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入宮別易難(二)
“父王,無論如何,阿姐我斷然不會容許她被那個所謂的天子娶進深宮。”褒洪德毫不在意臉上那火辣的燒痛。“趙叔叔已然被那所謂天子殺害,我會為他報仇,同時,我絕對不會把阿姐下輩子的幸福賭在這必然失敗的聯姻中。”
“將祭廟祖堂給我圍起來,任何人不許放進來。”褒珦怒極反笑,咆哮的大袖掀開。
一直躲藏在暗處的死侍領命,層層穿戴着重甲的甲士轉瞬間便將這裏外圍了個水泄不通,門口守着的甲士手持長劍,大步走到木門之外,朗聲道:“遵命。”
褒洪德耳邊是一陣陣沉重的腳踏之聲。
“父王,無論如何,孩兒不會退讓半步。”褒洪德沒有任何要改變自己話語的意思,反而是又重複了一遍。
“你這不孝子。”褒珦猙獰的抽動荊條猛烈而又狠辣的抽打着褒洪德的後背。“你要為了一己私慾,致為父於火海?致全國上下平民因你而妻離子散?”
“你讀的聖人書籍全餵了狗?”
“父王,天下苦天子許久…”褒洪德咬牙硬撐着荊條那鑽心的痛哭,嘴角已經溢出血液和臉上的傷口混雜着。
“好一個苦天子許久…”褒珦笑得癲狂,“你怎麼不說你要當新天子?”
“君臣綱紀,你忘的一乾二淨。如此沒有穩重,我如何能將褒國放心託付於你的手中?”褒珦看着已經被自己抽打到皮開肉綻的褒洪德後背,終究是再下不去手了。
“洪德,你不可能和妮子在一起。你明白嗎?”褒珦語氣虛弱,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口氣息。
“父王,我明白,但不會遵守。”褒洪德咧開嘴唇,凄慘的笑着。
“你到底要哪般?”終於失去了所有耐心的褒珦掀翻一旁的茶几,雙眼通紅,歇斯底里的對着褒洪德大聲吼叫着:“你要出去行走江湖,我沒有攔你。你要深入蠻夷,我依舊沒有攔你,可現在,你除去不將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就連整個褒國都要成為你一時心急的犧牲品,等到你看見阿爹阿娘死在你的眼前,失去父母家園的國民怨恨的咒罵你的時候,你是不是才能真正的長大?”
“褒洪德!”
褒珦怒吼着喊出自己最看重孩子的名字,帶着失望和憤怒。
褒洪德吐出一口血沫,不願和自己的父親惡言相向。“父王,我會將一切擺平的。”
“擺平?你能擺平什麼?”褒珦責問着褒洪德,“你只是個孩子,你能對抗天子六軍還是擁有庇佑一國之民的軍政才情?”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緊接着姒夫人拉着褒姒走入房屋中。
姒夫人一臉心疼的蹲坐在褒洪德身旁,攔住褒洪德的身體,淚水奪眶而出:“夫君,你要將洪德打死才滿意嗎?”
“夫人…”褒珦呆愣的看着消瘦的佳人,手掌上的荊條脫落。
“阿爹。”褒姒開口,語氣帶着和褒洪德一樣的決絕:“我不要嫁什麼周天子。”
“我喜歡壞胚子,喜歡自己的弟弟。”
褒姒說著這個時代不被容許的大膽言語,毫不避諱,毫不膽怯。
褒珦看着女兒褒姒,那剛才在自己兒子臉上同樣看見過的眼神。
褒姒嘆氣一聲,似乎做了妥協。“妮子,答應為父一件事。”
褒姒看向褒洪德,後者微微點頭,褒姒這才頷首:“阿爹,你說。”
“選擇了什麼樣的道路,不要再捨棄了好嗎?”褒珦脊背彎折,像是沒了魂一樣。原本憤怒的眼神已經化為了慈愛。
褒姒不理解褒珦話語的意思,但卻是堅定的點頭。
褒珦抬頭,揮了揮手,嘴裏說著:“離開吧,洪德,安撫好你阿娘。妮子,你…”
褒珦想說些什麼,最終卻搖頭放棄了。像是蒼老了數十歲一般,邁着沉重的步伐向門外走去。
褒洪德想要起身與自己的父親再說些什麼,可褒珦卻是先他一步的開口:“洪德,你想看你阿娘失血過多?”
褒洪德嘴唇蠕動,最終搖頭。“我明白了父王。”
褒洪德拉起姒夫人,背後的傷勢無不在撕裂着他的感知。
“阿娘,走吧。”褒洪德微微扶着姒夫人的身體,心疼的看着姒夫人手掌上的傷口。
姒夫人嘴唇發白,微微搖頭,“洪德,你去,去跟着你父親,他有事瞞着你們姐弟。”
“妮子陪着我就好了。”姒夫人擠出慘淡的笑容,拉開褒洪德的手掌對褒姒招手,帶着商討的口吻:“妮子,扶阿娘回去好嗎?阿娘也有事情要和你說。”
不過,褒姒卻是一反常態的搖頭,心疼的看了眼姒夫人,對着褒洪德說了一句,“壞胚子,你陪着阿娘,我要去找阿爹。”
便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的猶豫。
姒夫人手指呆愣的停滯在半空,最終淚水湧出,險些昏死過去。她不明白,為什麼剛剛團圓的家人,轉瞬間便分崩離析了。
褒洪德眼見姒夫人神情不對,連忙扶住,呼喊着外人的甲士:“來人,快去喚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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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外面的甲士領命,連忙跑出去尋找郎中。
褒洪德攙扶着姒夫人坐到椅子上,蹲下身體,端詳着自己阿娘那虛弱的神情。
“阿娘,阿姐和我…”褒洪德擔憂的看着褒姒,想說些什麼,但又擔心現在的阿娘無法接受。
“洪德,阿娘聽妮子說過了。”姒夫人勉為其難的給了褒洪德一個安心的眼神,強撐着笑着:“阿娘,愛你們,夫君也愛你們。”
“洪德,未來無論發生了什麼,不要怪罪阿娘和阿爹好嗎?”姒夫人意有所指的說著,目光帶着溫柔。
“洪德怎麼會生阿爹阿娘的氣。”褒洪德搖頭,目光不自然的看向空蕩的木門庭外。
“也不要生你阿姐的氣,明白嗎?”姒夫人柔情悲痛。
褒洪德起身,看着姒夫人,目光相對視。
“阿娘…”褒洪德難以置信的搖頭,他像是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的欺騙,眼前昏暗。
背後的傷痛好像消失了,可內心卻是溢出一道嶄新的傷口,無不在扯痛着他的內心。
“不會…不會…”褒洪德瞳孔凸起,後退幾步,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悲痛湧現在他的臉上。
“阿娘,不可以的…”
看着絕望的褒洪德,姒夫人憐惜的無聲痛哭:“洪德,我和夫君,先是一國之君,后才是父母。”
“我們所受到的先生教言,都不能容許我們做出那樣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