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景安
略微思索了一下,芸香顫抖而堅定地握住刀,把糧食用枯草隨意蓋了蓋,掃了眼周圍的環境,果斷去那人過來的必經之路上埋伏。
人越來越近了,是撿走第一袋糧食的小孩兒,芸香看了看仍在發抖的手,選擇放他過去,讓自己再緩緩。
李景安越過芸香,看見了蓋的並不嚴實的包裹,伸手在包裹上摸了摸,瞪大雙眼,竟然真的是糧食的觸感,竟然不是絆住人腳步的幌子。
李景安覺得自己眼睛肯定瞪得大大的,很滑稽,也沒管,快速打開兩個包裹,找到了剩餘的三袋糧食,抱在懷裏,打算起身回去。
芸香屏息,握住刀。
起身的那一瞬,李景安還是覺得不對,糧食精貴,不可能就這樣放在路邊。周圍可能有人。
隨即就放下糧食,用隨身帶着的木棍翻找周圍可能藏人的地方。
芸香感受到木棍離自己越來越近,小幅度地調整自己的動作,單膝着地,腳掌蹬地,背弓起,只等木棍過來的那一刻。
木棍離自己不到一米了,芸香屏住呼吸,等待致命一擊的時刻。
突然,木棍在離自己20厘米的地方停住了,只聽上面的人自言自語,“這段是我走過來的路,應該沒有問題。”
李景安咧着嘴角,回去抱起三袋糧食,打算往村子裏趕。
剛卸力的芸香,再一次做好準備,右手還是有點抖,迅速伸出左手,兩手握住刀。
李景安剛走出幾步,腦子裏閃過自己藏好糧食悄悄回來觀望時看到的小女孩。
她很瘦弱,可腦子卻很聰明,打架也非常厲害,能從那五個搶劫慣犯里不受傷的保下儘可能多的糧食。
要知道周圍被那五個人看上的,要麼糧食沒了,要麼糧食和人都沒了。
自己和她對上,基本上沒有什麼勝算。
她還有刀。
李景安腦子裏又閃過了家裏一歲多的弟弟,還有隻喜歡糧食不喜歡拖油瓶的照顧弟弟的大娘,如果自己沒了,弟弟的日子根本不敢想。
可三袋糧食,可以再養活弟弟好久,糧食,就是命啊。
自己剛剛也看過,周圍沒有人的。
嘩啦啦,嘩啦啦。
李景安手不停地捏着糧食袋子,感受着糧食的聲響。
糧食的聲音也挑逗着芸香的神經,讓她時刻等待着時機的到來,可等着等着,芸香發現小男孩放了兩袋糧食回去,身上只留了一袋。
???
他打的什麼主意?芸香思索着。
現在局勢變了,自己要不要頂着脆弱的身體去奪回那一袋糧食。
是兩袋糧食+休養生息,還是三袋糧食+養傷一段時間。
糾結着,李景安就從芸香身邊走了過去。
芸香也默認了自己的選擇。
等人走遠后,芸香拖着疲憊的身體,把所有東西裝到一個袋裏里,扛起來便一鼓作氣地朝遠處跑去。
這回她不再需要扁擔了。
李景安回到村子附近,把其中一袋子糧食藏好,另一袋子糧食拎着回了住處,
糧食精貴,自己又是和大伯一起住的,小心為上,可嘴角還是在不自覺地往上翹。
有了這袋糧食,這段時間就可以把弟弟餵飽了,還能讓大娘把弟弟照顧的更精心一些,村子也在搬了,也不用太擔心那五個人。
遠遠的,李景安看到弟弟在樹下玩兒,現在太陽西斜,樹的東邊都被傢具物什堆着,這棵樹根本沒有躲蔭的地方,這孩子怎麼這麼笨,一會兒要好好教教。
走近一看,李景安火蹭的一下就上來了。
哪裏是孩子笨,分明是腳被繩子栓在了樹上,只能在這兒曬着。
李景明坐在太陽下滾燙的地面上,頭髮被汗水打濕,嘴也干起皮了,看到李景安回來,抬頭,笑的很甜。
莫名的,李景安想到了小時候被栓到樹下的狗。
怒火在燃燒。
猛地扯斷弟弟腳上的繩子,撩起衣服擦乾臉上的汗,可被曬紅的臉蛋還是燙燙的。
李景安衝到一大家人放水的地方,打了水給弟弟喝,再打了點擦身子,看見弟弟終於不再像小狗一樣喘氣了,才放下一點心。
看到水還有剩餘,自己也擦了下,擦完后本來應該留着水二次利用,可腦子裏大娘的臉閃過,順手就把水倒在了院子裏。
“哪個天殺的在用俺家水,天這麼旱,水多金貴啊,讓老娘看看是哪個天殺的,老娘……”馮萬春怒氣沖沖地進了院子,看到抱着李景明的李景安一下子就啞了火,尷尬地笑了兩聲“景安啊,你這時候不是在安保隊巡邏嗎?咋回來啦。”
“不回來,怎麼發現,景時每天像狗一樣拴着,在大太陽下面曬着?”音量不自覺地拔高,“不回來,怎麼知道,景時在這樣熱的天,都要被曬死了!”
“怎麼可能,我可是每天把他放在樹蔭下的。”就是有時候忘了,陰涼處被曬着了而已。
聽着李景安的怒吼,馮萬春後半句是萬萬不敢說的。
馮萬春的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李景安的眼睛,看到被扯斷的繩子,頓時有些心疼,好好的繩子被這死崽子扯斷了,後面打結接起來又短一截。
李景安順着馮萬春的視線,看到了被自己扯斷的繩子,拳頭攥緊,“所以景時是被你每天像狗一樣拴住的是嗎?”
“你跟誰你你你的,我是你大娘,這就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態度嗎?”馮萬春用音量壯着自己的氣勢,“拴繩怎麼啦,難不成我把他一天到晚的抱着,什麼事情都不做,就抱着,他是地主老爺嗎?”
馮萬春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你看看他,長得多壯實,要不是我看着,能長的那麼壯實?”
李景安的拳頭在不自覺地發著抖:“那是因為我去了安保隊,在安保隊吃,把家裏我們兩個人的口糧都餵給了景時,而且是我喂的,我還找些野菜喂,跟你沒有關係。”
“我整天看着他,你居然說跟我沒關係,你也好意思。”馮萬春不屑地走進搭的棚子裏,進去后狠狠翻了個白眼,“兩個沒爹沒娘的小破崽子,跟我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