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氐族農夫
諸葛瞻想着到鄉間走訪一下,騎上了羅憲送給自己的小馬,來到了沔陽的農郊一帶。
“咦?你是那個守墓的思遠小哥?”,路邊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諸葛瞻轉頭看去,竟然是那個少年王含。
“你是昨日去武侯陵墓掃墓的那個王小哥?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諸葛瞻急忙下馬。
王含笑着用力一拍諸葛瞻的肩膀,差點就給九歲的諸葛瞻拍翻在地:“思遠老弟,不必客氣,話說你到這鄉里鄉間的做什麼啊?”
諸葛瞻一愣,思索了一下就說道:“臨行前,丞相夫人讓我不要拘在墓園裏,在外面多多見習遊歷一下,不要老是窩在陵墓,說這也是丞相的意思。”
王含點點頭道:“原來如此,你小小年紀,孤身在外行走,可要當心哦。”
諸葛瞻撓撓頭,看着王含手中的食盒,好奇道:“王小哥,你這是要去哪裏啊?”
王含笑了笑:“是這樣,前面有個姓楊的大叔之前幫了我們家修繕房屋,所以特地去謝謝他,這不送點吃的去。”
“那我跟你一起啊!”
“當然沒問題,走走走!”
兩人有說有笑的,諸葛瞻因為前世記憶,有着不錯的知識儲備,在王含看來便是一個博學多聞的小少年。加上王含幼年曾隨家族長輩外出,見識不少奇聞,兩人聊的十分投緣。
很快到了地方,王含正想着敲門,眼尖的諸葛瞻看到一個靠近的壯漢,拍了拍王含:“小哥,你要找的是不是那個人了啊?”
“嗯?哎!正是他!楊大叔!楊大叔!”,王含看着遠處而來的壯漢,高興喊了一聲。
壯漢扛着鋤頭看了過來,隨即笑道:“伯宏?你怎麼有空來找我?”
王含指着手裏的食盒:“家父特地給您做的魚湯,感謝您之前幫忙我家裏整修房屋!”
壯漢爽朗一笑:“客氣什麼?”,隨後看向了旁邊的諸葛瞻,打量道:“這位是?”
諸葛瞻趕緊施禮:“晚輩思遠,拜見楊大叔。”
王含介紹到:“楊大叔,這是給丞相守墓的小哥,之前一直在丞相身邊待的,別看他只有八歲,可是博學的很啊。”
楊大叔聞言也仔細看了看諸葛瞻,點點頭:“那還是個小夫子,以後可以常來我們這裏逛逛啊。”
“承蒙大叔看重,晚輩以後就多多叨擾了。”,隨後略一遲疑,還是問出了想問的問題:“楊大叔,您是否有羌人或者氐人的血統?”
“哦?為何這麼問?”楊大叔的聲音淡淡傳了過來。
諸葛瞻一拱手:“恕晚輩冒昧,您身材魁梧,樣貌雄壯非凡,與晚輩在成都見過的氐人和羌人有相似之處。故而有此問……”
楊大叔回身看了看諸葛瞻,突然笑道:“有趣有趣,哈哈哈,你這個小子不是一般的夫子啊,居然如此敏銳。不錯,我是氐楊部落的人,以前叫楊護金。”
諸葛瞻愣了一下,楊護金,這個名字他總覺得十分熟悉,思索一番之後,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小心翼翼的問道:“晚輩聽說,現在居住在武興縣的氐王楊千萬酋長,當年歸降大漢的時候,就有一個族侄叫這個名字,難道說……”
楊大叔笑着接過了王含手裏的食盒,將兩人推進了房門:“好了,別瞎猜了,咱們進去說。”
進屋之後,楊大叔給兩人倒了茶,讚許地看着諸葛瞻:“憑着我的面相,就能看出我的身份,你這小子倒是有點門道啊。“
王含也驚訝不已:“楊叔,你真的是氐王的侄子啊?!”
楊大叔斜了他一眼:“呵呵,怎麼?不像?”
王含連連擺手:“不是不信,就是您這樣身份的人,怎麼也是部落小首領,為什麼要到漢中來當個農民。”
楊大叔嘆了口氣:“戰場上多了,心累了,你楊叔我是真的不想再上戰場了,恰好諸葛丞相在漢中大興屯田,我便領了一份田地,在這裏耕種為生。”
諸葛瞻也感慨道:“滔滔江水,漫漫高山,有多少英雄埋骨之地,能有一份安靜的生活,也是極好的。”
楊大叔笑道:“思遠小兄弟所言有理,當年我們這些羌胡人,在西海那邊,雖說是游牧而居,但若是天公不作美,那便只有餓肚子,種地的話,雖然一開始辛苦一些,但總是穩當了不少。”
王含好奇道:“楊叔,那個……小侄有個問題一直很好奇,就是聽說你們那邊拜什麼天神,也是求雨祈福嗎?”
楊大叔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我們氐人信的神可是不少,有火神、山神、水神、月神、日神等等,我們這一支信得是昆崙山神。”
王含撓撓頭:“昆崙山神是……”
楊護金還沒說話,旁邊的諸葛瞻喝完了茶,隨口答道:“晚輩曾聽說,南望崑崙,其光熊熊,其氣魄魄,而大河出於此。傳說帝江渾身混沌沒有面目,顏色赤如丹火,長着六足四翼,有混沌之相,成仙之後便以昆崙山為居所,山高一萬一千里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上達於天,下立於地。非我等凡人可以仰望。”
王含一驚:“一萬多里高,乖乖,這山要是爬得爬多久。”
楊護金拍了他一下,笑罵道:“你想的可真美,那可是羌人氐人的神山,豈是隨隨便便能爬的上去,且不說能不能爬,那一塊都是羌人氐人的禁地,你也不怕被人家抓了祭神?”,隨即看了看諸葛瞻,“你這娃兒懂得還不少啊。”
諸葛瞻嘿嘿笑道:“獻醜獻醜。”
“我看你閑得很,要不要留下來幫我們種地啊?”,楊護金話一出口,給旁邊的王含整懵了。
“楊大叔,人家思遠是給丞相守靈的,在這邊種地,怕是沒空吧……”
楊護金倒是笑了笑:“我倒覺得,丞相不會在乎這些虛禮,思遠小子,你以後長大了,是不是要入朝為官啊?”
諸葛瞻拱手道:“不瞞楊大叔,思遠確有此意。”
楊護金點頭道:“這便是了,你以後要是做個縣長縣令甚至太守的話,不知農事,不知民心,怎麼能將一縣一郡,治理好呢?要是想當軍官,不知道下面士兵的心思,怎麼統領三軍呢?怎麼樣,要不要從眼前這塊田開始啊?”
諸葛瞻思考了一下,想着他上輩子就是缺了這方面的經驗,在府邸內呆了太久,搞不清楚下面的具體情況,因此在施政和治軍的時候,往往想的很好,實行的時候,就總是有着這樣那樣的問題。
想到此處,他起身鄭重行禮:“楊叔你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思遠已然明白了其中道理,只要您不嫌棄我手笨,我就跟着您學!”
王含還是勸了勸:“那個,思遠,你可想清楚,種地可是很累的……哎喲……”
又是楊護金踹了他一腳,笑罵了一句:“你以為都跟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