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誰下鄉
宋晴艷第一個開口拒絕，“你剛從農村回來，不能又回去！”
蘇芊芊連忙走到沙發上坐下，親熱的拉着宋晴艷的手，“爸媽，你們聽我說。
首先，大哥有工作完全不用下鄉，二哥也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只有我是個閑人。”
說到這，她還瞥了一眼蘇清月。
繼續道：“其次，我看了這次下鄉的地方剛好在雙橋公社，咱們家就我最熟悉農村生活了，做飯砍柴養豬餵雞都不在話下。”
蘇偉鑫和宋晴艷聽了這話滿臉心疼，這孩子受了那麼苦，還這樣為這個家着想。
蘇芊芊摸着蘇清月的手，語氣堅定又溫柔，“最後，就是清月回農村以後我怕她不習慣，我若下鄉了，也能照看一二。
我們都是女孩子，比起大哥二哥方便多了。”
沈尋寶蹙眉，“清月也要去農村？”
蘇芊芊從包里取出一封信，滿臉心痛，“是啊，山洪過去了。
農村養父身體不好，這是他們寫的信，想見妹妹一面。”
蘇芊芊語重心長，“不過妹妹你要是不想回去也沒有關係的，我可以替你盡孝，畢竟也是養育了我十七年的家庭。”
蘇清月本來也沒有打算一直待在蘇家，只是沒想到蘇芊芊如此迫不及待綁架她。
不就是演戲嗎？她也會。
蘇清月眼眶立刻紅了，她聲音微顫神情急切，“姐姐，父親病情嚴重嗎？我跟你一起回去。
爸媽，其實我昨日就想說以後我還是回農村住，父親年紀大了，我應該守在他身邊盡孝。”
她說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袋子，“這是昨天給你們和養父母一家買的衣服，每個人都有。”
蘇清月把衣服依次拿出來，給蘇偉鑫的是一條斜紋暗灰色領帶，給宋晴艷的是一條深藍色布拉吉，兩個哥哥分別是兩件的確良白襯衫。
蘇家誰都不缺衣服，但是蘇清月還給每個人寫了一封信。
她撲閃着大眼睛臉上帶着幾分羞澀，翹着嘴小聲撒嬌，“信你們先別拆，回房了再看好不好。”
蘇遠一臉寵溺，“該不是又像小時候一樣，寫信讓我們給你買零嘴吧。”
眾人想到往日的趣事都樂了，下鄉的悲傷情緒被沖淡不少。
蘇清月展顏一笑，“這是送給姐姐的裙子，謝謝你處處照顧我。”
蘇芊芊裝得一臉驚喜，“真好看，謝謝妹妹。”
心中簡直要把蘇清月罵個狗血淋頭。
原以為讓蘇清月回村，她會當眾發怒鬧得雞飛狗跳，這時候蘇芊芊跳出來救場，收穫眾人的感激和心疼。
沒想到蘇清月直接答應回農村了！而且還提前給家裏人準備了分別禮物。
不過那又怎樣？鄉下可是他蘇芊芊的主場，蘇清月好好等着受苦吧！
蘇芊芊收起一肚子壞水，她偷偷看一眼沈尋寶，繼續給家裏人做思想工作。
“爸，媽，大哥，二哥，就讓我去吧，我一定會好好建設農村好好照顧自己和妹妹，給你們長臉的。”
蘇偉鑫很是欣慰，仔細看眼中竟然有淚花，“孩子，既然你有這個政治覺悟和革命熱情就去吧，滿一年我就想辦法給你找回城名額。”
他年輕時行軍作戰去過不少山村，鄉下條件異常辛苦，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蘇偉鑫近日準備給小兒子安排工作，沒想到遇到這事兒，現在蘇芊芊願意主動下鄉，這種擔當和犧牲的精神讓他高興和欽佩。
“晴艷，以後每個月給芊芊寄一百塊。”
“芊芊，爸媽會定期給你們寄包裹，缺什麼就給家裏打電話。晴艷你快去陪孩子收拾行李，尋寶說了明早的火車，走的急。”
“好，那咱們快去準備。”
沈尋寶跟他們約好了出發時間便回家了。
沈司令不在家，收拾行李這種小事兒都是保姆張秀麗給準備。
她儼然把沈尋寶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事事親為語氣寵溺。
“寶啊，床單被罩換洗衣服在這個箱子裏，吃食在那個箱子裏，你看還需要帶什麼？”
沈尋寶不用看都知道她有多貼心周到，畢竟張阿姨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我再帶幾本書就行了。”
張秀麗從自己包里掏出來厚厚一沓錢票，“這些都是阿姨攢的錢還有不少糧票肉票和糖票，農村條件苦，你去了以後花錢找人上工分，別下地幹活......”
她說著說著便泣不成聲，聲音幾度哽咽，“下鄉要照顧好自己，洗衣做飯花錢找人幫忙，多跟知青們搞好關係，堅持一年沈司令會安排你回來的。”
“你說你，好好的一個男人，你下鄉之後可別......”
沈尋寶粗暴的打斷張秀麗，“我說過多少遍了，以後不要再提那件事！”
張秀麗被嚇得肩膀一縮，眼淚流的更凶了，“好好，我不說了。”
沈尋寶深深嘆口氣，把錢全部推回去只拿了一堆票，“司令會給我錢的，你的錢留着自己花。”
不一會兒沈司令跟司機回來了，他四十齣頭身穿軍裝，身材結實挺拔，面部剛毅。
沈尋寶走過去要接他脫下的外套，沈司令抬手制止。
他淡淡開口，語氣帶着上位者的威嚴，讓人不自覺感受到壓迫。
“去了鄉下就好好改造！”
“是，父親！”沈尋寶低頭眼裏全是悲傷。
沈司令上樓，走到一半又停下來，對着保姆和司機說：“慣子如殺子，你們好自為之！”
張秀麗戰戰兢兢點頭，司機喬金升把腰彎到九十度。
直到沈司令身影消失不見，他們二人才鬆口氣。
喬金升看着張秀麗哭紅的眼睛，輕聲斥責，“哭什麼哭，去下鄉又不是去送死。”
“你又不是不知道鄉下多苦！尋寶去了能受得住嗎！”
喬金升聲音放得很低，“別擔心，我安排好了。”
......
宋晴艷帶着兩個女兒去友誼商店採買東西，蘇清月買完東西就在門口一直等人。
她不停看錶，十二點到商店門口，現在已經快兩點了，救命恩人還沒來。
蘇遠開着吉普車來接人，宋晴艷和蘇芊芊把大包小包往車上拎。
蘇清月只好一步三回頭上了車。
汽車啟動后，蘇清月的視線還落在友誼商店門口，眼裏滿是失落。
她很少有如此遺憾的時候，想到自己連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心裏就空落落的難受。
回到蘇家，蘇晴艷和保姆又一起幫姐妹倆收拾行李，最後兩人硬是裝出了四個大箱子。
為了給姐妹二人送行，晚飯比平時豐盛多了。
蘇偉鑫放下碗筷，“大院裏還有周文芳也下鄉，芊芊你們相互照應着，她父母今日還專門打招呼了。”
蘇芊芊眼神一亮，“沒問題爸。”
蘇清月一琢磨，周文芳是獨生女，周家想往上走，一言一行都要跟沈司令同步，難怪願意送她下鄉。
長輩們交代完注意事項，兩個哥哥又說了千言萬語的叮嚀。
時間很快到第二日凌晨四點，蘇清月洗漱完畢提着行李下樓。
宋晴艷要跟去火車站送人，被兩個女兒勸回去了，蘇宸和蘇遠開車把兩個妹妹送上火車，才揮手送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