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祈福會
火紅的霞光，越過地平線，在綿延的青山後，將半邊天都染得通紅。
聖子祈福會終於來了。
虞山，皇家祭台。
九千百九十九階白玉階，從虞山山麓，一直蔓延到虞山之巔。
玉階兩側，每隔一段距離便矗立着一尊丈高的青銅神獸雕像，從普通的獅子老虎雕像，到頂部時，就變成了朱雀，玄武，青龍，白虎。
一座足有半個皇宮大的祭台，便矗立在這四尊神獸雕像之中，在漫天霞光中，宛若一座通往天際的神秘聖壇。
漢白玉砌成的祭台，呈八卦圓形，直徑達數十丈，每一塊漢白玉都光滑如鏡，在霞光的映照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祭台中央，則是一座數丈高的青銅人形雕像，經過無數歲月洗禮，那雕像表面已經斑駁生鏽，青綠色的銅銹覆蓋著雕像的身軀，卻依舊難掩其古樸而威嚴的氣息。
雕像的面容已經模糊不清，彷彿早就淡化在了歲月中，唯那雙深沉的眸子，垂落着悲天憫人的光。
此時，祭台下已是人山人海。
還有無數的百姓在山腳下翹首以盼，他們雖不能登上祭台，但也希望能沾得一絲祈福的祥瑞之氣。
皇室宗親、達官顯貴們身着華麗的服飾，在各自的區域內嚴陣以待。
宮女和太監們穿梭其中，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敢有絲毫懈怠。
各方勢力心懷鬼胎，目光不時在人群中交匯，暗流涌動。
皇后與平王站在一起，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樣。皇後頭戴鳳冠，珠翠搖曳，身上的鳳袍綉滿了鳳凰與牡丹，雍容華貴卻又透着一絲冷峻。平王身着王袍，腰間束着玉帶，俊朗的面容上，是勝算在握的篤定。
在他身邊，汴耀汴瑜兄妹二人，更是穿的華光溢彩，兩人的眼神不時在眾貴族中來回掃着。
除了他們，這些貴族幾乎都人手一個孩童。
“哼，到現在，他們竟還敢跟哥哥爭聖子的位置！”汴瑜揚着下巴，翹嘴冷笑。
汴耀單手背在身後，看都不正眼看那些孩童，他跟皇后和平王一起站在高處，就好像真的上了高位，滿眼皆俯瞰。
他已經是鐵板釘釘的聖子，那些人都只是來陪跑的炮灰而已，今日一過，平王就是大虞儲君，未來的皇帝，他作為皇帝的養子，自然無比尊貴。
謝鎮陵不也是皇帝養子嗎？不過是會點拳腳功夫而已，而他，不僅作的一手好詩好賦，他年紀還小，將來皇後娘娘和平王殿下，對他悉心栽培，在功夫上，他都能碾壓謝鎮陵。
他將來的成就和身份，肯定會比謝鎮陵高！
長江後浪推前浪，謝鎮陵在他跟前，也只能變成被拍死在沙灘上的前浪而已。
皇后和平王低聲交談了幾句，便朝汴耀看了過去，這個孩子是崔汐從孟裳霓手裏搶回來的，誇的神乎其神，起初她還心有疑惑，直至親手出題考過後，才放下心來。
她出的難題，是她曾經的師傅出的難題，她足足花了三個月的功夫才解開，而汴耀這孩子，竟然僅僅用了三天的時間，就解開了。
如今皇后對汴耀的能力，已是深信不疑，自然是親自帶着他來祈福會。
平王亦是隨着皇后的目光，看了汴耀一眼。
可惜他的髮妻崔汐被孟裳霓和萬妃陷害，至今都還在大理寺關着，連帶着他都差點被父皇厭棄。
今日他必須要靠汴耀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平王抬頭，看着巨大雕像上垂下來的五綵綢緞和華麗的幡旗，透過漫天霞光，彷彿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而另一邊，長公主則一身暗金華服，坐在公主尊位上，身旁不見驃騎將軍，反倒是謝九辰重新陪了上去。
“姑姑，今日真美。”他痴痴的看着謝望舒，眼底流連着隱忍的瘋魔。
長公主側目看了他一眼，紅唇微微一笑，“辰兒，你今日倒是隨意。”
這樣的大日子，他仍舊穿着素來最愛的寶藍色孔雀刺繡錦緞華服，長發半披半束，頭上的垂瓔流蘇發冠，將本就貴氣的一張臉，襯托的越發尊貴。
“姑姑明知道，我從不隨意。”謝九辰掠過她的眼神，“在西鳩時，姑姑就最嚮往自由自在的孔雀。”
所以這些年，他所有的衣服，寶飾，全都打上了孔雀的烙印。
他也想成為她的嚮往。
斷掉的肋骨，只經過簡單的處理，便又馬不停蹄的趕來祈福會，劇痛讓謝九辰的聲音比平時多了一份沙啞。
長公主鳳眸微眯，眼神錯過他，看着漫天霞光，“辰兒覺得，孔雀還配得上本宮么？”
她是浴火重生的鳳凰，能做萬凰之王的人，又如何會看得起一隻小小孔雀？
她輕飄飄一句話，讓謝九辰的眼神暗了暗，長公主卻是親手將他跟前的酒盞往旁邊挪了挪，“本宮身邊的位置，還得留給驃騎將軍，辰兒，你該挪去旁邊那桌。”
驃騎將軍！又是那個驃騎將軍！
謝九辰心頭冷笑一聲，眼底露出陰鷙，將手中的酒盞覆盞而倒，點點瑩白的冷酒順着檀木桌面，浸到白玉地板，散發出一股濃烈的酒氣。
“姑姑，萬一，驃騎將軍來不了了呢？”
他刻意湊近她一分，眼神里是十足的侵略，“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姑姑，別小瞧孔雀，孔雀也是會啄人的。”
長公主心裏微微一驚，擰眉看着他，“你做了什麼？”
謝九辰冷笑一聲，手指輕輕捋着袖口的摺痕，將一段漂亮的孔雀尾巴刺繡露出來，輕描淡寫的看向她。
“也沒做什麼，只是擰斷了他的四肢，挖了他的舌頭，斷了他的子孫根，將他吊在了姑姑寢宮的橫樑上而已。”
“怎麼姑姑今早只顧妝扮，沒瞧見你心心念念的驃騎將軍嗎？”
“謝九辰！”渾濁的酒氣直撲入心，長公主一想到他說的這個畫面，胃裏不禁一陣翻江倒海，那種作嘔的感覺瞬間將她侵襲。
謝九辰順勢就遞去一杯溫水，“姑姑別怕，他雖然廢了，兵符卻到了我手上，他會親眼看見姑姑跟我如何恩愛，共執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