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為了追逐那個無法忽視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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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里伽爾的中心矗立着宏偉的大神殿，神殿東側出口處是聖騎士的營地。
和聖城其他建築一樣，營地也是由白色岩石砌成，雄偉壯觀。營地前方，是一片寬闊的演武場。
此時，赫卡忒正站在演武場中央，面對着十二名聖騎士審視的目光，向奧多問道：
“請問接下來要做什麼？”
“嗯……”
奧多沉吟不語，整個演武場頓時鴉雀無聲。
十二名聖騎士齊刷刷地低下了頭，彷彿在等待着什麼命令，一動不動，神情肅穆。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敬畏。
赫卡忒曾是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暴君，她深知，這種敬畏是暴力和權威無法強加的。
她隱約猜到了原因。
世人皆稱奧多為“聖騎士之父”，因為他重新定義了聖騎士的戰鬥技巧，並將其發揚光大。
“有了，就來場實戰演練吧。”
奧多的目光落在赫卡忒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露出幾顆泛黃的牙齒。
“你不是說自己劍術不錯嗎？那就讓我見識見識，你能否戰勝這十二名聖騎士。”
“……您想看什麼？”
“當然是你的劍術。”
奧多的回答理所當然，赫卡忒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
‘劍術？’
放屁！
奧多真正想看的，是她如何運用聖痕的力量。
奧多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他的話已經超出了玩笑的範疇，這一點，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之所以這麼說，無非是想試探赫卡忒的深淺，看看她究竟獲得了什麼樣的力量。
赫卡忒深吸一口氣，緩緩點頭。
‘……既然你希望如此。’
她沒有必要隱藏實力，相反，展現實力才是明智之舉。
想要成為聖女護衛隊的統領，就必須讓奧多看到她的價值。
赫卡忒定了定神，抬頭看向奧多。
“可以使用聖痕的力量嗎？”
“當然可以，那本來就是屬於你的力量。”
“我知道了。”
“你們幾個，準備好了嗎？”
“唰——”
十二名聖騎士同時拔出佩劍，將赫卡忒團團圍住。奧多則緩步走到演武場邊緣，靜靜地觀戰。
赫卡忒看着周圍的陣勢，將手中的木劍握緊了幾分。
被包圍的滋味，她已經很久沒有嘗過了。
……上一世，她對此再熟悉不過了。
也知道該如何突圍。
無數次的生死搏殺，讓赫卡忒對如何運用力量了如指掌。
“背叛的誓言”會根據赫卡忒放棄的東西，賦予她相應的補償。
換句話說，就是犧牲一項能力，來換取另一項能力的提升。
赫卡忒開始在心中盤算。
‘要放棄什麼，又要得到什麼？’
這是一場以一敵多的戰鬥，她需要的是……
首先，
‘他們會攻擊我的視野盲區。’
人類的視野有限，必然存在盲區，而聖騎士們一定會抓住這個弱點。
演武場就這麼大，那麼視野，乾脆就不要了。反正...前世也是這麼過來的。
赫卡忒閉上雙眼，心中默念道：
“……這場戰鬥，我不會睜開雙眼。作為代價，我的其它感官將會變得更加敏銳。如果我違背誓言，我的眼睛將永遠失去光明。”
話音剛落，她身上的聖痕便散發出淡淡的金光，一股強大的神力涌遍全身。
赫卡忒感覺到自己的感官變得無比敏銳，她接著說道：
“我不會主動離開原地十步之外。作為代價，我的力量和速度將得到提升。如果我違背誓言，我將永遠失去行走的能力。”
神聖之力湧入她的四肢百骸，強化着她的肌肉和骨骼，赫卡忒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充斥着全身。
短暫的寂靜之後，戰鬥一觸即發。
聖騎士們紛紛揮舞木劍，攻向赫卡忒。赫卡忒雙手握劍，嚴陣以待。
她感覺到一股凌厲的劍氣襲向自己的後背，那是有人想要偷襲。
身形一轉，便避開了這一擊。
赫卡忒的動作並不大，只是稍微調整了一下角度，便化解了對方的攻勢。
緊接着，無數劍影從四面八方襲來。
赫卡忒再次憑藉著敏捷的身手，躲過了一波又一波的攻擊。
然而，隨着戰鬥的進行，她心中湧起一股難以抑制的衝動。
那是與生俱來的戰鬥本能，是野性的覺醒。
這股衝動，既是渴望，也是興奮，彷彿沉睡在她心底的野獸正在蘇醒。
赫卡忒心中湧起一陣久違的興奮，嘴角不禁泛起一絲笑意。
“真是像條瘋狗。”
戰鬥結束后，奧多看着赫卡忒，搖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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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卡忒環顧四周，只見十二名聖騎士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一個個氣喘吁吁，顯然已經精疲力盡。
赫卡忒贏了，而且贏得乾淨利落。
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就算現在這具身體再怎麼弱不禁風，她依然是聖痕的擁有者，是曾經君臨天下的強者。
無論是經驗還是實力，赫卡忒和這些聖騎士之間都存在着無法彌補的差距。
因此，赫卡忒並不認同奧多的評價。
“……我贏了。”
“是啊，你像條瘋狗一樣，又撕又咬，最終贏得了勝利。”
奧多嗤笑一聲，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你的劍術毫無章法，毫無章法！完全是憑藉著本能和蠻力在戰鬥，和野獸有什麼區別？”
赫卡忒皺起眉頭，反駁道：
“我的劍術至少比這些聖騎士要強。”
“話不能這麼說，真正打贏他們的，是你的聖痕，而不是你的劍術。”
“您之前說過，聖痕也是我力量的一部分。”
“沒錯，我的確說過。那麼，我問你，你的劍，是守護之劍嗎？”
赫卡忒頓時啞口無言。
奧多的話使赫卡忒醍醐灌頂，讓她如夢初醒。
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反駁。
奧多的話直擊要害，讓她無處遁形。
“聖騎士是守護者，他們的劍是守護之劍，是為了守護至高無上的信仰，是為了守護那些在信仰庇護下尋求庇護的人們。因此，他們的劍，必須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
奧多步步逼近，臉上依然帶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為了守護，你需要章法；為了守護你應該守護的東西，你需要規則。”
奧多的身體佝僂着，氣勢卻絲毫不減，赫卡忒只能被迫抬起頭，與他對視。
“為了守護，你需要信念；為了將你的信念貫徹到底，你需要堅定的意志。”
奧多的笑聲在赫卡忒耳邊回蕩，她聽出了其中的嘲諷意味。
“我再問你一遍，你的劍，是為了守護弱小嗎？還是說，它只是一頭野獸的獠牙，只會肆意地撕咬？”
赫卡忒無言以對。
奧多的話雖然刺耳，卻讓她無法反駁。
她從未學習過真正的劍術，她的劍術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搏殺中磨練出來的。
因此，赫卡忒的劍術毫無章法可言，只有最直接、最實用的招式，以及多年來積累的戰鬥經驗。
她的劍術也毫無信念可言，她的劍不是為了守護，而是為了發泄，是為了發泄自己心中的憤怒、仇恨和不甘。
沉默，長時間的沉默。
奧多再次問道：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想要成為聖騎士的？”
你究竟是為了什麼，才來到這裏的？
赫卡忒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是一個微弱的，卻彷彿永遠不會熄滅的火苗。
一個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卻又讓她感到無比痛苦的火苗。
她抬起頭，看向奧多。
這個玩世不恭，甚至有些惡趣味的老人，此刻在她眼中，卻彷彿變成了一個睿智的長者。
赫卡忒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
感覺到一股難以抑制的憤怒在心中翻湧。
她憤怒，因為奧多的嘲諷；
她憤怒，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
她憤怒，因為自己當初天真的想法，以為只要守護在她身邊就足夠了。
你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想要成為聖騎士的？
你究竟是為了什麼，才來到這裏的？
赫卡忒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那個金色的聖痕。
‘我當初，究竟是為了什麼，才立下這個誓言的？’
然後，她終於找到了答案。
赫卡忒睜開眼睛，眼神堅定，語氣決絕：
“……為了學習如何守護。”
因為後悔自己過去的人生，充滿了掠奪和殺戮。
“為了不再後悔。”
為了追逐那個即使是她，也無法忽視的光芒。
“……所以，我想要成為聖騎士。”
她想要追尋艾薇的人生，想要體驗那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呵呵……”
奧多的笑聲再次響起。
赫卡忒抬起頭，看向奧多。
他的臉上依然帶着一絲戲謔，但眼神中卻多了幾分讚賞。
“這才像句人話，小傢伙。”
奧多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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