組人員,這讓黃品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
這根本不是在拍戲,這夥人也不是什麼最可愛的人。
腦中飛快地轉動了幾下,黃品覺得這夥人很有可能是玩洛陽鏟的。
不然從哪弄這麼多古董,而且對生命也是如此淡漠。
但轉念一想,黃品又否定了這個判斷。
再蠢的賊也不會這樣明目張胆的拿着賊贓如此招搖。
再者,這裏可是景區,沒誰膽子大的在這挖墳掘墓。
“你是哪裏的狄人,膽敢侵入我大秦國境!”
黃品正胡亂琢磨的時候,領頭的更卒百將走了過來。
大喝一聲后,上下仔細打量了幾眼黃品,又就看了看離着不遠的馬匹,百將眼中帶着疑惑與不解的繼續詢問道:“你是哪一個部族的,你的族人又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