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生就是破碎與重塑
在與黎子怡道別離開醫院后，外面陰風陣陣，我預感到要下雨。
但老天似乎故意捉弄，很快天邊烏雲退散，陽光緩緩灑下，打車來到錯過酒吧門口，這個點還沒到酒吧上座的時候，人流量很少。
我一下車就看見，一個戴着口罩的男人鬼鬼祟祟，站在酒吧門口東張西望。
他的目光很快落在我身上，我正好奇他在看什麼。
“逆子這邊。”
那男人看到我突然發聲，我指着自己看向那男人，男人點頭后我才走過去。
“我們認識嗎”，我上下打量着他，腦中沒有這個人的相關記憶。
男人摘掉墨鏡和口罩，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出現在我面前。
見我一臉茫然，男人張開雙臂神情激動，“遲小雨，是你爸爸我，唐胖子！”
“唐妙興！”，我一臉震驚記憶中，我大學室友兼死黨之一的唐妙興，是一個體重超兩百斤的胖子，眼前這個樣貌清秀的男人根本匹配不上。
我繞着男人轉了三圈，還是不敢相信，唐妙興見我不信當場揭我老底。
“大三那年有人給裴雲寫情書，你知道后拽着我去揍那小子，反倒讓那小子揍了一頓，事後還跟裴雲說是摔的。”
他說出裴雲的名字時我就已經相信了，連忙捂住他的嘴，看向四周確定無人後才鬆手罵道，“死胖子真是你啊，這醜事就別提了。”
唐妙興一臉玩味的看着我，“這麼多年還是沒變。走，進去。”
唐妙興帶着我進了酒吧，我倆坐在吧枱上唐妙興替我要了杯橙汁，他自己喝着酒半天不說話。
“無利不起早，你這幾天打電話，打個不停，找我想幹嘛？”，我喝了口橙汁嘗到一絲橘子皮的苦澀。
“我就想來看看，我的兄弟混的怎樣”，唐妙興說這話時表情認真，不像是在騙人，可我與他相處四年，他是什麼人我再清楚不過。
“你小子遇到什麼難處了，有屁快放，沒事滾蛋。”，我將那杯難喝的橙汁喝掉大半，我很清楚接下來要費一番口舌。
只是讓我沒想到，唐妙興一口氣喝光手裏的威士忌后，又要了一杯，一直連喝三杯后才開口。
“我畢業后托家裏關係學了導演，出來后拍了幾部戲，成績還不錯，只不過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什麼場得意，什麼場失意。”
“事業得意，情場失意。”，我在一旁提醒着。
喝酒有些上頭的唐妙興，一拍桌子，“沒錯就是這句，哥們，我特么離婚了！”
他把話說完后，一個一米七八的漢子鑽進我懷裏痛哭，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鎮住，呆愣在原地，只能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慰。
大學那會，在我們宿舍唐胖子，是唯一能將大學戀愛發展到結婚生子的人，記得當時兩百多斤的他，有個小巧可愛的女朋友。
那個女孩非但不嫌棄他胖，鼓勵他減肥的同時還會親自給他做減脂餐。
氣得宿舍其餘兩人，都想把這死胖子從陽台扔出去。
只是大學四年唐妙興一斤沒增也一斤沒瘦，究其原因，是裴雲給我做好吃的，都被包括唐妙興在內的三個逆子，分食殆盡。
在我懷裏的唐妙興哭的撕心裂肺，我很好奇，以他老婆的性格，為什麼還是離了婚。
“能告訴我是因為什麼嗎？”，我輕聲安慰着唐妙興，他從我懷裏掙脫差點撞到我的下巴。
“我瘦了之後，她就變得疑神疑鬼總是懷疑我在外面偷腥，我索性把工作微信交給她保管，只是我沒想到有個腦殘女演員給我發那種照片，她看到后不由分說堅決要跟我離婚。”
“她結婚前那麼善解人意，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遲小雨還好你沒變，你還是以前那個樣子，不喝酒穿衣簡單，甚至你身上的味道都沒變。”
這話落在我耳朵里讓我渾身不自在，一塵不變的人存在於世界上必然是痛苦的。
熟知的一切都會被時間捲走，只留下一片空白讓人緬懷。
這時酒吧DJ在調試，放了首很幼稚卻很應景的歌，歌的名字叫“寵愛”。
“小小的年紀還不懂什麼愛……”
我看向趴在吧枱，喃喃自語的唐妙興，有些無奈，我們總說小孩子，小小年紀哪裏懂得什麼是愛。
可當長大后才發現，其實成年人有時也不懂什麼是愛。
在愛面前，只有懵懂的人和彷徨的人，誰都可以說自己是感情的高手，卻在喜歡的人面前自廢武功。
“唐胖子，你喝這麼快乾嘛？”，我捏着手裏的杯子，看着唐妙興一杯接一杯的喝，似乎想把自己灌醉暫時忘記一切。
我跟着喝了不知道多少杯橙汁，等他睡醒結賬走出酒吧，我嘴巴里全是橙子味。
唐妙興帶上墨鏡沒有帶口罩，站在酒吧門口鄭重其事的拍着我的肩膀說道，“兄弟，我已經起來了，馬上也要追逐獎項了，只要你開口，我就帶你去劇組。”
“我沒那個心思，你自己過好你自己的生活吧。”
他走了很遠在我扭頭想要離開時又聽到了他聲音，“你和裴雲一定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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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裴雲的事他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對着他喊道，“我跟裴雲……分手了。”
唐妙興臉上揚起笑意，不知是苦笑還是自嘲，總之他朝我點點頭說道，“兄弟，加油。”
“多熱烈的白羊！多善良，多抽象！多完美的她呀，卻是下落不詳……”
酒吧門前喝醉高歌，我曾和唐妙興一起嘲笑過這樣的人，但時過境遷，唐妙興也成了這樣的人，他唱的白羊甚至還跑了調。
可我笑不出來，如果人間有喜有悲，那倒也公平，最怕苦也吃了，卻久久不見希望。
“加油，加油。”，我對自己喃喃自語。
…………
我和唐妙興分別之後，我將他的號碼備註，不知不覺間，我又一次來到了跨江大橋。
橋上車流稀少，燈光依舊，我再度攀上欄杆，熟悉的夜景，帶動不變的情緒。
我對着長江大聲喊話，“裴雲，自你離開后我總會陷入痛苦，我也想明白了，我要遠離過去有你的回憶，走向嶄新沒有你的未來。”
…………
當我回到醫院病房，黎子怡已經睡著了，我沒有選擇回家，那個地方已經殘留着回憶讓我一些害怕，我就這樣坐着，一直看着黎子怡。
次日清晨
黎子怡睜開眼，看到我坐在陪護椅上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你多久來的？”
“凌晨十二點。”，我腦袋困的不行，將實話講了出來。
經過兩天的休養，黎子怡的臉色好了許多，她變了臉色，坐起身望向我說道，“你守了我一晚上？”
我看着她吃驚模樣，毫不在意的說道，“對呀，反正回去也沒事做，還不如過來守着。”
“你這麼關心我，幹什麼。”，黎子怡又把頭低下去。
我不理解她這個動作，難道看着我說話，是會被石化。
但畢竟開工資的是她，我也不好意思說這事，只能說道，“老闆，我等着你開工資呢，當然得關心你的身體咯。”
“哼！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黎子怡生氣的把頭扭到一旁。
“其實是看你在這邊沒啥朋友，怕你出事才守着這裏的。”
“真的？”，黎子怡一臉的不相信。
我雙手攤開，“愛信不信。”
我與黎子怡交談之際，病房的門被人輕輕敲響，我扭頭看過去，連忙站起身。
“裴姨，你怎麼來了？”
裴姨推開門，手裏提着一個飯盒看着十分眼熟。
“你倆聊啥呢？”，裴姨把飯盒放在病床旁邊的柜子上。
我越看飯盒越眼熟說道，“這飯盒看着好眼熟。”
裴姨聽到我的話端起飯盒看了看，然後說道，“這是裴雲大學用的飯盒。”
我在這一瞬沉默不語，裴姨小心的將飯盒放好緊接着拿出湯勺。
“小黎呀，這發燒感冒可得重視，來嘗嘗。”，裴姨說著將湯勺喂到黎子怡嘴邊。
黎子怡小心喝下去后，裴姨再次要喂，被她揮手拒絕。
“謝謝裴姨，先放在這一邊吧，湯有點燙，涼一會我自己喝。”
裴姨笑着放下湯勺，伸手指向我說道，“我跟小雨出去說點事，你先好好休息。”
黎子怡乖巧的點頭看着裴姨往門口走，我跟在她身後出了病房。
我和裴姨坐在病房門口的鐵椅上，她看着語重心長的說道，“小雨啊，你是我看着長大的，脾氣品相都不錯，就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我看到裴姨臉上複雜的神色，心裏對她接下來要說的話，猜了個大概。
裴姨先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說道，“小雨啊，你和裴雲還是不大合適，就別再等她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早有預料的話，還是讓我的心如遭重擊。
裴姨起身離開，沒有進病房而是徑直離開了醫院。
我坐在椅子上除了沉默，只能在心裏默念大悲無聲，這個四個字來暫緩現實。
我的心受過兩次重擊，一次是裴雲親口說的分手，一次她母親的話讓我心裏的傷口擴大。
…………
裴姨離開后我回到了病房，黎子怡端着飯盒動作滑稽的喝着湯，我坐到她身旁拿過飯盒和湯勺喂她喝湯。
黎子怡喝完一勺湯后，小聲說道，“你跟裴阿姨聊了些什麼，你的臉色很難看啊。”
“沒什麼，就是把一些困擾已久的事說清楚了。”
我接着喂湯讓黎子怡沒時間開口繼續問下去，因為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在詢問中突然崩潰。
喂黎子怡喝完湯，我隨手將飯盒扔到柜子上，趁着給她拿紙巾擦嘴的時候說道，“我有一些拍攝計劃，想跟你聊聊。”
“拍攝計劃？”，黎子怡不懂我在說什麼，只是木訥的看着我。
“過去你的拍攝一直追着熱度走，現在我們換個方法我們來創造熱度，讓別人追趕我們。”
我闡述完計劃后，黎子怡一臉苦相的說道，“我終究是個只有五十萬粉的博主，哪有能力造熱度。”
我微微一笑，對於這個其實我早有預料，“我們走一條新路，假扮情侶拍生活日常的短劇成本不高。”
“可錢哪裏來？”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站起身說道，“我找過我姐了，卡都解凍了完全夠本拍攝，道具這塊我有熟人。”
“一百多萬隻為把我捧紅，我真的配嗎？”，黎子怡手指着自己，難以置信的語氣似乎還是不相信幸運會砸在自己身上。
我將手伸到她面前說道，“什麼配不配，我們現在是合作夥伴了，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去看這個世界，你要不要一起！”
黎子怡一動不動，在我放棄準備收手的最後一刻，她奮力伸手與我擊掌。
“嘶……”
我吃痛的倒吸一口涼氣，掌心火辣辣的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黎子怡，你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