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奪舍不成空留遺恨
那虛空門戶被撞開的同時，又緩緩合上。只留下一片星雲，雷光隱隱。
城主府，一男子忽然抬頭，皺眉凝視黑夜。
身後黑影警惕四顧，道：“城主，發生何事？”
“奇怪……”城主跳上牆頭，盯着一個方向道：“好強大的氣息！”
黑影不明所以，問道：“可是武宅那邊？”
“不錯。”城主皺眉思索，“居然不是天啟大陸的氣息！彷彿……”城主眼前一亮，道：“我去過聖城，眾多武聖和祭司合力開啟天門，就是這種感覺！”城主渾身顫抖，踏空而去，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武豐緊握匕首，每次劃過方寺身體，都會有黑煙湧出，如同冰雪融化。
妹妹是他的禁臠，豈容他人染指？
蛇窟的驚險，聖城武岳的驕橫跋扈，以及武岩師兄弟背後的卑劣手段，讓他怒火中燒，如今還想要方寺這個鬼仆來奪舍他，謀奪家財，欺辱妹妹，簡直欺人太甚！
“住手！”方寺狂吼:“啊……快住手……住手，你不能殺我……”他努力閃躲，卻總是無法躲開，好像那匕首有一股魔力，每次都等着他往上撞一般，他明白，那是眼前少年的速度太快，快到他無法反抗的地步！
他驚恐慘叫着，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他一向威風八面，視百夫長、千夫長如草芥，就連萬人敵的獵戶也可以輕鬆踩在腳下，可今天居然被一個小小百夫長的少年虐殺！
“簡直沒天理！你……你難道覺醒了？”方寺快要崩潰了。
神的後裔，總會有人覺醒先祖血脈。那隱藏在血脈里的強大是普通人難以想像的。
方寺在恐懼中怒吼：“你……你不能殺我！不……啊……”十二歲，他知道這是一個奪舍最好的時候，卻也知道這是一個擁有無限可能的年齡。
“哼！你來奪舍，我為何不能殺你？”武豐冷聲質問，並未停下手中動作。
“我是魂道人的鬼仆，你不能殺我，否則……”
武豐直接打斷，糾正道：“對於一個獵戶來說，你，只是我的獵物。”
他不再廢話，直接將那鬼仆方寺給劈碎，再也不見一絲一毫影子。
“想要代替我活着，你還不配。”
他雖然只是小小百夫長實力，卻早已將自己當做萬人敵的獵戶。獵戶可以把自己偽裝成獵物，卻不會認為自己就是獵物。
“好凶的一把匕首！”武豐獃獃望着手中漆黑如墨的魂器暗自感嘆。
他見識過獵戶對抗妖獸的殘酷，這幾天更是見識到了人族之間的殘酷，沒有那麼血腥，卻更甚。
武豐打量着無意間闖進來的地方，只見這虛空門戶內空間並不大，一丈見方，如同混沌圓卵，朦朧而又壓抑。
“天心！居然是天地之心……”武豐第一時間知道這個地方是什麼。
天地有形，大道無形。唯心無影又無形。
“有心便會有意識……”武豐喃喃自語。天眼自動運轉，吸收周圍神秘物質。
“有心，便會有意識……”武豐感覺到壓抑，在這丈許方圓的地方，天眼也無法看透，不知是好是壞。
這一刻，他苦笑搖頭，因為自己不再是一個純粹的武者，而是靠天道授予，或許會成為大巫師，走上獨一無二的道路。
油燈重新點燃，武海抱緊受到驚嚇的武雲香，輕聲安撫着。
“父親！哥哥他……嗚嗚……”武雲香抽泣着，將剛才的事情一一講述。
武海目眥欲裂，咆哮道：“欺人太甚……”他都已經放棄洛神山那邊的赤魂玉礦，居然還有人不肯放過他兒子！
他失去妻子，就這麼一個兒子，想讓他斷後，對方何其歹毒！
身為武族旁系，一般人還真不敢動他，可聖城嫡系，或者五大家族就不一樣了。
“我一直以武姓為驕傲，以經商為樂趣，卻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成為待宰的羔羊！”年輕時的意氣風發，豪氣干雲早已在商海浮沉中磨滅掉。
不能成為獵戶中的佼佼者，甚至成為武聖，那就在經商之道中獲得海量財富！
如今看來，一切都是僥倖。
“孩子，父親拖累你了……”
武海爆發后終於冷靜下來。他望着床上躺着的瘦弱少年，一臉頹廢之色，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他願意捨棄一切，只求換回兒子性命。
於是，他來到床前，雙手如同兩把鐵鉗，抓着武豐雙肩瘋狂搖晃，大吼：“你給我出來……魂道人的鬼仆嗎？我警告你不準奪舍我兒子，不准你聽到了嗎……快滾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給你們，若是你敢動我兒子，我要你們所有人陪葬……”
“咳咳咳……”
突然間，床上的少年劇烈咳嗽起來，那張慘白的臉瀰漫上一層紅暈，接着，一抹燦爛笑容逐漸綻放。
屋內，所有人屏住呼吸，被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眾人料想那鬼仆會一直在武豐身體內沉睡裝死，要麼不動聲色，要麼直接求饒狼狽逃走，可是那少年竟然在笑！
俗話說不怕鬼哭，就怕鬼笑。笑就證明——他要使壞！
“死侍！”木老驚呼，第一個衝上前來，“給我按住他！”幾個死侍高高飛起，就要鎮壓床上的少年。
“父親，咳咳……不怪你，這次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少年沒心沒肺笑着，合不攏嘴。
眾人一時間呆立當場，武海嘴巴張得老大，眉頭緊鎖，他大悲又大怒，怒極悲極之後在瘋魔的邊緣走了一遭，如今面對眼前景象，他被雷了個外焦里嫩。
“那鬼仆呢？”武海依舊緊張，急忙問道：“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事！被我滅掉了！”武豐笑了笑，一副雲淡風輕模樣。
“滅……滅掉！”眾人驚呼，能夠前來奪舍的鬼仆，豈能說滅就滅？
“對！滅掉了。”武豐坐起身來，感覺精神還不錯，身體彷彿輕盈了許多，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只要稍微凝聚精神，就能看到屋外的景，看到那武岩湊近了些，就在不遠處聽牆根。
“敢來奪舍，還想欺負我妹妹！”武豐咬牙，暗道：“這個仇，我會親手找你徹底解決！”
武岩是天之驕子，天生神力，而且速度和耐力驚人，十四歲便已跨過萬人敵門檻，獲得獵戶榮耀，兩人歲數相仿，實力卻相去甚遠，所以這事要徐徐圖之。
眾人寒暄一陣之後，各自散去，武豐將木老留下，道：“木爺爺，我，開了天眼，可以看到屋外的景象。”
“嗯！不錯！”木老異常開心，眼中多出許多光彩，接著說道：“經歷了這麼多，你應該能夠看出武道一途艱難。而巫師卻不同，《巫本紀》有云：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四十九種大道任何一種都可以成聖，甚至成神。”
“只要習得一種大道就可成神？”武豐詫異。
木老點頭，解釋道：“不錯，但是你也不要小看了其中難度。任何一種大道，想要修鍊到圓滿境界，上萬年來，還沒有人成功過。想要成神，更不簡單。”
“何為天心？”武豐想了想，接着問道。
木老正色道：“傳說：天有九重，本為一體，不知何故，天火焚世，眾生不存。三萬年前，或者更久一些時候，天啟大陸重新煥發生機，開始輪迴。而天心，正是那個時候誕生的。”
“天有心？”武豐疑惑不解。
木老乾咳兩聲，有些尷尬，道：“可以這麼理解。”
“那意識呢？”武豐追問。
木老雙手背後，若有追思，講起一個故事：“有一個十歲少年，不幸得了不治之症，僅剩一年可活，家人願意滿足他任何願望。可那少年依舊如同往常一樣，挺過一年、兩年、三年。那藥師再去檢查時，驚嘆病情已經快要好了，簡直不可思議！
於是得出一個結論:這少年意識強大，正是因為他不相信自己的病會讓人死，所以他可以不死。
後來，那少年武道之路行不通，走遍十大衛城，三十六衛所，竟然在二十歲時通了天心意識，得天道饋贈，擁有了大地之力，最後險些成聖，平安活過三百歲。”
武豐詫異，意識的力量有這麼大嗎？他嚴重懷疑。卻又看木老對此事深信不疑的模樣，不好反駁。
“那，靈魂呢？”武豐接着問出最重要的問題，他正是靠覺醒的靈魂力量滅掉鬼仆方寺，那是天道賜予的能力。
“靈魂之道？”木老陷入回憶，良久，搖頭說道：“近千年來，靈魂一道也只有一人精通，他名魂道人。我天啟武道昌盛，所有人都以武道為榮，所以最初的魂道人在覺醒靈魂之道時，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被世人所不容，很是凄慘……”
……
西荒深處，有一座白骨山，山頂有一顆巨大的頭顱骨架，不知是什麼巨獸留下，這骨架已被修飾，有人出入，最裏邊密室內，一老者突然睜開雙眼，有寒光閃爍，突然，他噴出一口鮮血。
噗……
老者劇烈咳嗽了幾聲，低語：“怎麼回事？方寺的魂印聯繫竟然中斷了！”他快速結束修鍊，走出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