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世事無常
接上回，我差點當場給高辛辭展現一段龍吸水還吸成了可樂最後狂噴的奇觀，誰家給小孩自我介紹直接講“我是你爸爸”的？真的不覺得衝擊力太強了嗎！
可憐我家小崽子們還就一心想要個爸爸，津海那幾年一直照顧她們的是之之，她們就迫切希望是之之當這個位置，可我說了不許，現在終於又冒出一個“自告奮勇”的選項，她們豈能放過？回頭看我一眼馬上就撲上去了！
“真的嗎？你真的是我們的爸爸嗎？那你為什麼不跟媽媽在一起？媽媽也不告訴我們你在這裏？”蘊蘊立刻打頭陣。
苓苓在後頭小腿都蹬成啥樣了也跑不進人懷裏去，也怪高辛辭這個當爸爸的，第一次見面就偏心，喜歡蘊蘊就好一陣沒顧上我家苓苓，這會兒才看見了，抱着倆崽一人坐一邊腿上，高辛辭頓時擺出一副講恐怖故事的架子。
“真的不是爸爸不要你們哦，你們是不知道，爸爸媽媽在一起的道路有多艱險！到處都有阻礙的，但是寶寶們現在太小了，爸爸媽媽都不敢講，以後長大了才能明白呢知道嗎？”
我聽着這些話也是有點心酸的，不知從哪一點開始掉淚，也是才發覺，高辛辭的好多話我不是不想阻止，而是不能。
對弟弟們而言我沒什麼缺漏，可對孩子，無論哪一世我都不是個好媽媽，安安那邊，他七歲往後的人生我都無法再參與，至於苓苓和蘊蘊，我所有的一切為了局勢，連一個完整的家都不能給到，我沒有跟她們提過高辛辭、也沒有提過江以南的名字，但我希望她們為了我的“局勢”去認江以南，所以對她們說的是，爸爸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永遠都不會回來了，我甚至連死亡這個詞語也不敢去解釋。
今天看着孩子們這樣子，如果能讓她們高興一會兒，就當我病糊塗昏了頭吧，非要為“局勢”找一個理由，那就讓哥哥好好看着，將一切複述給二叔聽，讓他知道高辛辭不嫌棄我們娘仨好了，他要是再動手，我可真帶着孩子卷着家產跑了，澄澄那邊、我只要攛掇着他趕緊娶了門當戶對的媳婦我就沒對不住的，漾漾和今今，我大不了帶走。
可不知怎的，苓苓突然有點懊惱了，不知道是高辛辭哪句話惹惱了她，還是她從哪兒看出了我的難過，小手推着高辛辭又跳下來跑回我這裏，雖然目光還捨不得高辛辭的樣子，但小臉巴巴貼在我胸口，手也緊緊攥着，沒一會兒就眼淚嗒嗒的掉。
“再難，媽媽不還是陪着我們，為什麼你一直沒有出現？而且媽媽說，我們的爸爸是去了很遠的地方，他不會回來了，為什麼你又毫無徵兆的回來，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時間裏，媽媽每天都很傷心，很辛苦……”
我對苓苓的一番話頗為驚訝，連自己的胡想都短暫放下，回頭去看高辛辭的臉色，他也是極度的難堪，此外便是一種憐憫、成堆的往我身上推，一種嘲諷，連綿的往自己身上涌。
哪是高辛辭拋棄我呢？分明是我一直抵着他的，苓苓這話我都聽不下去，何況在高辛辭眼裏，這還是他一心接受別人的孩子，我趕緊摟着苓苓不叫說了，蘊蘊被苓苓說動，萬般不舍也還是離了高辛辭回到我身邊，沒一會兒就嚶嚶哭起來，大家都看不下了，讓出病房讓我哄孩子睡覺。
我也確實這麼做，蘊蘊是比苓苓遲鈍些的，她或許根本沒有理解苓苓的意思，所以很快就累的睡了，但苓苓仍舊醒着，迷迷糊糊間趴到我耳邊，說話聲軟乎乎的響起：“媽媽，你為什麼不開心？你不喜歡爸爸嗎？還是因為爸爸曾經丟下了媽媽，丟下了我們，你也不要他了？媽媽，如果你不要爸爸的話，那苓苓也不要他了……”
我苦笑笑，手心摩挲着苓苓的後背：“可你不是一直很羨慕朋友們都有爸爸嗎？”
“爸爸沒有媽媽重要，媽媽才是一直陪着我的，而且，漾漾舅舅也沒有爸爸媽媽，但是他有你，他就很開心啦，我和蘊蘊也沒關係的，我們永遠都最愛媽媽。”小朋友說完就往我懷裏一頓亂蹭，聽得我這個老母親反而一把鼻涕一把淚了，可轉瞬又難捱，感覺高辛辭背了一個老大的鍋，我都要替他莫名其妙了。
我輕輕撫了撫苓苓扎着的小辮：“寶貝，其實，爸爸真的……不對，是叔叔，叔叔真的有很多苦衷，媽媽呢，也確實有不能跟他在一起的理由，但是你可以喜歡他，媽媽是不是跟你說過，咱們回到臨江，這是一個要住很久很久的地方嗎，叔叔是這裏最厲害的人，苓苓說想要做媽媽和舅舅那樣厲害的商賈，掙很多很多的錢，管理很多很多的人，那人情世故還是必不可少的，他喜歡苓苓，苓苓就要仔細斟酌，要不要讓他更喜歡，做這件事情值不值得，做了有沒有什麼後果，媽媽知道可能現在說這些你會聽不懂，但你要記住最簡單的一點，那就是叔叔不是壞人，你不要怪他，也不要討厭他，他現在對苓苓來說，既不是敵人，也不是朋友，總有一天，你站在跟媽媽一樣的高度，你就會明白這種感情了，至於選擇、那是你自己的心意，媽媽不會幹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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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是我爸爸嗎？”苓苓越來越困了，抿着唇瓣，小臉紅彤彤的。
我想了想，搖搖頭：“嗯——暫時不算吧，爸爸呢，應該是媽媽的丈夫，你知道媽媽之前是有一個丈夫的，但他走了，去天上做星星了，現在又來一個，他還在追求媽媽呢。苓苓喜歡他做你的爸爸嗎？”
苓苓怪傲嬌的抬了抬頭：“我跟他還不熟悉呢，等我再考察考察吧，但是如果他再惹媽媽不開心的話，我一定會不要他的，媽媽剛才就哭了。”小朋友說著，伸手抹了抹我眼淚。
我失笑，點了點她的鼻子，苓苓沒一會兒睡了，我把她放好了就該去應付高辛辭，他還在走廊等着，比起方才更多了幾分落寞，好在為商多年臉皮夠厚，四周看看特需病房這層人少，照樣上手就摟我的腰，也真是虧了他這滔滔不絕的自信，否則我真要羞愧了，他俯身吻了吻我臉頰。
“小崽子們這麼欺負我，女債母償，你是不是得補償我一下？”高辛辭一掃方才的灰暗情緒，極“壞”的笑笑。
而我手背擦了下臉上的唇印：“你這不是拿到了么？”
“誒，那哪算啊，按照國外的慣例這不過就是打招呼，我在馬來待了那麼多年，你應該理解我的昂？”高辛辭說罷，挑着眉頭掐了我一下：“別想轉移話題，今晚繼續跟我回家吧？我媽回穎京老宅了，保姆我一律放了假，家裏沒人。”
我看他那樣子只怕下一秒就要吃了我了，趕緊嫌棄的推開：“大哥，我生理期來了，你難道想浴血奮戰嗎？”
高辛辭反倒一臉無辜：“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而已，你想哪兒去了？”
我：“你會睡素的？你猜我信嗎？”
小高及大大高同學：“這不是，解決問題的道路不止一條么？”
說完高辛辭從我的手撫到嘴角，我頓時電打了一樣往後退，事情發展太變態了，原諒我思想跟不上，只好下手重一點，握緊小拳拳三兩下給他打醒。
“別鬧了，我昨天晚上才答應的、今晚要回去陪孩子，你還跟孩子爭風吃醋不成？要是第一次見面就不講信用，那她們更不喜歡你了。”
這下輪到高辛辭懊惱了，一時間抓耳撓腮，順帶上下掃了我一眼：“那你說這可怎麼辦呢？合同都簽了，你才陪了我一天，我就算現在叫停損失也很大的呀，你總得給我點承諾吧？”
我晃了晃右手上的戒指，表情格外真摯：“愛妻之心，天地可見吶！”
高辛辭癟着嘴彈了下我腦門：“那不成，你比狐狸還狡猾呢，這幾年我才看清。”
我：現在是誰算計誰啊喂？
可惜我還是生生把怨氣憋下去了，誰叫對面是甲方呢？哪怕心裏已經罵遍對方祖宗十八代，面上都要保持尊敬的笑容。
我於是重振旗鼓，諂媚的摟着人脖頸，踮起腳尖重重的“啵”一個：“那你想我怎麼做呢前夫哥？”
“復婚。”高辛辭說的簡潔明了，下一秒就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一份合同來，簡直是新版加強裝《婚姻協議》，老厚一沓，曾經最後一條的“永不離婚”都成前排基礎款了。
我深吸一口氣，拿着這玩意隨手翻了幾頁，真跟賣身契似的，往後的更是想想都要笑了，我聳了聳肩又遞迴去：“你連我女兒都搞不定，還想讓我簽這個？而且你不是跟我哥說你還在追求我嘛？想反悔，你就不怕我也反悔？”
“又不簽？”高辛辭嘖了兩聲，照舊是豎一根手指左右搖擺，口型比着“一百億”。
我依然含笑：“高先生，我們是友好的合作關係，我是讓着你才來找你的，不然只有一百億，還沒我給你花的多，就這就想收買我？”
“讓着我？難不成你還有別的辦法解決嗎？”高辛辭氣極反笑。
我點頭：“大不了我就天天去抱着梁森的大腿求他嘍，反正我這個人能屈能伸，威廉……在瑪笪有點名聲的哦？”
“你……”高辛辭瞬間破防，咬牙切齒，可惜最終也只能可憐巴巴的捏下我的手：“你去求他都不願意求我？跟我復婚怎麼了、我是能吃了你嗎？”
“這件事情就很難說啊，我現在身上還疼呢，你還不給揉揉？”我拉着高辛辭的手扶向我腰下，委屈的朝他懷裏靠了靠，深諳打個巴掌給顆甜棗的道理，這招簡直百試百靈！
雖然巴掌高辛辭好像也喜歡……
總之小高同學滿意了，輕輕拍了我兩下以示“調情”，揚了揚頭十分得意：“行吧，大不了再嘗試一下追你的過程，畢竟上一世我們是沒談戀愛直接結婚的，總覺得缺了點什麼。不過話說回來，咱倆也真是，翻個身的功夫就掰了，轉頭又能好，感覺有夠微妙的。”
我嘆氣：“人嘛，識時務是應該的。”
高辛辭主動分開這個懷抱，伸手撩了撩我耳邊的碎發：“行了回去吧，放你一天，明天早上再來找我，記住我真要講正事，別悄悄跑了，苓苓和蘊蘊那邊我會再想辦法的，我那是不知道她們喜歡什麼才會失手的，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你就等着拖家帶口嫁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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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心看到了，等你作品。”我擺擺手。
高辛辭依依不捨的走了，緊接着我哥和澄澄就從隔壁出來，臉色都不大好的樣子，澄澄居然還偏好一點，利落的幫我收好本就不多的東西，帶我去一邊休息，等苓苓和蘊蘊睡醒后就回家，可惜在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上又出現了分歧，我哥沉默不語許久，總算是拉住我說了句話。
“時時，跟哥哥回家吧。”我哥多落寞的看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眼下卻覺得裝傻最好：“哥，我是要回家啊。”
“我是說跟哥哥回鏘山。”我哥說著卻又不敢正視我，往後更低着頭了，他嘆了口氣才接着道：“鏘山本來就是為了方便照顧你才建的，你不在，鏘山空落落的，哥回去也沒意思……”
我頷首，鬆開他的手又略顯心酸的笑笑：“哥，嫂子和舟意不是還等你嘛，而且我不回鏘山、跟你沒有關係的，我是因為那裏還承載了我和江以南的回憶，我不想想起以前的事情，不想難過，我想日子總是要往前過的、你說呢？”
我哥依舊沉默，我生怕他把江以南的事也怪在自己身上，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成了一個喜歡自責的人。
偏我想走，他又將我拉住。
“時時，那你和高辛辭呢？你現在跟他在一起是自願的嗎？或者、你還愛不愛他？”
我的心彷彿顫了一下，可馬上就如死灰般沉下去了，我扭過頭，好像這件事很可笑般咧開嘴角：“哥，我連下一秒會發生什麼都不敢肯定，所以很多事情我沒辦法給你答案，現在我的一切都只有一個大致的方向，這個方向也隨時會崩盤的，這些你也想聽嗎？”
我哥罷手了，咬着牙點點頭，我看他臉上的肌肉都緊了些。
澄澄出來打圓場，一邊攬着我手臂一邊尷尬的笑笑：“哥，我姐不想去鏘山，你也可以搬到榭雨書和來嘛，反正鏘山也不遠，來往都方便。”
我都感覺澄澄有點反常了，難得他對哥哥的態度好一點，也不知道是不是把我的話聽進去了，大多時候不讓我再為難，不過臉上的笑還是太僵了，回去還得練練表情管理，只可惜，哥哥沒接受澄澄的好意，他搖搖頭，只說聲“算了”就轉身走了。
清雲哥拍拍我肩膀：“讓他緩緩吧，沒事，我勸他，你早點休息。”說罷就趕緊去追我哥。
澄澄叫來的保姆已經把孩子抱走了，我朝他無奈的笑一下，慢悠悠的跟在後面走，突然就想感慨了，我偏過頭：“澄澄，你最近有沒有一種感覺，挺奇怪的，好像從前親密無間的人，才幾年的時間就都變了，沒有原因，只有結果。”
“簡單來說就是、世事無常唄。”澄澄笑笑，挺輕鬆的答：“那又能怎樣呢？反正，花自飄零水自流，往後還會接着變，人生也就那麼回事兒，習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