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嗅梅娘娘
曹薇薇的話太過驚人,故而在場的食通天聽了后全呆愣半晌,整個店裏更是瞬間因她的話而寂靜下來,突變的氣氛着實尷尬。
不過也因為寂靜,齊緣得以在空氣中聽見了一種不太正常的細碎雜音。那聲音咯嗞咯嗞的,好像老鼠磨牙,而且正是從嗅梅娘娘的壁畫處傳來。
“什麼動靜。”齊緣聽着那碩鼠磨牙樣的聲音,好奇而警惕地伸出手,指着那幅圖畫的方向,曹薇薇的臉上也露出了費解之色。
隨後,她沖身邊一個夥計吩咐:“去瞅瞅。”
隨着她的話,那人點頭進入了畫卷旁邊,已掛着白麻布的門帘兒,人從眼前消失沒有多久,齊緣就突然聽見一聲尖叫,還有一聲瓷器碎裂的動靜。
伴隨着這明顯不正常的動靜,所有在場人的身上都起了一陣哆嗦。緊跟着,曹薇薇首當其衝,齊緣緊隨其後,跑進了那一處弔孝的門帘,並立刻看見了讓他意外卻又習以為常的一幕。
原來,此時此刻,本說是出去打探消息的貫昶正立在一張由四面方桌拼湊的大桌子前,獃獃的望着掉在他腳下,那裏有一些摻雜着水果和肉類米飯的碎瓷片。
貫昶身邊的大桌上擺放着四季乾果。龍眼、葡萄、檸檬、枇杷以及白米飯之類的生鮮食物都是用小瓷盤盛放着,一個個玲瓏剔透,色彩炫目,引人垂涎。除了這些素味吃食之外,在桌子的正中間還有一個將近半人多長的大托盤兒。托盤兒上有一條被人明顯切過一刀的大魚,雖然魚被濕潤的白紗布包裹,只露出一條被刀切過的毫無生氣的魚尾。
可齊緣還是一眼認出這應該是肉身肥美的肉用魚種。至於那魚尾巴上的刀傷以及脫落的鱗片從何而來。齊緣望了望腳下的碎盤子便都明白了。
“又偷吃,這裏可是靈堂,那些菜搞不好是人家給嗅梅娘娘的貢品。”
“啊!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這麼大一條魚擺着是給大伙兒預備的刺身。咱們北方不總是這麼擺喪宴嗎?我就是一時口快,就看見旁邊擺着水果刀具,不會真是貢品吧?”
“不是,你吃的這條魚就是嗅梅娘娘。”
“我去。”齊緣聞言猛拍額頭,旋即想為貫昶和一下稀泥,但他還是晚了一步。
“你啊礙發痴,娘個舌溫,阿莫林。”
曹微微顫抖的罵了貫昶一句,隨後沖她手下的人猛然揮手。
等齊緣反應過來的時候,貫昶這個倒霉鬼已經被大興樓的夥計狠狠摁在地上,沒有絲毫我反抗的餘地。
“姐,救我,救救我!”無助的貫昶沖田沫呼喊了幾聲,隨後便被那些人扭架出了靈堂。這個時候,從震驚和意外中反應過來的田沫才急忙的向曹薇薇鞠躬賠禮。
“對不起,我們確實想不到,嗅梅娘娘,她是條魚呀。曹大姐,能不能看着往日的交情上就……”
“不要說了?”曹薇薇紫着臉沖田沫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而後含着淚走到那條大魚身邊。
她凝視着魚身上的傷口,看了許久,才重新將那處被貫昶割破的傷口以濕布蓋好,又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之後,曹薇薇的臉色和氣息平靜了一些。但她依舊不想聽田沫的解釋,只要手下人先把他們三個送回到接待的房舍,自己要冷靜一下再做定奪。
齊緣這一趟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因為各種巧合,與大興樓的關係是一壞再壞,故而重新回到接待處后,他和田沫都坐立難安。
田沫時不時向門口看守的打聽曹薇薇對於自己弟弟的處置,齊緣則倒看着粉壁牆,開始着深深的思考。
“這也太巧合了,就好像有人誠心在施制咱們的行動,想把咱們留在大興樓一樣。”
“嗯,你的意思是,這一切不是偶然的。”
“周嘉樹來了大興樓,第二天就失蹤了。咱們來了大興樓,緊跟着就出了這樣的荒唐事兒,不能不讓我產生那種聯想。”
“是啊,人家大喪的日子發生這種事,真叫人頭疼。但願曹大姐還肯見咱們。”
三個人提心弔膽。大概過去了15分鐘后,曹薇薇還是走進接待處。見了他們三人,打照面后,曹薇薇神情落寞地坐進椅子裏,先沖田沫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后又吃了一盞茶。
“你們不曉得嗅梅娘娘的事情,所以肯定以為我的行為偏激。故而,我和你們說說她老人家,說了,你們就能理解我接下來的決定了。”
“好。”秉着大事化小的核心精神,齊緣又一次為曹薇薇地上茶水。而曹薇薇則趁着這碗茶的熱氣,講述起了有關於大興樓嗅梅娘娘的故事。
原來大興樓的嗅梅娘娘是一條怪魚,這條魚活了多少歲數,又具體屬於什麼魚類,什麼品種,大興樓的門人一概不知。只曉得根據傳說,這魚是大興樓開派祖師徐娘娘從小養在身邊的陪伴,算是鯉類的。
徐娘娘從北方嫁到錢塘的時候,不捨得丟棄玩伴,便拿澡盆盛放,讓這魚和自己一同下運河來到了錢塘。再後來,這條魚因為不適應南方的水土,好幾次翻了肚皮,眼看就要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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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曾想,正在它彌留的最後時刻,那徐娘娘竟然在餘杭一處被叫做仙俠井的水井裏找到了與北方類似的水質。從而讓這條魚續命。
也從那之後,這條大魚便一直生活在仙俠井裏,再沒離開過一次,長得也越來越不像鯉魚,最終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大魚本也沒有名字,但後來因為它每到井口臘梅花凋謝的季節,便會浮出井水雕石梅花殘片。
年深日久,便被大型樓的後生稱作嗅梅娘娘。後來,大興樓里出了個會做菜也會作畫的當家人。此人對嗅梅娘娘情有獨鍾,便在一場夢幻后提筆為她畫了那幅供奉在靈堂里的觀景嗅梅美人圖。
悠悠百多年後,開創大興樓的徐娘娘以及位於作畫的先輩都已做古。唯獨嗅梅娘娘依舊活在早被大興樓後人遺忘的仙俠井裏,默默吞吐着臘梅花瓣。
後來國家改革開放了,曹薇薇順應潮流下海重拾飯店生意。偶然在整理祖傳的北地40味菜譜時,找到了那一幅光緒年間的觀景嗅梅圖。
因為那圖畫提供的線索,曹薇薇這個大興樓唯一的正牌傳人才重新找到了仙俠井裏的嗅梅娘娘,進而在娘娘的井口邊兒,建立起了現如今的大興樓。
“我發現啊,這個仙俠井的水質特殊,能讓我製作的菜肴湯羹別有一番滋味。可以說沒有嗅梅夫人的幫助,就沒有大興樓的重生。論輩分,我們大興樓得管它老人家叫一聲祖宗。”
“確實,可這魚活的好好的,怎麼沒了呢?”田沫疑惑道。
“這全要感謝保德宮。”