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寧靜
臨淵道:“齊輝帶人都出去。”
齊輝應下來帶着小鞫們走出門,臨淵又看了看寒一和芳甸。清秋道:“你們也出去。”
靜場后,臨淵還是不放心地凝起一圈屏障。看着如此謹慎的臨淵,清秋心裏莫名感覺踏實。有這樣的人在,應該什麼事都能辦的很好吧。臨淵道:“殿下是在懷疑綿家和東籬家出現問題了吧。”
清秋點點頭,“是。”
臨淵又道:“殿下把這孩子抓起來其實是在保護他吧。”
清秋又點點頭,“是。”
臨淵繼續道:“殿下是如何得知這矛盾的?”
清秋看着那極具壓力的瞳孔,沉默半晌開口道:“綿家猖狂很久了。”
臨淵盯上清秋的眼睛,“殿下久不在京都,從何得知這些事?”
“他是東籬家的孩子。東籬家是納稅大戶,也是很多礦工的僱主,他們家的孩子不能在這裏出事。而綿家的孩子更是輕易不能出事,故交給先生最為安全。”清秋祭出靈信,“這是東籬孝恩寄給君上的,君上派人給我看了。”
臨淵快速看完內容,瞬即衝著清秋打去。臨淵的攻擊來得突然,加上清秋身上的傷勢僅僅是可以讓她來去自如,防不跌被打中。清秋屏住呼吸,可身上好像並沒有疼痛。她不明所以看向轉過身去的臨淵,摸了摸胸口。這一摸,她上前幾步。放在胸前衣襟上的信果然被拿走了。
“殿下既然有消息就要給全,這樣更好解決問題。”臨淵將打開的信封舉到面前,“如果不想被看到那就仔細檢查好或者是藏好。”
清秋道:“先生是怎麼知道的?”
臨淵手在信上一揮,一個雪花的靈標露了出來,“這信上有靈標。”
清秋在衣襟上一揮,上面還有那靈標留下的靈粉。盈盈泛着藍光的雪花靈標印在信紙上一閃一閃的,好像在嘲笑清秋的愚蠢。清秋羞愧低下頭,“是我大意了,既然忘記靈標這個東西了。可為什麼給我的信上會有靈標?靈標這個東西每個組織特有,而且只有特點的咒語或者與施咒者咒法同根才能啟用……我怎麼能打開,先生怎麼能打開?”
“萬咒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是徒勞。”臨淵君說完打開信封,看完他將信再次遞給清秋,“綿家意圖完全吞掉金玉鎮的所有礦產,東籬家是大頭。”
“什麼?!!!”架上的東籬孝陽激烈掙扎着想要搶過信,“你們說什麼!給我看看!”
臨淵把信舉到東籬孝陽面前。東籬孝陽看完掙扎得更加劇烈,“我要回家!放開我!我要回家!”
清秋道:“還有幾日就要公佈新選舉,你此次前來不就是為這個。”
“我不考了!”東籬孝陽紅着眼咆哮道,“我要回家!放開我!”
失控的東籬孝陽不再嬌氣,任由鎖鏈在他身上勒出一道道紅痕,勒得他全身打顫。直到他瘋完哭泣起來,“阿爹阿娘還有兄長,阿姐他們所有人都不要我來的,是我偏偏要來的。他們說不用我考取什麼功名,只要我平平安安做個自由自在的人就好的。我竟然不知他們此刻與京都有如此大的矛盾,還跑到夢華清清,自投羅網。平日阿姐從不會阻止我去哪裏,可這次幾次三番不要去夢華清,不要去綿家所在的地方。可我偏偏不聽……”
“如果這礦產都到綿家手裏會怎麼樣……”東籬孝陽面色懵懵看向清秋和臨淵,“我們家會完蛋是嗎。”
看着懵懵懂懂的東籬孝陽,清秋搖搖頭。豈止是他們家完蛋,是無數個家會完蛋。綿家將所有礦產壟斷,那他們手裏除了制定還將完全掌控整個萬靈的礦脈,這對整個萬靈市場和安全都會帶來巨大的威脅。要知道萬靈的經濟大權是在金神一派手裏,綿家是金神手下第一大族,他的動作可都是通過金神點頭的。這樣,金神只要點點頭整個市場就會隨着他的心意而動,完全不需要考慮到商人的利益,畢竟你的所需原料都在我手裏,你想要活下去就得聽我的。
清秋道:“你在這裏好好待着就是最好的幫助,事情解決之前你不要離開這裏。”
東籬孝陽想要拒絕,他想自己去救家人。掙扎了兩下他松下氣來,他能幹什麼吶?他除了吃喝玩樂好像什麼也不會,他之所以能在金玉如此隨心的過着,不過是因為他是東籬三公子。這個身份給了他無限的財富,給了他橫走的底氣,給了他所有保護。他咽了咽口水,“好,我不出去。”
走出房門,臨淵道:“殿下此事所牽扯甚廣,或許又有神隕發生。殿下可應付得過來?”
“應付不過來又如何?”清秋笑笑,“可以躲嗎?”
臨淵道:“想來金神那邊應該要有所動作了,選舉公佈之後一切都將浮現。”
“嗯。”
走在出去的路上,清秋又看到了公孫笑。公孫笑已經完全昏厥過去,而那些小鞫並不打算放過她,一桶高濃度的鹽水直直潑到她身上,把她痛得渾身緊鎖,嗓間壓抑的聲音在這一刻也叫了出來。鹽水漬在傷口上讓怒吼泄氣后,安靜下來的公孫笑沒有力氣再去顫抖,吊在架子上默默忍受着傷口撒鹽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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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犯人被上大刑那是他們咎由自取,清秋以為公孫笑雖然可惡,倒也不至於上如此大刑。清秋道:“這公孫笑為何要上如此大刑?她也是死刑嗎?死刑生前也要受這些嗎?我怎麼不記得有這律法?”
齊輝道:“是,她被判死罪。萬靈君特下旨,西寧北川罪臣,死前百刑加身,以慰亡靈之怒。這公孫聖女是讓公孫一族險些滅族的罪魁禍首之一,”
臨淵冷聲道:“為君者不能因人憐而惻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只見她重情重義,可她又何嘗不是間接殺死無數流民的殺手。”
自從得知公孫笑和公孫妃的事情后,清秋確實對公孫笑很是佩服。這種佩服甚至讓她一時忘了,公孫笑是“叛國賊”,是至使無數百姓陷入水深火熱的推手。不論是因為什麼原因,其本質與錦桐沒有任何區別。想到錦桐清秋心中不免再次一痛,她回頭再看一眼公孫笑,“學生知道。”
跟隨着清秋的視線,臨淵君漠視一眼公孫笑,“此地血腥骯髒,殿下還是趕些離開吧。”
出了都察院,看着依舊人來人往的街巷,清秋終是感受到了煙火氣。臨淵走上前,“出了這等事,恐怕短時間內不得有時間給殿下講學。趁着現在有些時間,這幾日我就去秋墨宮給殿下授課吧。”
“啊?!”清秋一驚道,“我書還沒看完,而且綿家那邊怎麼辦。”
臨淵道:“那邊暫時不會有動作,要選舉公佈之後才會有動作。殿下的新政牽扯巨大,他們不清楚前不會輕舉妄動。他們不動,我們就算清理也只能清理掉一個綿家,去掉一個綿家還無數個替代品。下次再想拿下禍根怕就難了,所以必須一擊打垮。”
話是這麼說,可清秋還是發怵起來。這臨淵君真的很像錦桐,不愧是上下屬。清秋道:“書……書我還沒讀完吶……”
“根據云祈的授課計劃,這些書殿下應當自幼就受過他的私教,只不過是復讀一遍罷了。”臨淵道,“還是說殿下這百年都沒有好好學?”
“本殿自然是學了。”
臨淵道:“那就好,雲祈知識淺薄,深處臣與殿下講解。殿下回去好好休息,明日開始授課,我已經和君上說過了。”
“好。”
臨淵拜別道:“那就恭送殿下了。”
坐到馬車上,清秋有些恍惚。明明她是殿下,可好像她總是被臨淵捏着鼻子走。這與硯舟做她先生時不同,硯舟做她先生總是有照顧成分在裏面,並不會如此苛刻。冷麵也是不存在的,畢竟硯舟不是一個冷麵的人,只能稱得上嚴肅嚴謹。而臨淵君的冷漠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就像是沒有生命力的冷石。這樣的人是第一賢臣?
秋墨宮裏,蘇醒過來的硯舟和前來送罰寫的赫連湘各至一桌角坐着,一句話也不說。
硯舟面色煞白的樣子赫連湘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了,他這是怎麼了?幾次欲開口赫連湘看了看閉目的硯舟又閉上嘴。當她再次端起茶水又放下時,硯舟道:“有話你就說,磨磨蹭蹭半天不是你的風格。”
赫連湘眉頭一皺道:“你怎麼了?殿下虐待你了嗎?要不要幫助?”
硯舟睜眼看向她,“你怎麼幫助我?”
“真虐待了!”赫連湘拍案而起,“那你還護着和個寶兒一樣。她果然是個變態,那天她鞭子怎麼打得你。”
“變態”進門就看着赫連湘居高臨下對着硯舟吼叫。硯舟正是病弱,這赫連湘怎麼如此沒有眼力見,這個時候還要來和他吵架。清秋自然是沒有給她好臉,一臉“臨淵表情”走到赫連湘面前,“他身體不舒服,你幹嘛要他出來。”
來時就看到硯舟坐在這裏的赫連湘氣結又不敢怒道:“殿下是他……”
“我自己出來的。”硯舟欲起身又跌了回去。清秋嚇得趕緊去扶他,“沒事吧!”
看着眼前的場景,赫連湘有些凌亂。這看着不像是虐待啊,難道私下偷偷虐待?這個殿下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與梧秋殿下真的是比不了。
將硯舟送回去,清秋再次回來面見赫連湘。赫連湘以為清秋不怎麼認識她的字跡大膽將安羽代寫的罰寫交上去,“三遍都寫完了。”
拿着這份代寫的罰抄,清秋道:“據我所知,赫連湘你的字跡是豪邁有力一派的吧。如此秀氣的字跡,可不像你的風格。”
“平時字體需要用力寫,太累了。”赫連湘道。
“不服氣?”清秋笑了笑,“還是不把本殿放眼裏。”
赫連湘嘴上答着不是,心中卻罵道:死變態知道還問,硯舟都被折磨成這個樣子了。和你這個變態在一起能有為什麼好結局,又菜又變態。
清秋放下罰寫,看着赫連湘的頭髮,果然發現了一簇與眾不同的小突起。想到原因,她憋笑道:“剛剛進門時本殿聽到你罵本殿變態還要硯舟離開本殿……你不是與硯舟不合嗎?”
“是不合。”赫連湘道,“但硯舟已經被折磨成這個樣子了,殿下還是仁慈一些吧。相愛一場,好聚好散,放過硯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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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疑惑道:“怎麼你喜歡硯舟?”
“不可能!”赫連湘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收斂道,“臣自然是對硯舟無意,可畢竟是曾經的戰友,又是發小。縱使一直沒有和諧過,可也不忍看他如此。”
“本殿不會虐待他的,永遠不會。”清秋突然嚴肅起來,“他現在另有原因,但本殿會一直在他身邊的。”
赫連湘看着清秋認真的表情也不好再說什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刻的清秋讓她覺得無比真誠,有點像梧秋殿下對詭秘的樣子。她輕搖腦袋,梧秋殿下怎麼會喜歡詭秘吶,梧秋殿下又不是斷袖。
而門外,硯舟聽了這話笑了笑。醒來頭上漫布的烏雲瞬間消散,開心充斥着他的大腦,讓他發暈。
“啊呀~”
驚呼吸引了屋內交談之人的注意,清秋起身出門查看。只見硯舟一手捂着竹溪的嘴,一手捂着玉樹的嘴,背對着門口正在逃跑。他人長得高,這會兒考慮到兩個小孩的身高只好縮圈成一大坨,搞笑極了。
“阿吾~”清秋追上去,“抓住就要吃掉。”
兩個小孩都是愛鬧,聽到這紛紛嬉笑着掙脫硯舟朝遠處跑。兩個小孩和兩個大人就這麼莫名其妙在秋墨宮追逐起來,變成了四個孩子。
赫連湘看得一愣,這個殿下怕不是腦子有問題吧。硯舟他……好吧,硯舟其實以前也是這種人來着,她好像也是……想到這,她搖搖頭。什麼時候他們收斂起這份孩子氣的?好久了吧,好像自從梧秋殿下離開他們再也沒有如此歡笑過了,心裏只有代殿下護衛好萬靈,身上只有重擔。
赫連湘走到門口就看到黑眼圈安羽揉着手等着他。安羽的黑眼圈和手怎麼回事,當然是連夜幫她抄書搞得唄。回來京都她把這事忘了個精光,前日突然想起來可事務又實在繁忙,只得讓安羽幫忙代寫。她不好意思得摸摸鼻子,“辛苦了。”
安羽趕緊收起倦色,溫柔道:“無事,回府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