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寒心
天氣越來越冷，冬日的風呼呼的刮著。
向建明一大早到了打穀場安排着送貨的隊伍，“天黑，看好路慢慢走，路上遇到青山村的人別起衝突，各走各的。”
“知道了，向隊長！”
雙水村原本給紅旗供銷社供應着豆腐和豆芽，現在加上了豆乾、豆豉和豆瓣醬，一時間紅旗供銷社的顧客絡繹不絕，每天都排起了長隊。
方社長眼紅的不行，給張俊下了任務。
青山隊從鄰縣買到了黃豆之後，菜豆腐又如往常一樣做好了送到勝利供銷社。
他們加大了供應的數量，從每天一二百斤供應成三四百斤了，兩輛牛車每天供貨。
那些在紅旗供銷社排隊買不到豆腐的人，只好來勝利供銷社採買。
冬日蔬菜本身就少，能吃到有營養的豆製品是很不容易，兩家供銷社競相供貨，倒是讓城裏人買菜方便了不少。
等去縣城的路修好，又過了一個禮拜。
雙橋公社的領導發話，大隊上的拖拉機是徹底報廢了。年底看各村本事，能評選上進進大隊的集體，額外獎勵一輛拖拉機。
“那肯定是我們的！”
向建明開會的時候說了此事，向世水笑眯眯道。
“咱們不可掉以輕心，青山隊追的很緊呢！”
“現在工廠也建好了，清月給大伙兒說下招工的安排吧。”
工廠已經修建好了，分成了好幾個區。
“稱斤篩料區是重中之重，所有收回來的黃豆、包括接下來的紅薯、蘿蔔和白菜，還有以後的應季蔬菜都要過這第一關，要保證質量、重量缺一不可......”
“每個區域，咱們幾個小隊長都輪流按周值班，要記錄值班情況和下一個值班的人做好交接工作。”
“招工和之前一樣優先按照工分排名、着重看人品，每個崗位大家投票選舉。”
蘇清月說完之後又跟眾人商量了一下細節，然後向建明寫了一則招工啟示貼了出去——清月農產品加工廠招聘工人十五人的消息一下子傳遍了全村。
一個月工資十塊錢，還算工分！
試問誰不心動，幫忙收菜摘菜、稱斤、計分算賬什麼的。
就是要求能寫會算，這一點要求難到了一般人！而且蘇清月還專門叮囑優先收取女人。
村裡那些沒送孩子念書的、只送男娃娃念書的家庭一時間有些後悔！
反應過來的人，立即下定決心年後就送家裏的女娃娃們去念書，好歹小學念滿了，至少能寫字會加減乘除也是好的。
以後村裏有工廠，還怕找不到工作嗎？
招聘的消息一出來，全村念過書的年輕人都上趕着去報名，知青院的兩個姑娘戴小紅和李芸直接去報了名，周祥也去了。
蘇芊芊得知以後，催促着沈尋寶，“咱們為什麼不能去？我們也是知青呀，知青本來就可以優先安排工作的。”
沈尋寶推了推眼鏡，“你自己心裏沒點兒數啊？加工廠看似是向建明廠長，實際上蘇清月說了算，她能要我們嗎？”
蘇芊芊很想破口大罵，但是想到母親的信忍了又忍，“沈哥哥，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自從清月結婚之後我們和清月妹妹之間並沒有什麼矛盾。”
“爸媽讓我和她和睦相處，我也做到了，我問心無愧，既然是來建設農村的，她開了工廠我想幫一把忙，她不會不答應的，再說了如果我們連報名都不去，在外人眼裏反而落個心虛坐實了虧心的名聲。”
沈尋寶仔細想想是這個道理，這段時間蘇芊芊因為懷孕臉上多了一絲溫柔，也並沒有找蘇清月的麻煩。
“好，那你保證不要惹事兒，我們就這樣安安穩穩等兩年回城。”
這句話蘇芊芊倒是愛聽，“嗯，我聽沈哥哥的。”
這邊，蘇清月得知兩人也報名了倒是沒說啥。
眨眨眼調皮一笑，“招人的事情向廠長安排吧，工廠漸漸步入正軌了，我可要偷懶養養胎了。”
向建明失笑，“你個丫頭，那行，你以後每天吃了飯過來轉一圈就行，不想動彈了，我讓李紫蘭把賬務拿給你過一遍。”
“不用送，我每天都過來溜達一圈。”
蘇清月笑着轉身，剛走出大隊辦公室，就見裴淮野拿着一件粉色厚夾襖站在打穀場外面。
“我回來一看你都沒穿夾襖，都當媽的人了一點兒都不省心。”
裴淮野嘴上數落着，手上動作溫柔的不行，把夾襖給蘇清月穿上，牽着人的手慢悠悠朝家裏走去。
裴淮梅在後頭看得一臉羨慕，大哥對大嫂真好。
大嫂那麼美麗善良，也值得大哥這樣對她。
昨天，裴淮梅又被裴富貴打了一頓，他們催着裴淮梅去清月加工廠報名，但是裴淮梅沒念過書，啥都不會，不願意去。
陳蓮珍掄起拐杖就往她身上打，“養你這種賠錢貨有什麼用處？關鍵時刻家裏的忙是一點兒都幫不上！”
寒風呼嘯，裴淮梅餓着肚子在河邊哭。
蘇清月路過把人帶回了家，灶房有火盆，暖烘烘的，蘇清月給她盛了一碗白米飯，上面蓋了一層蘿蔔燉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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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熱吃吧。”
上一次她被打了蘇清月給她上藥，這一次又給她吃飯。
裴淮梅抱着碗，噴香的排骨和眼淚一起進到嘴裏，她紅着眼吃完就要幫忙洗碗。
被蘇清月攔住了，“不用你管，放那吧，你要是想離開家，就過來住，我給你找活兒做，給你開工資。”
“嫂子，可、可是我啥都不會。”
裴淮梅眼裏帶着感激和不安。
蘇清月眼神溫柔有耐心，“你願意學嗎？你只要願意，我就可以幫你。”
裴淮梅眼睛睜大，“嫂子，我考慮考慮。”
裴淮梅回家原本還想試探一下爹娘的，結果回去又挨了一頓打，“賠錢貨，咋不死在外面？不知道回來做飯？”
張冬梅馬上要生了，扶着肚子在烤火，裝作看不見。
裴淮剛剝着栗子，栗子還是她一顆顆從山上找的，她一顆都沒吃。
爹和娘明明都在吃飯，為什麼還要打罵她？
“爹，娘，我是你們親生的嗎？”
這句話並沒有讓陳蓮珍和裴富貴反省，反而讓他們變本加厲下了更重的手。
裴淮梅的腿差一點兒被打斷了，她扶着牆站了起來，流了一晚上眼淚之後，收拾了兩件衣裳，來打穀場找蘇清月。
她瞧見了大哥接蘇清月回家。
她不好意思去打擾的，想着要不然再等等吧。
這一等，差點兒讓她毀了自己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