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報國無知,客棧落詩
洪玄機對女兒和林逸成婚後的情況略知一二,卻從未想過自己女兒居然做出這等事來!
趕來的洪夫人連忙抓住林逸的手,滿是愧疚地說:“你爹媽不在,我與玄機想着把你留下,不用風吹日晒的受苦,但沒想因此害了你。”
洪玄機面色陰沉:“我本是想兩家結親,未曾料到會發展成這般模樣。”
“唉,既然無緣,散了吧。”
林逸對洪父洪母行禮:“謝二老成全。”
見林逸此刻的果斷模樣,洪雪嬌心中莫名有些慌亂。
想說些什麼,可這時劉宇的眼神望了過來。
洪雪嬌當即沉默了下來。
這邊,林逸很快寫好絕婚書,簽字畫押后將其中一份遞給洪玄機。
洪夫人淚眼朦朧地說:“小逸啊,你以後在外面,可要多加小心……”
林逸略微沉思,說道:“夫人,我有個請求,想帶着小梅一塊,不知……”
小梅眼眶含淚,趕忙道:“夫人,我怕少爺受委屈沒人照顧,我……”
洪夫人連連點頭:“小逸雖與雪嬌絕婚,但在我心裏依舊是我的孩子。”
“小梅你原本就是小逸帶回來的,有你照顧小逸,我也安心。”
洪夫人說完,洪玄機取出一袋鼓囊囊的銀子:“林逸,這段時間你受累了,這些錢你收着,出門在外還是要有些底氣在的。”
離開洪家后,用錢的地方不少。
林逸也不矯情,接過銀兩,深深一禮:“您與夫人多多保重!”
說完。
林逸深吸一口氣,隨即帶着小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洪家。
洪家一時寂靜無聲,洪雪嬌低頭沉默不語。
洪玄機看着劉宇,冷冷道:“劉公子人中龍鳳,想來是看不上洪家這等簡陋之地。管家,送客!”
洪雪嬌急了:“爹,您趕宇哥哥走幹什麼?”
啪!
洪玄機直接摔了茶盞,怒道:“放肆!這家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一眾下人上前,將劉宇丟了出去。
洪玄機拉着想要跑的洪雪嬌:“林逸被劉宇構陷的事情,你清楚幾分?”
洪雪嬌頓時不忿:“哪裏是宇哥哥構陷林逸,分明是林逸污衊宇哥哥……”
聽到這個回應。
洪玄機滿臉失望。
想到這些年自己做生意做得順風順水,但是這女兒怎麼就是這種樣子?
眼看洪雪嬌一臉委屈地跑開,洪夫人嘆息道:“可惜了小逸,也委屈了小逸。”
“老爺,這事怎就弄成這般模樣?”
洪玄機也是嘆了口氣:“是我們女兒沒福氣。”
“以後有這丫頭後悔的。”
洪夫人說著,忽然想到什麼,連忙又道:“老爺,要不這絕婚書就先收在府里,不送到官府入籍了。”
“萬一之後雪嬌懂事了,說不定……”
洪玄機點點頭:“這法子不錯,只是那小子出去,恐怕要吃不少苦頭了。”
……
離開洪家后,林逸思索着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原身走投無路來投奔洪家,如今洪家不能待了,自然要想好下一步的打算。
思來想去。
當下第一步還是要賺錢。
穿越前,林逸本就是工科研究生畢業,又自己搞了兩三家公司。
對於經商這塊,還算是有些經驗。
亦步亦趨的小梅擔憂地看着他:“少爺,您好幾天沒吃東西了,不如先找個地方吃飯?”
聽到小梅的話,林逸這才感受到腹中的空虛。
他點點頭:“好,先吃飯。”
隨後便帶着小梅走進了一家客棧。
兩人剛踏進客棧,林逸便注意到一樓有一個不大的高台。
台上站着一位書生,正對着眾人作揖。
台下圍着一圈穿着相似的讀書人,正鼓掌喝彩。
見林逸一臉疑惑,小二解釋道:“這位公子第一來我們這吧?”
“我們東家十分喜歡與讀書人交談,所以特設這個詩詞台供大家娛樂。”
小二話音剛落,又一位年輕書生走上台去。
這時,小梅低聲道:“少爺,這人不是之前來洪家找劉宇的王公子嗎?”
林逸抬頭望去,只見王靈璧向四周道:“各位!當下國勢危急,我只恨自己一介布衣,不能為國分憂!”
大永朝建國已有三百多年,積弊已深,如今聖帝年邁昏庸,整日沉迷長生之術,不管邊關烽煙四起,百姓民怨如天。
“對!現如今官員懦弱無能,邊軍貪生怕死,怎能守護我大永?”一位讀書人高聲附和。
“各位,若有朝一日我們能身居高位,必定改變現狀!”另一人慷慨陳詞。
就在書生們激昂發言時,王靈璧高聲道:“各位,我有一詩,請聽!”
眾人頓時安靜下來,只聽得王靈璧朗聲吟道:“永朝興百年,國弊弊無邊。將領皆懦弱,邊軍亦貪生。”
台下頓時掌聲雷動,眾人紛紛叫好。
“好詩!王公子果然不愧是才子,說出了我們心中的憤懣!”
“沒錯,王公子才情已遠勝常人!”
“若不是這些邊軍貪生怕死,大永怎會如此亂象叢生?”
提到邊軍,林逸神色頓時陰沉下來。
父親在邊多年,他自小聽着邊關的事情長大,深知邊軍失利非戰之罪。
這時,王靈璧感嘆道:“邊軍畏戰,朝廷昏庸,我等卻無力為國分憂,真是令人痛心。”
正當眾人低頭嘆息時,林逸端起碗,喝得咕嚕作響。
附近一位人頓時譏諷道:“現在我朝已至如此境地,你竟然還有心思吃飯,真是大永之恥!”
林逸早對這些人有些不滿,本不願多事。
但現在對方主動挑釁,他也不再忍讓,淡淡地回道:“梁州邊軍失利的原因,幾位當真不明白?”
周圍的書生一時語塞,不知他意欲何為。
林逸繼續道:“你們都是梁州的富家子弟,你們的吃喝拉撒,皆是本應屬於邊軍的糧餉。”
“現在倒過頭來,個個指責邊軍貪生,當真是君子所為啊!”
客棧中眾人聞言皆愕然。
……
客棧二樓的雅間裏,一位姑娘正為老人斟酒。
她明眸善睞,笑盈盈地開口:“吳爺爺,這人的觀點倒是有些意思呢!”
老人撫須笑道:“你還指望這些富貴人家的公子哥承認自己的過錯不成?”
姑娘眨了眨眼,問道:“吳爺爺,你也贊同這人的說法?”
吳老一飲而盡,點頭說道:“梁兵之勇,可不是什麼說書人胡謅出來的。”
聽到這話,姑娘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異色,望着樓下的林逸若有所思:“這麼說,這人倒是有些意思。”
此時,樓下客棧中。
王靈璧盯着林逸看了一會,忽然大悟道:“我認得你!”
“你是洪家的那個贅婿!聽聞你在洪家唯唯諾諾,今日倒也敢在這裏妄談?”
一聽是洪家贅婿。
所有人都面帶鄙夷的嘲笑起來。
樓上雅間裏的姑娘聽到這話,不由皺眉搖頭:“人是有些見解,可連自己的尊嚴都放棄了,也不過如此罷了。”
面對眾人的鄙夷,小梅急得滿臉通紅。
想要替林少爺辯解,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而林逸彷彿沒聽到周圍的嘲笑聲,神色淡然。
眾人見他毫無反應,頓覺無趣。
王靈璧啞然一笑:“跟一個連詩詞都不懂的贅婿較真,真是我等失了氣度。”
林逸喝完粥,這才抬起頭,淡淡掃視了一圈,緩緩開口:“不懂詩詞?”
他淡然一笑,吐氣出聲: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卧沙場君莫笑。”
“古來征戰幾人回?”
此言一出,四周瞬間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詩句震住了。
雅間裏,吳老原本端着酒杯,正要飲下,忽然聽完林逸的詩,驚得將杯中酒水全灑在了衣襟上。
他全然不顧,激動地站起身來:“瑩瑩,你記住他剛才說的詩了嗎?”
張瑩瑩愣愣地點頭,顯然也被林逸的詩震撼到了。
此時,吳老吳敬梓臉上帶着無盡感慨,如同一個失意多年的老人。
客棧中安靜地落針可聞。
良久。
不知是誰帶頭鼓掌,隨後滿堂喝彩。
眾多書生望向林逸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敬佩。
身為讀書人,他們自然能看出這詩中蘊含的高遠意境。
見林逸搶了自己的風采,王靈璧又氣又急。
他連忙道:“林逸,你不過是個贅婿,根本沒讀過幾天書,如何作得出這樣的詩?”
王靈璧話中帶刺,質疑林逸抄襲。
此話一出,儒生們皆陷入遲疑,半信半疑地看向林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