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聖女大人的生辰將至
接下來的目的地雖然已經確定，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會立刻動身。
漫漫長路，自然需要做好充足的準備。
之前補充的物資，在埃奧利特將一行人傳送至阿斯特拉時已經全部遺失。
這意味着赫卡忒必須從頭開始準備，因此，她利用剩餘的時間仔細查看了庫斯特的遺產。
“生命，帷幕，眼……”
赫卡忒依次審視了羅爾的匕首、埃奧利特的臂環以及休斯古的匕首，隨後，她又想起了寄宿在安妮體內的萬生棺。
“……還有，王座。”
赫卡忒眉頭緊鎖。
“這到底該如何使用？”
她百思不得其解。
也難怪，這些東西到目前為止，無論她用什麼方法都毫無反應。
埃奧利特遞給她臂環的那一刻，她曾短暫地感受到一絲感應，但之後便再無動靜。
回到阿斯特拉后，這些遺產又變回了毫無生氣的死物。
赫卡忒握緊了匕首。
“羅爾分明使用過這東西。”
這件能夠吸收其他生命，轉化為自身力量的器物，赫卡忒很想嘗試，但卻無從下手。
它的使用方法實在太過詭異。
畢竟，一件需要將匕首刺入使用者心臟才能發揮作用的器物，誰又敢輕易嘗試呢？
赫卡忒陷入了沉思。
她努力想要在出發前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就在這時。
咚咚咚——
“赫卡忒大人？”
羅蘭敲響了房門。
赫卡忒抬起頭。
“請稍等。”
赫卡忒起身打開了房門，羅蘭恭敬地低下了頭。
“打擾您休息了，實在抱歉。”
“無妨，有何事？”
羅蘭很少主動來找她，赫卡忒不禁猜測是否發生了什麼變故。
聽到赫卡忒的詢問，羅蘭笑着答道：
“是的，聖女大人的生辰將至，雖然出發前還有些時間，但我想問問您打算如何安排？”
原來是為了艾薇的十九歲生辰，也就是她的成年禮。
赫卡忒渾身一僵。
嘴巴微微張開。
“……啊。”
後背冷汗涔涔。
突如其來的消息如同警鐘般在她腦海中敲響。
“嗯？赫卡忒大人？”
“……”
這簡直是緊急事態。
赫卡忒暗自嘆息。
“真是糊塗！怎麼能把這件事忘了！”
就算再怎麼忙碌，也不該忘記艾薇的成年禮，更何況，這可是艾薇的成年禮啊！
重大日子，她竟然差點錯過了！
“……三天。”
距離艾薇的成年禮只剩下三天了。
就算從現在開始全力準備，時間也十分緊迫。
“一定可以！”
赫卡忒努力回憶着自己成年禮那天的情景……也就是艾薇剛來到聖城不久的時候，她收到的禮物。
“……一頓飯。”
她想起了艾薇在前一天才知道她的生日，一臉沮喪地為她慶祝的場景。
回憶着過去的點點滴滴，赫卡忒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真的……！明年我一定會好好準備的！一定！一定！我保證！
當時，她只覺得艾薇是因為沒能好好為她慶祝而感到難過，如今想來..........
“從那時起……”
艾薇那時就已經喜歡上她了，所以才會因為沒能表達自己的心意而感到沮喪。
一股歉疚之情湧上心頭。
赫卡忒略感尷尬地搖了搖頭，將這些思緒拋諸腦後，開始思考該送艾薇什麼禮物。
“實用性……不重要。既然是禮物，更應該注重意義。那麼，寶石？好像也不太合適……”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際，東方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突然在她腦海中閃過。
——聽好了。臉皮厚一點！如果那個有什麼重要的日子，你就扎個蝴蝶結，直接說‘我就是你的禮物！’怎麼樣！這才叫‘氣勢’！
不知為何，赫卡忒竟然覺得這個方法有些可行。
砰！
她一拳砸碎了桌子。
房門隨即被撞開，羅蘭沖了進來。
“發生什麼事了！”
赫卡忒的身體猛地一顫。
“……沒事。”
羅蘭看着臉色漲紅，渾身顫抖的赫卡忒，又看了看四分五裂的桌子，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然後倒退着走了出去。
“呃，嗯……希望你們能和平解決。”
羅蘭以為又是有人惹到了赫卡忒，留下這句話后，“咔噠”一聲關上了房門。
赫卡忒捂着臉，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該死……”
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法不妥。
艾薇蜷縮在房間的被窩裏。
溫暖柔軟的觸感讓她煩躁的心情稍稍平靜了一些，每當思緒紛亂的時候，她都會這樣做。
此刻，艾薇之所以心煩意亂，只有一個原因。
“……必須改變。”
必須改變即將發生的事情。
改變即將到來的命運。
但她不知道，這樣做究竟是為了她和赫卡忒的幸福未來，還是為了這個世界。
雖然和之前的自己交流不多，但艾薇還是能感覺到，夢中看到的，回歸前的自己，是一個真正配得上“聖女”稱號的聖潔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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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自私的自己截然不同。
因此，即便她對赫卡忒懷有愛意，她的最終目的也可能是為了拯救世界。
“……不，或許，她所期望的和平之中，也包含着赫卡忒。”
她不知道。
以她淺薄的見識，根本無法理解這些事情。
正因如此，她才感到害怕。
“如果我必須動用全部神力才能阻止那個未來……”
如果她必須燃燒自己的靈魂才能阻止那個未來，如果她必須與赫卡忒永世分離才能阻止那個未來，那麼，她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想像中的恐懼就是這樣。
它沒有固定的形狀，會隨着內心的波動而不斷膨脹。
此刻，隨着艾薇的思緒越來越混亂，恐懼也如同無底深淵般蔓延開來。
“我……”
能夠做到嗎？
能夠為了世界犧牲自己嗎？
不，她能夠接受那樣的未來嗎？
艾薇緊緊地攥着拳頭。
雙眼更加用力地閉了起來。
然後，她猛地坐起身。
艾薇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語，心中暗想：
“……赫卡忒。”
她要去找赫卡忒。
獨自一人蜷縮在這裏，讓她感覺世界一片黑暗。
讓她感覺無比孤單。
現在的她，還無法獨自一人面對這一切，她需要赫卡忒的支持。
嗒——
她拄着法杖，雙腳緩緩落地。
今天的步伐，顯得格外沉重。
“聖女大人？”
在別院的走廊上，赫卡忒看到艾薇步履蹣跚地走來，不禁大吃一驚，連忙迎了上去。
“怎麼一個人出來了？萬一迷路了怎麼辦？”
這裏人生地不熟，艾薇很容易迷路，所以赫卡忒才會如此擔心。
艾薇抬起頭。
她握住了搭在自己肩上的赫卡忒的手。
“……啊，是赫卡忒。”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語氣有些茫然。
赫卡忒察覺到艾薇的狀態不對勁，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只是有點恍惚。”
這哪裏只是“有點恍惚”。
赫卡忒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
艾薇的臉上寫滿了疲憊。
赫卡忒心中一陣酸楚，帶着她來到了露台。
仔細想想，自從從龍巢回來之後，艾薇的心情就一直很低落。
赫卡忒心中充滿了自責。
“真是個笨蛋……”
她忙着準備成年禮，卻忽略了艾薇的感受，還有比這更愚蠢的事情嗎？
赫卡忒的目光落在艾薇身上。
因為沒有好好穿衣服，她只在單薄的衣衫外披着她的外套。
長發有些凌亂，那雙空洞的眸子，今天顯得格外憂鬱。
“眼下都有黑眼圈了。”
看來她最近都沒睡好。
赫卡忒注視着艾薇憔悴的面容，輕聲問道：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只是……有很多事情要考慮。關於未來之類的。”
雖然艾薇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但她的神情依舊黯淡。
“……是不能告訴我的煩惱嗎？”
艾薇露出了為難的笑容。
“是我必須獨自解決的煩惱……”
在艾薇看來，的確如此。
無論重生前的自己有什麼目的，在目的不明的情況下，將真相告訴赫卡忒都是最糟糕的選擇。
她本能地來找赫卡忒，卻無法將心中的苦悶傾訴，這讓艾薇也感到十分煩悶。
“對不起。”
“沒關係。”
赫卡忒的目光垂了下去。
艾薇緊緊地抓着她的手指，今天，她的手似乎比平時更加纖細。
赫卡忒心中湧起一陣憐惜，緩緩說道：
“……無論何時，只要你需要幫助，請儘管告訴我。我永遠是聖女大人的後盾。”
“永遠嗎？”
“是的，永遠。”
艾薇細細品味着赫卡忒所說的“永遠”，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是啊，赫卡忒永遠都站在我這邊。”
這個人，怎麼可以如此始終如一呢？
艾薇笑着將頭靠在赫卡忒的肩上。
赫卡忒的身體微微一顫，艾薇連忙解釋道：
“……有點冷。”
她心想，果然，就算被窩再怎麼溫暖，也比不上赫卡忒的溫度。
她煩躁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赫卡忒身上的一切，都讓她感到安心和感動。
這時，赫卡忒的目光轉向了艾薇。
看到艾薇重新露出了笑容，赫卡忒嘴唇動了動，然後說道：
“……不冷的時候，也可以這樣。”
她略帶顫抖地補充了一句。
“我們現在，已經是這種關係了，不是嗎？”
她只是喜歡看到艾薇的笑容，希望她能夠更加開心，所以才會說出這番話。
兩人同時愣住了。
臉頰滾燙。
心中小鹿亂撞。
艾薇語氣僵硬地說道：
“那，那個……是啊。我們現在是，那種關係了。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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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她的話音落下，她原本靠在赫卡忒肩上的頭也漸漸抬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羞澀讓她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
赫卡忒看着艾薇的頭離開自己的肩膀，心中閃過一絲失落，她抬頭望天，說道：
“……我還做得不夠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做得不好，總之，就是感覺自己做得還不夠好。
“我，我會繼續努力的……！”
艾薇也跟着附和，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努力什麼。
兩人陷入了沉默。
然後，小小的動作出現了。
雖然沒有人開口，但兩人的距離卻在不知不覺間拉近了。
輕輕得移動，兩人碰在了一起。
一直緊閉着嘴巴的兩人，不約而同地小聲說道：
“……現在已經足夠好了。”
“嗯，進步了。”
這番話再次產生了奇妙的效果。
兩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傻瓜。”
“我覺得還不錯。”
“是嗎？”
“是的。”
赫卡忒看着臉上還帶着笑意的艾薇，繼續說道：
“看到聖女大人的氣色好轉，我又怎麼能說這是壞事呢？”
艾薇的手指微微顫抖。
“說起來……”
她的思緒竟然奇迹般地清晰起來。
只是簡單的幾句對話，就讓她所有的煩惱都煙消雲散了。
“真好。”
艾薇笑了。
赫卡忒也跟着笑了，點了點頭。
然後，她想到了：
“兩天。”
距離艾薇的成年禮還有兩天，這一次，一定要為她創造一個難忘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