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柰族6
望舒行刑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清秋記得好像只有歡呼雀躍和紫雷滾滾吧。哦,還有果園前那棵棵焦了的樹,還差點被人砍了。
“殿下,晚些時候村民組織了宴席,您要不要出席,族民還都準備感謝您吶。”族長道。
“不了吧,本殿不喜吵鬧。”清秋冷臉拒絕,“現在了解差不多了,補助本殿會儘快批下來的。”
族長雀躍道:“草民替族民謝過殿下。”
“不用應該的,本殿回去了。”走到門口清秋轉身道,“對了,你幫本殿找找芳甸和寒一,一整天不知道跑哪裏去野了。”
“殿下放心,無論如何都會把人找出來的。”族長道。
“嗯。”
夜幕之下,柰族街巷張燈結綵像是過年一樣。奪目的紅燈,嬉笑的言語,熱氣騰騰的爐灶,當真是一片祥和之色。清秋苦澀哼笑一聲,鬆了口氣抬步朝着最靠近山腳的房屋走去。
這裏遠離街巷倒是安靜。空曠的地上還有一些散落的果樹殘枝斷骸與被踩的稀巴爛的果泥,這些都是昨日聲討時留下的,沒有人來打掃就留在這裏了。雖前一日下冰雹可往後卻是潮熱,果泥已經開始腐爛發臭招蟲子了。
一路連躲再跳,清秋終於來到唯一的光亮處,她看了看鞋子還是沾上了些,沒辦法太多了,到處都是。剛進院子她就聞到香味,是大餐的味道,扶光做了大餐嗎?還真是有閑心……
“門都不關,香味兒都出去了。”清秋跺跺腳上沾染的果泥,“族長說得也對,今天確實算是個‘好日子’啊。”
“嗯,是個好日子。”扶光揀着菜,“殿下想要的在左手邊櫥子第三個抽屜里,法陣取消了。”
拉開抽屜,裏面安然躺着剩下的幾份信紙,這正是清秋來的原因之一,她很想知道望舒與錦桐到底是做了什麼交易。
等到清秋看完收起信紙,小口小口吃着米糕的扶光放下手,開口道:“她確實做錯了,可那是無奈之舉。最開始的時候,她不得不去做這個錯誤的決定,沒有辦法。她真的身不由己,她……”
感覺到眼淚快要滴落,扶光不再說話而是將剩下的米糕一口塞住自己的嘴。
那顫抖着的手,還有滴落在碗裏豆大的眼淚讓清秋忙不迭把視線返回到信紙上,可信紙的內容又何嘗不是刺眼的。她折起信,眼神不知道該往哪瞟,手也不知道往哪放。她現在由衷的覺得對不起扶光,是的,對不起扶光。錦桐她確實害慘了這對姐弟,害慘了柰族。
米糕是那麼干,可扶光沒嚼幾下就就嘴裏酸澀地口水順滑的咽了下去。吃完米糕,扶光沒有再夾菜,可他手中的碗筷顫抖的碰撞聲直擊清秋內心所有的愧疚。清秋想要讓這個聲音消失,可她不敢上去抓住扶光的手或者出聲制止,她默默祈禱,扶光不要再顫抖了。
“你怎麼不去送她一程。”說完清秋就後悔了,這麼殘忍的問題她是怎麼問出口的,她真的該死。
“送了,送了一路了。”扶光終於放下了碗筷,甩出眼眶的眼淚,“我想反悔,沒有完美完成姐姐的交代。要不是她自己挽回,可能我現在也被連坐了吧。”
清秋被他這個動作惹笑了,怎麼會有人甩眼淚啊。再加上他那與硯舟比過猶不及的偉岸外在形象,這個畫面就更是惹人想笑,和個幼稚但又想要強裝堅強的小孩子一樣。想到這清秋就笑不下去了,他還是個被保護很好的孩子啊,今後就要自己一個人去風裏雨里保護族民,甚至是殺死自己至親的族民,這太殘忍了。
“殿下,嘗嘗吧,這些都是姐姐最愛吃的。”扶光指着另一份碗筷,“她每次想吃了,說一聲我都會去做的。”
“好,嘗嘗。”
拿起碗筷清秋先夾起米糕,果然是乾巴巴的真的很難一口吃下,不過她嘴裏亦是酸酸的,順滑的咽下還是可以的。她放下筷子用手抓起龍蝦,昨天就吃了這個今天她還是想吃。擰下蝦頭,清秋上去就是一大口,她咀嚼了幾下就呆住了,這個味道和昨天的一模一樣。她又看了看菜品,琉璃盤還有那掉色的筷子,一模一樣和昨天的一模一樣。
“怎麼用紅筷子啊,都掉色了。”清秋沒話找話道,“這麼有錢用這個幹什麼。”
扶光再次拿起碗筷:“那是我做給姐姐的,當時技術不行,不太會上色。”
清秋道:“現在技術好多了,對吧。”
“沒有。”扶光搖搖頭,“就上過一次,其他都換了紅木,而且這些紅色染料有毒,不適合常用。”
有毒?清秋一滯,有毒還用?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如果錦桐給她做這麼一雙筷子就算是吃得嘴巴通紅,她也是願意的。她轉了轉筷子,想起了她昨天拿的那雙,望舒是說寒一給她踩了一腳吧。寒一真的該死,怎麼能踩這麼重要的東西,望舒沒有當場翻臉真的是好脾氣。不過,都一整天了,昨日她派兩人去盯扶光,怎麼扶光回來了,那兩個人卻消失了那?
“對了,昨日跟着你的那兩個人那?”清秋道,“就是我那兩個傻副手。”
“昨日我在族中倉儲地暈倒,他們兩個把我扶起來,然後發現了什麼就進了倉儲地。”扶光道,“等了多時不見他們二人出來,我就先行離開了。”
“行,我知道了。”清秋汗顏,好一個暈倒,怎麼什麼事都知道,他……
陪同扶光吃完這頓飯,收拾好殘局,清秋走出門。回頭看着相送的扶光又看了看空蕩蕩的另一個屋子,清秋嘆了口氣,走開了。
·
柰族儲藏地里,芳甸和寒一正拚死抵抗着攻擊,他們兩個太弱了根本對抗不過。打擊他們的人矇著面,一身夜行衣根本看出模樣,只能知道他是一個男的,身手和靈力都不錯的男的。
“你是八鏡!!!”寒一擦乾淨嘴上的血,待在芳甸身後,“族裏的冰雹是你下的,對吧。”
“你還挺聰明,比你旁邊那個聰明多了。”黑衣人,“沒想到,太子殿下身邊也不都是蠢貨。”
那人聲音做了處理,使得兩人根本聽不出是誰。芳甸惱怒道:“罵誰那!你再說一遍!”
“蠢貨。”黑衣人嘲諷道。
“我給你說,只有孫子才那麼聽話。”芳甸鬆散一下筋骨站起來,“你真是孫子,沒品的孫子。”
“你!!!”黑衣人被惹惱了,渾身上下都是怒氣,“找死!”
“誰找死了,我們兩個一個四鏡,一個五鏡,四加五等於九,頂你一個還多。”芳甸杠道,“到底是誰找死啊。”
“我是三鏡。”寒一在芳甸耳邊小聲道。
“你就是五鏡。”芳甸把他攔到身後,“躲我後面。”
“果然什麼樣的主子什麼樣的狗,你們可真是隨根。”黑衣人架起彎刀,“廢話真多,去死吧。”
黑衣人來勢洶洶,芳甸趕緊一把推開寒一躲開彎刀。寒一這次並不是往常那樣,身嬌體弱易推倒,他站的很穩。而黑衣人似乎是真的聽了芳甸的胡扯,想要先解決寒一這個強的。
剛抬頭凌厲的刀風就呼嘯而來,寒一身手並不敏捷,只是堪堪躲過。他除了一朵雪蓮花,沒有任何武器,而那朵雪蓮花沒有任何攻擊能力,只能用來治療,危難當頭他也是祭了出來對抗攻擊。
“他這麼美,你怎麼捨得划傷他的臉!”芳甸持劍打斷黑衣人的攻擊,“我才是那個五鏡,打我啊。”
彎刀一擋黑衣人輕鬆化解掉芳甸的攻擊,還能順手展出一道刀風。刀風很強,讓芳甸和寒一毫無還手之力,只能成為待宰的羔羊。
“鏘~”
強大的劍力震得黑衣人手中的彎刀脫落在地,清秋手持青花三兩下就制服了他。劍低着脖子,黑衣人謹慎地舉着手不敢動彈。清秋用劍挑開他臉上的蒙面,有些意外。
“傲果?”清秋疑惑道,“你不在宴席上,怎麼來了這裏?”
“有外族人私自進入我族倉儲地,我不放心過來看看。”傲果不經大腦道。
“你穿這樣了巡視?”清秋抵地更緊了些,“本殿像是傻子嗎?”
“……”
“來沉默是金那一套?”清秋用力按下去,血立刻冒了出來,“今日我就讓你知道,這是一個歪理。”
“殿下,劍下留人!劍下留人啊!”傲族長着急忙慌地跑出來。
“留什麼人,你這兒子還是人嗎?”清秋怒道,“他要殺了本殿的副手,他還有什麼不敢做!”
“殿下,這個傲果才是在族中下冰雹的人。”寒一與芳甸相互攙扶着走到清秋身邊。
“不是的,不是的。”傲族長辯解道,“他不是。”
與寒一對視一眼,清秋道:“是與不是,去柰族族民面前說吧,正巧他們現在還聚着那。”
正在圍着篝火舞蹈歡慶的族民,被這從天而降的五人嚇了一跳,紛紛停止了行動。
“殿下,放過我兒子吧!”傲族長懇求道,“他一定是受人矇騙了。”
族民觀察着人圈中的五人,不解地發出各種疑問。
“哎?怎麼回事?”
“傲果那麼聰明,怎麼可能會被騙?”
“發什麼什麼?”
“殿下好像很生氣啊?”
“……”
“傲果也是叛徒!”被好控制了好幾天的木頭從人群中竄出來,“族長為什麼不讓我說?”
“!!!”
“什麼?!”
“木頭你在說什麼?!”
“傲果怎麼會是叛徒,他剛剛幫我們剷出來望剔骨。”
“對啊,望剔骨才是叛徒。”
“……”
“傲果就是叛徒。”寒一拿出自己找到的冰魄盤,“這個冰魄盤只有水神手中有,而水神現在正是叛國賊人。”
見眾人沉默不語,木頭拿出來真真實實的證據,是一個留夢蝶。留夢蝶上正是傲果與水軍相交易畫面,還有傲果施展凝露陣的場景。
“傲果那有那個靈力,木頭你搞錯了吧!”
“對啊,除了大巫和望剔骨,誰能有這實力。”
“木頭就是木頭,障眼法都分辨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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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我沒有騙人!”木頭着急道,“這都是我巡查時親眼所見,我都用爹給我的蝴蝶記下來了。”
“他怎麼沒有能力了。”清秋一掌打出他的靈境,“這不正正好八個?”
“哎?!”
“真的假的!”
“我有點不明白了,難道查錯了?”
“那不是說殺錯人了……”
“……”
“人沒有殺錯,只不過是叛徒多了些。”清秋趕忙壓下那些聲音,“還真是苦了各位,天天活在這些貪婪之人的陰影下。”
“族長,你的兒子你怎麼看?”清秋看着顫抖的小老頭道。
“還請殿下恕罪啊!他還只是個孩子,他一定是受人蠱惑。”族長求饒道。
“望舒聖女都受到了懲罰了,而這族內冰雹的罪魁禍首難道不該死嗎!”清秋將冰魄盤砸到傲果身上,“族長當真不知道嗎!”
“殿下恕罪!殿下息怒!”
傲族長磕着頭,不斷為兒子求原諒,清秋看得頭腦發痛,當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可這並不能赦免什麼,反而讓清秋更加討厭傲族長。與其現在給孩子求情,為什麼不早點教導他成為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人?
“怎麼會這樣……”
“殺了傲果!殺了族長!”
“殺了壞人!”
“殺!殺!殺!”
“……”
清秋看着這場鬧劇,心中對柰族族民的行為有些感到悲哀。悲哀他們受到着無妄之災,悲哀他們沒有思想,悲哀他們連自己的守護神都要殺,悲哀他們成為權利的犧牲品。
“先壓入赤甲軍,明日再論。”
遂了他們的心愿對於清秋來說固然是贏得了暫時的歡呼,可這背後的事就牽扯不出來了,傲果再可惡還是要留着。她不相信,傲果費盡心思就是為了剷除望舒,剷除瞭望舒不剷除扶光是沒有用的,依舊到不了他們一家主持族內事務,他必定另有所圖。直覺告訴清秋,這又是她的一場生死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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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硯舟那邊,情況也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