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退居二線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兩個人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不需要說得太清楚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敞篷車依然順着公路行駛着。
“有一句話，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格溫沒有看傑森，她的眼睛依然盯着公路上的情況。
“什麼話？”一直在刷手機的傑森來了興緻，他看向格溫那張精緻的側臉。
“‘當人們的殘酷已經無法用語言解釋時，我們必須親眼見證那一刻。’這句話是採訪過我的一個記者跟我說的。”格溫說這句話的時候，腦海里依然能回憶起那名意氣風發的戰地記者。
“我想想……我好像知道他。”傑森回想起了這句話，“這是賈德·惠科特的座右銘，我和他在以色列見過幾次。”
“這句話，在我看來的含義是……有些事情，無法用語言解釋，也就是說，不可言說。”格溫一字一句地說著。
“不可言說？”傑森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對……你說得對。不過我已經把我拍的資料給了當地的多弗斯坦救援組織，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將這件事情公之於眾。”
格溫聽到“多弗斯坦救援組織”時，苦笑了一下：“不是我給你找不自在，不過我覺得你會後悔做出這個決定的。”
“為什麼？”傑森感到不解。
“不可言說。”格溫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傑森看着格溫的笑容，心中感到一陣不安：“給點提示，親愛的。”
格溫瞥了他一眼：“你知道，多弗斯坦救援組織最大的投資方是誰嗎？”
不等傑森回答，格溫就繼續說：“你可以上美國國際開發署的官網上看一下，美國政府給多弗斯坦救援組織撥款超過2300萬美元。”
傑森愣住了，他完全沒料到會有這些事情。他沉吟了片刻，自言自語地總結說：“所以……美國政府給他們錢，讓他們去救被美國政府轟炸的人？”
“完全正確。”格溫點了點頭，“有些事情我不想說得太清楚，畢竟你也知道我也在為政府工作，只不過……”
“只不過，政府內部存在黨派之間的衝突，你和他們並不是一夥的。”傑森早就清楚這些事情，美國聯邦政府內部牽扯的事情太多，各方利益錯綜複雜，別說是格溫一個小小的國土安全風險控制部州分部的秘書長，就算是州長在這樣的政治鬥爭漩渦中也是摸着石頭過河。
“沒錯，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接下來可能會有點危險。”格溫的語氣十分嚴肅，“這段時間你先住在我家裏，我幫你探探風口，如果沒什麼事情你就可以回家了。”
“沒這個必要。”傑森笑了笑，“沒有不透風的牆，空襲多弗斯坦的事情，就算國內沒有媒體報道，很快也會有國外媒體報道的，中國、俄羅斯，巴不得政府搞出點醜聞出來。我只要老老實實地不要搞出什麼動靜來，到時候我這種小蝦米就不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內了，會有人出來幫我吸引仇恨的。”
“小心駛得萬年船，下一次你再想做什麼決策時候，不妨問問我。”格溫溫柔地叮囑他。
“是是是，我會的，感謝格溫大人。”傑森擺出一副雙手合十的樣子，臉上露出故意做作的諂媚笑容，看起來十分滑稽。
“大人？我覺得女王這個稱呼不錯。”格溫也笑了起來。
“是，女王大人。”傑森打量了一下格溫，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無袖襯衫，還打了一根小領帶。下身穿着一條黑色的包臀短裙，腿上穿着一雙黑色的連褲絲襪，腳上踩着一雙黑色漆皮的高跟鞋。
敞篷車在十字路口紅綠燈前停了下來。
格溫注意到了傑森的目光，玩味地笑着說：“怎麼？看入迷了？”
“嗯……你每次都很會搭衣服。”傑森的眼睛盯着格溫那雙修長雪白的美腿，在黑色的絲襪下更是誘人，“只是我很好奇……”
“好奇什麼？”格溫看着交通燈，還有5秒就要變綠了。
“穿着高跟鞋真的可以開車嗎？”傑森小心翼翼地說出了他的顧慮。
格溫看着交通燈，腳尖按在了油門上：“那我讓你看看……”
她慢慢用力，敞篷車的引擎發出轟鳴聲：“女王大人的實力！”
敞篷車在交通燈變綠的一瞬間飛馳出去，伴隨着引擎的轟鳴聲，傑森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推背感，整個人像是被座椅的靠背環抱住一樣。
“喂喂喂！開慢點！”傑森的心臟怦怦直跳，讓他想起自己在戰場上那些生死時刻。
“別慌！我還沒加速！”格溫推動變速桿，敞篷車的速度又一次得到了提升，快速地朝着目的地開去。
“饒了我吧！”空氣中劃過傑森的求饒聲。
2017年7月20日，中午11點11分。
聯合州聯合市，日落大道1118號，格溫家。
“我說……”傑森站在格溫的家門口，一臉的無奈，“我不是說要回家嗎？怎麼還是開到你家來了……”
格溫掏出鑰匙開門：“少廢話，你都一個月沒回來了，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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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傑森當然知道她的意思，“我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飛機，能不能讓我歇一會……”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歇一會是什麼意思？”格溫調侃着，打開了房子的大門。
傑森上前一步，一把將格溫橫過來抱在懷裏，引得格溫發出了一聲嫵媚的尖叫聲：“哎，你幹嘛呀！”
傑森抱着格溫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讓你看看我到底是行還是不行啊……”
格溫輕輕打了一下傑森的肩膀：“先去洗澡啦！”
一個小時后。
格溫靠在自己卧室大床的靠背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夾着一根香煙，她看了一眼一臉滿足的傑森，另一隻手去摸床頭櫃的打火機。
“傑森。”格溫點燃了香煙，送到嘴裏輕輕吸了一口，吐出一陣煙霧。
“怎麼了？”傑森從床上坐了起來，看着格溫。
格溫沒有看他，眼神顯得憂心忡忡：“雖然你對這件事情持樂觀態度，但是你接下來很可能會很不順……我擔心……你在即時回聲新聞網的工作，可能會讓你陷入危險……”
傑森雙臂交叉墊在自己的後腦勺後面，嘴角揚起一絲笑意：“那麼，女王大人有何高見呢？”
“我在想，你要不要來我這裏上班，HERC宣傳部缺個人手。”格溫側過臉來看着傑森，她那雙雪白的手臂此時交疊着，一隻手夾着香煙飄散着淡淡的煙霧。
傑森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也變得凝重起來。
見他沒有說話，格溫也不再追問。
她將那根香煙吸到最後一點只剩煙頭，在床頭柜上的煙灰缸里擰滅：“如果你不願意來，我也不強求你，只是你自己要做好之後會遇到壞事的心理準備。”
“我心知肚明。”傑森點了點頭。
“真的不來HERC嗎？萬一出了什麼事，我會保護你的。”格溫湊近傑森，聲音里充滿了請求，她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她很擔心傑森會遭遇不測。
“你了解我的。”傑森的語氣變得緩和，他的內心有些自責，如果自己在事先就調查過多弗斯坦救援組織，或許就不會招惹來這些麻煩。
格溫嘆了口氣：“那好吧，有麻煩就來找我。”
傑森一把摟過格溫：“別說了，親一下。”
“哎呀你好煩，怎麼還要親……”
2017年7月21日，下午17點30分。
聯合州聯合市，即時回聲新聞網辦公大樓。
“暫時停止所有的境外採訪工作。”這是傑森離開工位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他靠在公司一樓外的大落地窗前，手裏拿着一杯咖啡，低頭一邊喝一邊思索着。
其實他也明白，停止境外採訪工作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這樣可以有效減少他拋頭露面的次數。
只不過，中止境外採訪對他來說還是有些意難平，他一直以來都以“戰地記者”作為自己的重要人生目標，“戰地”才是他該待的地方，他一直都這麼認為。
而他之所以會被安排停止境外採訪工作，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在多弗斯坦打了女明星安吉麗娜一巴掌，導致他和即時回聲新聞網都面臨安吉麗娜的指控。
“嘿，傑森。”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索。
傑森看過去，說話的是自己的同事艾米·布朗，她是最近新上的節目《新聞速遞》的主持人，即時回聲新聞的當家花旦。
艾米留着一頭金色的長發，她有着一雙碧藍的瞳孔，姣好的面容確實讓人看着十分舒服：“好久不見了，你總算是回國了。”
“好久不見。”傑森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你運氣不錯，安吉麗娜的經紀人今天打了一上午的電話，說要找那個在多弗斯坦給了她一耳光的戰地記者。”她臉上的微笑慢慢變成了喜笑顏開，“老闆一上午都在說自己根本沒有派人去多弗斯坦，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傑森一下子喝完了手中的咖啡，苦笑着說：“運氣不錯？”
艾米眨了眨眼睛：“那當然了，他們找不到你，這不就是你的好運嗎？不過，你得多謝謝老闆替你擦屁股。”
“最好是永遠都找不到我，也沒人看過我的採訪畫面……”傑森苦笑着，他知道只要那些人有心思想找，一定是能找到自己的。
艾米撇了撇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對喔，假如看過你以前的採訪畫面，就能確定你一定是在這了。”
傑森聳了聳肩：“是啊，我能想得到，那些精得像狐狸一樣的經紀人，他們肯定也想得到。不過他們故意找不到我，估計也是對安吉麗娜在多弗斯坦說的那些話造成的負面影響有所顧忌吧。”
艾米點了點頭：“哎，你真聰明呀，能想到這些事情。”
“這沒什麼……”傑森頓了頓，“你找我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什麼，就是……”艾米有些支支吾吾，臉上露出一絲羞紅，“很久沒和你見面了，有些想你。”
“啊？”傑森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艾米的話有些沒頭沒腦的，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艾米話中的含義。
“哎呀，就是想和你說說話嘛！”艾米有些害羞地跑開了。
“哎！等一下！”傑森看着艾米越來越遠的背影，有些無奈地撓了撓後腦勺，“真是的……怎麼什麼麻煩事都找上我……”
他的話音剛落，身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上面顯示來電人是“格溫”。
“格溫，怎麼了？”他接起電話，朝着停車場的方向走過去。
“怎麼拖拖拉拉這麼久，我在停車場等你半天了。”格溫嗔怪道。
傑森連忙道歉：“抱歉抱歉……遇上點事情耽擱了，我馬上就過來。”
“怎麼樣？我的大記者？”格溫看着傑森坐進副駕駛座，臉上掛着溫柔的微笑。
“很糟，不過比我想的最糟的情況還好點，公司中止了我所有的境外採訪任務，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要待在聯合州採訪州境內的本地新聞了。”傑森靠在副駕駛座的椅背上，給自己扣上了安全帶。
格溫發動敞篷車，有些埋怨：“早就和你說了，來HERC嘛。”
“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傑森的語氣很堅定。
格溫知道他這樣說話就代表他非常認真，也就不再提這件事情，她撥動車上的車載電台，此時正在播放晚間新聞。
“……格蘭戴爾鎮近期失蹤事件頻發，”電台主持人的聲音清晰而嚴肅，“據統計，自上月起，已有超過十名當地居民神秘失蹤，且至今仍無下落。警方對此事展開了深入調查，但尚未有任何突破性進展。失蹤人員的年齡、性別、職業各不相同，這使得案件更加撲朔迷離……”
“最近還真是不太平。”傑森感嘆了一句，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你倒是愜意，上車就睡？”格溫打趣道。
傑森閉着眼睛沒有睜開：“那當然了，車上養精蓄銳，晚上就可以和某人大戰到天亮……”
“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